寧家來人,自然又是一番解說。
對于寧家人來說,真正是意料之外的喜事,高興都來不及,自然不會糾結那些末梢枝節,在他們眼里這樣的親事,正如方氏所說是菩薩保佑才能得的好親事。
加上方氏、全氏和沈氏都不是喜歡饒舌的女人,故而蘇云朵簡單的幾句話下來,基本上寧家的人的思路就全放在了婚事的籌備上。
得知蘇云朵的婚事由禮部按鄉君的規格籌備,寧家的人更是喜出望外。
這倒也并完全是寧家人眼窩子淺,或者見識短,在這皇權大于天的時代,如蘇誠志這般品級低微的臣子,其女兒居然能夠按鄉君的規格由禮部籌備婚事,那可是天大的一般人窮極一輩子想都想不到的榮耀。
寧忠平二話不說直接攬下了新房家具這件事:“新房里的家具就交給我去辦。”
寧家的生活狀況如何,陸老太太清楚得很,自然不會真的看著寧忠平大包大攬,她需要的可都不是普通木材。
蘇云朵是蘇氏嫡出二房唯一的姑娘,嫁的又是陸老太太娘家侄孫,自是怎么好怎么籌備。
經過這幾十年的積累,先不說陸老太太的嫁妝成倍成長,只說蘇氏二房的家底,也是厚得令人眼紅,若不然當初三房那幾個想著法子也要阻止蘇誠志認祖歸宗呢。
自從得知蘇云朵會與陸瑾康結親,陸老太太就開始開列清單,這不,寧忠平的話音剛落,陸老太太就讓吳嬤嬤拿了張列好的清單給寧忠平。
上面清清楚楚列出了蘇云朵成婚需要的家具并一一注明各種家具需要的木材品種,又特地讓吳嬤嬤拿了兩張大額的銀票給寧忠平。
“這兩張銀票舅爺先拿著,只要木材好,銀錢只管用,不夠再添!”陸老太太這話這語氣端是財大氣粗!
寧忠平本不欲接陸老太太的銀票,可是看過清單之后,他還真就有些傻眼了,沒想到成親的家具居然有這么多的名堂,而且陸老太太這清單里的木材可都是十分精貴的木材,若真拒了陸老太太給的銀票,寧家賣了華勝街的房子只怕也不夠做齊這套家具。
看來要當個好舅舅、好叔叔、好父親,他得賺錢賺大錢!
蘇云朵自然看出寧忠平臉上的尷尬和不自在,伸手拿過寧忠平手上的家具清單,不由大吃一驚,老太太這是將所謂的“坐酸枝、睡紫檀、用雞翅、擺烏木”貫徹得極為徹底。
清單上注明拔步床和羅漢榻需要用的木材是紫檀木,桌椅圓凳梳妝臺等是酸枝木,碗筷、食盒是雞翅木,八寶閣以及一些木制擺設要用烏木,連臉盆、腳盆、浴桶還有恭桶一律要用雞翅木,這也太奢侈了些吧。
“祖母,這,這太奢侈了。”蘇云朵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與陸老太太談談。
陸老太太淡淡地看了眼清單道:“這哪里奢侈了?需知一等價錢一等貨,這套家具是要跟著你一輩子的,放心,咱們府上不缺這點銀子!
若是舅爺能尋摸到足夠的紫檀木,咱就全用紫檀木!”
“親家老夫人放心,小子定當尋最好的木材給朵朵打這套家具,保證用上一輩子不會壞,甚至還可以子子孫孫傳承下去。”寧忠平從蘇云朵手上拿走清單,拍了胸膛信誓旦旦地對陸老太太下了保證。
好吧,還是不與老太太還有小舅別這個勁了,再別下去只怕這兩人一拍即合,真的全用紫檀木來打這套家具,那可真正是太奢侈了!
待談完木材的事,陸老太太又與方氏等人開始大談特談其他嫁妝的籌備,這可沒蘇云朵什么事,于是拉著蘇誠志和寧忠平去了外院的書房。
“舅,圣上聽說我打算在京城建個護膚沐浴用品作坊十分支持,當即就將楊家集的莊子予我開辦作坊。
圣上十分肯定那個莊子適合建護膚沐浴用品作坊,可是在看過之前,我這心里還是沒有底。
我想盡快去楊家集看看那個莊子,好早些將作坊規劃出來。”到了書房,蘇云朵又將今日進宮的具體情況說給寧忠平聽,最后拿出楊家集那個莊子的地契道。
寧忠平聽了真正是又驚又喜又有些遺憾,蘇云朵這是入了圣上的眼,可是眼看著走上了青云路轉眼卻要成親了。
一旦成了親,蘇云朵還能如現在這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嗎?
等成了親,那個松花蛋作坊、酒坊還有即將建設的護膚沐浴用品作坊會不會順理成章地都成了鎮國公府的產業?
寧忠平的擔憂,其實也是蘇誠志的擔憂,雖然這些生意都是蘇云朵搗鼓出來的,他也沒打算將這些生意留在蘇府,可是若是成了鎮國公府的產業,那蘇云朵還剩下什么?
到底是心疼蘇云朵,這次蘇誠志難得地搶先開了口:“朵朵,爹娘無能沒什么可以給你,到時這些生意就當成陪嫁帶去鎮國公府吧。”
蘇誠志這話聽起來很正常,細品起來卻讓人覺得另有深意。
蘇云朵蹙眉看著蘇誠志,蘇誠志則微垂著眼皮并不看她。
細細回味蘇誠志的話,蘇云朵很快就明白了蘇誠志的意思,他這是既愧疚不能給她什么,又擔心自己一旦嫁入鎮國公府,生意所占的股份就算留在蘇府最終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雖然蘇云朵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不過這事還是要找個機會與陸瑾康進行一下溝通。
蘇云朵的打算是將松花蛋作坊的股份和西紅柿辣椒的股份留在蘇府留給寧氏,女人無論如何要有點家底說話才有底氣腰桿才能挺直。
偏寧氏的那點嫁妝早就被楊氏全掏空了。
當然蘇云朵估計寧氏必定不要肯要,那么蘇云朵也會將這些股份在嫁妝單上注明,以嫁妝帶去鎮國公府。
女人的嫁妝是屬于女人的私有,沒有女方的首肯,無論是婆家還是男方都無權動用。
雖說如此,卻也難保有人算計。
鎮國公府不僅僅只有陸達這一房,而陸達這一房也不僅僅只有陸瑾康這一個兒子。
但是屬于她的東西,蘇云朵絕對不會容人肖想!
“朵朵,不是小舅小人之心,鎮國公府家大業大,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自是看不上你那點東西,可是正是因為家大業大,才要守住自己的東西。人心啊,是最難琢磨的東西!”寧忠平跟著也道。
蘇云朵展顏一笑:“爹,小舅,你們都放心吧。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我是那么好欺負的嗎?欺我辱我者必讓他沒有好下場!”
蘇云朵此話一出,寧忠平對著蘇云朵贊賞地哈哈一笑。
蘇誠志則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微微縮了縮,雖然也應和著笑了兩聲,可是那笑聲聽起來怎么那么勉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