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上前一步。
將床上的顧小妹給扶了起來。
顧箴言拿著勺子,懟開顧小妹的嘴唇,一勺一勺喂。
這姿態,真的是有血有肉了。
見顧小妹的身體已經穩定下來,寧宴松了一口氣。“我去休息了,鴛鴦你跟琥珀在這邊關注一下。”
“嗯,大娘子您去休息就好。”鴛鴦壓低聲音回應一句。
顧箴言也回頭看了一眼,對著寧宴露出一個歉疚的表情。
他的妹妹這么不懂事,讓大娘子親自尋找,這很讓人尷尬的。
寧宴笑了笑,回到臥房。
躺在床上,夜涼如水。
蓋上被子,就又是一日。
一個人的一天,又在忙碌中過去了。
次日,寧宴走出臥房,外面的雪又是厚厚的一層,丫鬟小廝們拿著掃把打掃著。
走到客房那邊,里面傳來摔盤子的聲音。
寧宴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房間走去。
推門,瞧見里面碎了一地的茶盞杯子還有水漬。
鴛鴦站在一側,裙擺上還沾染著水漬。
“大娘子……”
看見寧宴走進來,鴛鴦抿著嘴唇,心里有太多的想法,一會兒半會兒的說不出來。
寧宴目光在房間里環視一圈。
看向鴛鴦,問道:“顧箴言呢?”
“去了府衙,說不能輕易放過那群畜生。”
“嗯!”寧宴的目光落在顧小妹身上。
悠悠然問道:“還沖動不?還敢一個人跑出去不?”
“如果不是寧大哥那般說話,我怎么會……”
“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還覺得都是別人的錯?這兩年生活好了,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小公主了?”
“我沒有!”
顧小妹被寧宴兇巴巴的樣子給嚇到了。
在她看來,她都已經這么倒霉了,按理說,這些人不應該哄著她么,怎么一個個的都在說教。
咬了咬嘴唇,心里的委屈被放大到最大。
寧宴沒有被顧小妹可憐兮兮的樣子給打動,視線落在鴛鴦身上。
鴛鴦應該一晚上沒睡。
眼下一片青黑。
年紀輕輕的就有了黑眼圈,這可不是什么好的發展。
“去休息吧,這里不用人伺候了。”寧宴話落,鴛鴦退了下去、
就算年紀小,熬夜多了也是抗不住的。
寧宴看向顧小妹,余光從地面上瞥了一下:“喜歡摔盤子?”
“我……”
顧小妹只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從寧宴的眼里看出一種叫認真的東西,顧小妹腳步往后退了一下。
“看來是喜歡摔了,那就繼續摔!”
寧宴話落,走出房間,隨手指了一下在院子里灑掃的人。
吩咐到:“去庫房多拿一套茶具,”
“諾。”丫鬟應了一聲,把掃把往樹上一靠,往庫房走去。
寧宴能回頭看向顧小妹。
顧小妹眼里閃過慌亂。
寧宴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落在顧小妹身上的目光帶著戲謔。
顧小妹有些方。
手指交纏,看向寧宴的目光,多了惶恐。
嘴唇動作幾下,想要說些什么,對上寧宴的目光,又閉上嘴巴。
“大娘子,茶具來了,管家給了兩套天藍色的,這是皇上今年年初賞給將軍的,顏色好,手感也好,您肯定會喜歡的。”
小丫頭好實誠。
皇上賞下來的,肯定是好東西啊!
這就帶了過來。
真的是……
寧宴嘴角抽搐一下。
擺擺手,讓丫鬟退了下去。
果然不是身邊的丫鬟,沒有共同的語言。
讀不懂她心里的想法。
若是換成鴛鴦,估計會把便宜的茶具全都給端過來。
丫鬟轉身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拿著掃把繼續掃地。
瞧著小丫鬟歡脫的樣子,寧宴是一點兒也氣不起來了。
寧宴把們關上,對著顧小妹勾勾手,在顧小妹戰戰兢兢的目光下,伸手將桌子上御賜的茶具給摔了。
上好的天藍色搪瓷茶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隨后裂了開來。
顧小妹臉色瞬間變成了白色。
御賜的東西可以說摔就摔嗎?
“不是喜歡摔東西嗎?過來呀,一起啊,我們一起摔。”
寧宴這會兒笑的就跟惡魔一樣。
顧小妹搖搖頭。
“不摔,這可由不得你,趕緊的。”
寧宴伸手往顧小妹手里塞了一個茶碗,甩著顧小妹的手,扔在地上。
寧宴如惡魔般的聲音傳到顧小妹耳朵里。
“聽聽,好聽不,御賜的茶具是不是比普通的摔起來好聽。”
寧宴說著,繼續往地上摔。
摔茶具的時候,就跟瘋了一下。
臉上帶著癲狂的笑,時不時還往顧小妹手里塞一個茶碗或者茶托子,兩個人一起摔。
顧小妹哭了。
嚇哭的。
這輩子估計都不敢繼續摔茶具了。
對于顧小妹來說,今兒的經歷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寧宴摔累了,瞧見是顧小妹臉上的淚痕,輕輕笑了一下。
摔茶具果然會讓人開心,她現在就開心的不得了。
尤其是看見顧小妹差點哭了的樣子。
開心的不得了。
“大娘子,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以后不摔了。”
顧小妹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寧宴看著都傷心。
再好看的女孩,哭的滿臉鼻涕都會變得不好看。
暗處手帕在顧小妹臉上擦拭一下,擦掉沾在臉上的這些東西。
寧宴說道:“你是顧箴言帶大的,他本身就是孩子,對很多事兒不了解,你的性子被嬌慣的太重了,得改改!”
顧小妹根本就沒有聽清寧宴說了什么。
稀里糊涂的點點頭。
寧宴讓丫頭再次送來一碗藥湯,這次顧小妹不抗拒了。
一口氣將苦澀的湯藥灌在嘴里。
顧箴言這個時候從外面走了進來。
瞧見顧小妹喝藥的姿態
瞪大眼睛。
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性子,顧箴言是最了解不過了,
現在……
這個一飲而盡的,是他那個吃點苦就哭唧唧的妹妹嗎?
會不會是鬼上身了?
顧箴言有些懷疑。
盯著顧小妹,直到發覺顧小妹是一邊兒哭一邊兒喝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沒有變,沒有鬼上身。
小妹還是小妹。
只是……
地上咋這么的搪瓷呢?
顧箴言看向寧宴,斟酌一下語氣:“大娘子,這地面怎么回事?”
“你妹妹喜歡聽摔搪瓷的聲聲音,我就陪她一起摔。”
“……”顧箴言臉上的表情僵硬一下。
回頭看向顧小妹。
顧小妹哆嗦一下,抽泣起來:“我,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不喜歡就是好孩子,好孩子就得知錯就改,過來賞你一個蜜餞。”
寧宴笑瞇瞇的看著顧小妹。
顧小妹哭著走到寧宴身邊,伸出白嫩的小手。
將蜜餞果子放在嘴里。
酸酸甜甜的。
眼里的淚水慢慢消散、
“哭累了就趕緊睡覺去,等病好了跟你哥回去、”
“哦。”
顧小妹轉身同手同腳的往床上。
顧箴言這會兒已經沒話說了。
找了一個掃把,把地上的瓷片給清掃干凈了。
顧箴言清掃干凈,對著寧宴訕訕笑了一下,趕緊的跑了。
寧宴沒有理會顧箴言。
披上披風,往薛先生的房間走去。
休息一夜,薛先生又滿血復活了。
寧宴走過去,就對上薛先生的白眼。
“不是說給我找一些鮮活的素材嗎?”
“你別這么重口味,就不怕嚇到阿木嗎?而且,您的刀進入活生生的人身體里,您晚上就不做噩夢嗎……”
“你你男人殺了人,晚上會做噩夢嗎?”
“……”這問話,簡直絕了。
陸含章作為將軍,早就喜歡腥風血雨了。
怎么會被小小場面嚇到。
但是……
不管如何,當年小小的陸含章初次去戰場的時候,肯定會害怕的
只是,那個時候,大概也沒有人在意陸含章怕不怕!
寧宴想到這些心理就有些不舒服。
她的陸含章啊……
“走神做什么,趕緊想想辦法,我現在需要素材。”
“三日后給你搞過來。”
那些拐賣婦女的,就該死。
死在薛先生手里,那就是廢物利用。
寧宴這么想著,就準備將這個想法給皇上申報一下。
黃上會不同意?
肯定不會的。
若是放在之前,寧宴還可能會懷疑一下,但是現在的皇帝,跟她所熟悉的歷史上的李世民一樣,秦瓊如果有些想法李世民會拒絕嗎?
不會的!
知道不造反,李世民就會容忍。
現在的皇上,自然也是這樣的。
得到寧宴的承諾,薛先生眼里露出滿意。
隨后裝模作樣的問道:“到我這里還有什么事兒,你這丫頭,如果不是有事兒,肯定不會過來的。”
對自己竟然這么了解,寧宴心里有些慌。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死鴨子嘴硬的時候。
她過來本來就有事兒。
薛先生是神醫,神醫自然是在哪個方面都是涉獵的。
精神上……
應該也有些研究。
寧宴將戴玨戴望的事兒跟薛先生說了一下。
薛先生臉上的表情微微凝了起來。
“這事兒,真不好說。”
“您要不要去看看。”
“……”薛先生沒有說話,用青白眼盯著寧宴。
眼里的表情,很一眼難盡。
過了好一會兒,嘴胡子撬動幾下:“你這丫頭過來,不就是為了讓我去瞧瞧,倒是會順桿子往上爬。”
“薛先生果然機智。”
“……”機智是說他這個年紀的人?
他明明就是睿智。
薛先生再次瞪了寧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