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還下著雨,雨水趨勢絲毫沒有變緩。
運來客棧的客人還不少,聚集在一樓,嚼著花生米,看著外頭的景色。
不管是行人匆匆,還是閑散漫步的瘋子,都是極為好看的。
這個時候下上一場大雨,地里的莊稼就可以蓬勃生長,河水里的魚蝦也會變得鮮美起來。
雨雖然大,雖然阻擋了一些商人的利益。
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高興的。
溫言自然也是高興的。
他今年剛把棉花推廣下去。
比前世提前了好些年。
陸含章意外去世。
大宣朝沒有了戰神。陸守禮這個人雖然姓陸,但是本事就那么一點兒,也就能在翰林院混跡一下,其他的地方,是想都不要想了。
沒了陸含章,大宣朝隨時都可能崩潰。
先不說正在潛逃的先太子。
就算是周遭的鄰國,也是虎視眈眈的。
若不是陸含章的余威還在。
估計那些鷹犬已經收不住爪子了,
大宣朝得發展,得快速發展。
最好在這兩年里發展到那些鷹犬餓狼趕不上的程度,那些人看見大宣朝蓬勃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當然……
這也是有一個前提的。
得有一個人接替陸含章的位置。
不然……
大宣朝農業跟經濟發展上去了。
武裝力量提不上去,依舊是會被人惦記,會被人掠奪。
武將的人選……
不管是陳禍也好,周遺也罷,勉強捧上去也是到不到那樣的威望的。
這就把溫言給為難住了。
千金易得,良將難求。
從哪兒找來一個將軍呢。
下面的小二送了一桶水進來,溫言沒有讓人伺候,自己泡在溫水里,仔仔細細的將朝堂上的人過濾一番。
依舊沒有找到可以頂替陸含章位子的人。
大將軍這個位子,可不能空置的太久了。
不然……
什么蛇叔螻蟻都會惦記上。
外憂加內患,亂過之根本。
浴桶里的水慢慢變涼,溫言吸一口氣,從里面站了起來。
重活一輩子,原本還以為是有什么幸福輕松的生活,現在看來,哪兒是輕松了,勞心又勞力的。
還不如上輩子過的清閑。
但是……
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總不能因為日子過的不如上輩子就不過了吧。
拿著毛巾把身上的水滴擦干凈,圍上一層白色的大號的毛巾,外頭敲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公子,您的衣服到了。”
“嗯。”
溫言應了一聲,將門打開。
云來客棧的小二站在外頭。手里拿著錦絲勒成的衣服,上頭還繡著暗金色的云紋。
一看就高檔吸人眼睛。
若是換一個人肯定會喜歡小二買來的衣服的。
然而溫言吧!
這一輩子畢竟是披著馬甲上的小號,心態早就不是真正的年輕人了,哪兒會因為衣服奢華就會有所感觸。
拎起衣服,隨口道謝就把門給關上了。
講真的……
他還真的不喜歡這種低調奢華的衣服。
哪兒有純棉的衣服穿起來舒服呢。
小二臉上的笑容僵硬一下,這客人的表現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呢。
打賞呢?
瞧著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呢!
小二迷迷糊糊的往寧宴房間走去。
寧宴這會兒還沒有開始洗漱,衣服沒有到,怎么可能近入浴桶,萬一中間小二過來送衣服,這門要不要打開?
所以么,只能等著小二把衣服送了過來。
才沐浴。
小二把托盤往前推了一下。
托盤里放著的衣服是大紅色的。
瞧著就艷麗。
但是……
讀了幾年的書的寧宴更喜歡素雅一些的衣服,她的長相本就有些張揚,若是再穿紅色,怕不是就有些出挑了。
走在路上,會變成最靚的那個。
那樣的生活,太煩悶了。
而且吧,每次穿紅色衣服,公子露出的那種類似懷念的表情,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現在看見這紅色衣服,心里能夠舒服才怪。
沒辦法,衣服應買回來,不穿也說不過去。
寧宴拿了衣服,說了一聲謝謝。
就關上了門。
小二的希望落空了。
一個打賞的錢都沒有。
明明這量身衣服他都用心挑了,放在往日,多多少少的都會收到一些錢。
這次……
小二嘆口氣,往樓下走去。
溫言換上這一身衣服,矜貴的氣質瞬間就出來了。
黑金色的云紋將他身上的書卷氣給掩蓋住。
整個人變得有些冷硬。
寧宴洗漱完畢,從房間走出來的瞬間,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溫言。
一個控制不住,心臟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公子……
不管穿什么樣的衣服都是這么的出挑。
當然……
寧宴看溫言的時候,溫言也在看著寧宴。
寧宴出神,溫言自然也不會多淡定。
上一輩子,他沒有得到的那個女人,似乎也非常的喜歡穿紅色的衣服。
那個人總是能夠把張揚艷麗穿出一種颯爽英姿。
眼前的女人。
同樣的裝扮,但是溫柔的氣質,一看就不一樣,越是相似就越容易發現不相似的地方。
這般如此,心里更是惶恐。
溫言下樓的時候,腳步都亂了。
寧宴眼里的驚艷退去,淺淺笑了一下。
不能奢求太多。
這身衣服,大抵也就能穿這么一次了。
跟著溫言走下樓,大堂里的位置幾乎已經坐滿了。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一個空置的小桌。
“公子要吃點兒什么?”
“隨意,你喜歡什么就點什么。”
“嗯!”
寧宴盡量忽視心里那一絲的酸澀,看一眼忙碌的小二叫道:“小二點菜。”
“客官要什么?”
過來招待寧宴跟溫言的正好是方才幫助買衣服的。
走過來看見這兩位,臉上出現片刻恍惚。
畢竟……
通縣這地方,算不上人杰地靈,好看的人不少,然而……
似溫言這般冷峻雋秀卻是極為難得。
只是匆匆的瞥上一眼,就不自覺的自慚形穢。
至于寧宴……
紅裝配美人,自然是更加奪目了。
小二恍惚好一會兒,回過神的一瞬間,重新問了一句:“客官,想要什么呢?”
“……”寧宴有些無語,她剛才已經點了一次了。
對上小二迷茫的眼神,寧宴到底是沒有說出責備的話。
將方才點了的東西,重新念了一遍。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說完就離開了這一塊。
寧宴向著溫言的目光往外看去。
外面的雨水連城了幕布。
行人已經少了很多。
“公子在想什么?”
“沒什么,喝點茶水,暖暖胃。”
溫言伸手,好看的手指落在紅泥茶壺的提手上,給寧宴到了一杯清茶。
寧宴接過茶碗。
抿了一口。
抬眼,發現溫言的目光再次落在雨幕里。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管是什么,都是不能跟她說的。
公子現在在想什么呢?肯定是跟是跟那個人有關。
寧宴想說什么,又閉上嘴巴,多說無益的,不如不說。
云來客棧不愧是百年老店,菜品上來的也很及時,閉上嘴巴的瞬間,素拼的涼菜就已經端了上來。
寧宴點了一盤鹽水鴨,一個素炒的青菜,芹菜花生米,還有一盤的五花肉。
小二手里撐著一個托盤,四個菜都在里面,一只手拖著托盤,另一只手穩穩當當的將上頭的菜盤子給端下來。
這種本事,也得經過鍛煉才會有的。
“客官,您的菜全了。”
“謝了。”
寧宴依舊沒有給小費。
小二轉身離開,撇了撇嘴,這兩位客人算得上最出挑的了,但是啊!小氣!
寧宴低頭,視線落在紅燒肉上,肉是紅色的,遠看上頭似乎還凝了一層脂。
夾上一塊,油而不膩,入口即化。
果然……
肉食才是最好吃的。
溫言呢,則是一粒一粒的嚼著花生米。
“公子吃點兒肉?”
“不用了。”
溫言擺擺手。
吃慣了辣子炒肉,再吃傳統的紅燒肉,總覺得差了一點兒什么。
當然……
這并不是代表紅燒肉不好吃。
而是……
他個人偏向這個。
見溫言拒絕,寧宴也沒有繼續強求。
一個人將一盤子的肉吃光,上樓的時候,肚子微微的鼓脹。
在客棧休息一夜。
次日。
天放晴
寧宴跟溫言一前一后往溝子灣走去。
許是因為一場大雨,溝子灣周圍的土地冒出一層的小草。
村民又開始忙活了。
除草!
正巧寧謙辭也在休沐。
寧宴拉著寧謙辭往地里走去。
每個人肩膀上都扛著一個鋤頭。
寧謙辭明年就可以去參加童試了,若是通過了,小孩兒就是秀才老爺。
若是不能通過就得繼續蹉跎一年。
看一眼跟自己并肩高的少年,寧宴忽然覺得,時間這東西過的可真快啊!‘
眨眼間,公子來到這個村里已經三年了。
自己也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
不對……
已經成了親的人,怎么能夠說自己是姑娘呢。
謙辭也十二歲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公子才能回頭看一下她。
“姐,等我成了秀才,就去考進士,就去中狀元,到時候姐夫欺負你,我就幫你打他。”
“公子什么時候欺負我了?你這個促狹鬼。”
“……”寧謙辭嘆了一口氣。
小小少年這么嘆氣,平白的讓寧宴多了一絲壓力。
“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人家的夫妻是什么樣子,你跟溫公子這樣又是什么樣子?或許別的讀書人是相敬如賓,你們呢,相敬如冰,若是不開心就不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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