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霹靂:要定親了?
李卓航吃了一驚,太平工坊從不拖欠工人的工銀,他在管理上也非無能之輩,管事若克扣織工的工銀達幾月之久,他絕不會毫無察覺,其中定有緣故。
他沉聲道:“待我去瞧瞧。”
又轉身吩咐墨文:“悄悄地叫落先生出來。記住,別驚動了觀月樓的人,別告訴姑娘。”
墨文忙答應,進去喚落霞。
一時落霞出來,兩人趕往工坊。
在織錦大會前期鬧出這樣的事,非同小可。今年,不僅朝廷派了內監和宮嬤來霞照,巡視江南的欽差大臣也正在湖州,若被他們知道,李家麻煩大了。
李家在霞照的工坊,就在杏花巷,緊挨著別苑,比景泰府的工坊要小些,專門織錦。
葡萄架下,眾人都凝神觀看對弈,李卓航和落霞悄悄離開,無人察覺,只潘子辰瞟了一眼。
隨著戰局推進,王壑和觀棋再顧不上說話,每每都要思考許久,才會落下一子,舉輕若重。
東郭無名覺得,王壑對觀棋憐香惜玉了些,比如剛才這一步,明明可以下殺手,他卻手下留情。
觀棋抬眼,沖王壑一笑道:“多謝公子手下留情。”
王壑亦微笑道:“不過是看朋友的情面。姑娘不可懈怠。下面可要小心了,在下不會手軟。”
觀棋道:“這個自然。”
眾人都當王壑說的“朋友”是方逸生。
其實,他說的是李菡瑤。
觀棋雖然難纏,但他看在小墨竹的面上,總要給這丫頭留幾分顏面,況且他也拿不準這丫頭的后手。
東郭無名想,若是他定要制敵于死地,然幾步過后,王壑因剛才手下留情而逃過觀棋的圍殺時,他才明白王壑的襟懷和遠見,竟換得這一線生機。
落無塵也覺得觀棋對著王壑不如平日殺伐果斷,他疑心觀棋被王壑的風采所折服,亂了心,然半個時辰后,觀棋以雷霆之勢迅捷出擊,看得他驚心動魄,才恍然明白:她從未放棄棋盤上的爭霸,之前不過是等待時機。
兩人一時惺惺相惜,一時生死相搏,一時又和睦共處,轉眼卻暗中偷襲,當真是精彩絕倫。
下棋的人固然全神貫注,看棋的人也深陷其中,觀棋爛柯而不自知,轉眼已到正午。
王媽媽帶著小丫鬟捧上吃食。
觀棋胡亂吞了一碗不知什么,又喝了一碗什么,把碗一放,吩咐小丫鬟道:“再來兩碗!”
小丫鬟一怔。
王媽媽忙問:“要什么?”
觀棋頭也不抬道:“都要!”
王媽媽忙朝小丫鬟使眼色。
小丫鬟急忙往廚房跑。
王壑先對王媽媽道:“給在下也來兩碗。”又轉向觀棋道:“姑娘,昨兒你為何不肯多給我們吃?”
觀棋這才回神,看看王壑,再看看另一個小丫鬟正收拾碗勺,道:“我是怕你們吃多了犯困。”
王壑追問:“那姑娘不怕困?”
觀棋道:“我吃的多才有勁兒。”
王壑:“……”
跟張謹言一樣能吃!
觀棋又道:“你若不怕困,只管吃!”
一時小丫頭又捧了燕窩綠豆粥和參湯來,兩人默不作聲地吃了,丫頭撤了碗勺,又繼續下。
潘子辰悄悄靠近東郭無名。
東郭無名毫無所覺。
潘子辰暗暗扯他衣袖。
東郭無名轉臉見是他,皺眉,以眼神詢問“什么事?”
潘子辰湊近他耳畔,悄聲道:“昨天和前天都下到晚上;今兒這局,看樣子怕是兩天也不能完。咱們不如先回家洗漱歇息,睡一覺,等明天早上再來。”
他說話的氣息噴到東郭無名臉上,東郭無名把頭往后挪開幾寸,低聲道:“也好。回去吧。”
潘子辰只當他同意了,轉身就走。
等他出了院子,覺得身后沒動靜,轉身一看,東郭無名還在葡萄架下看棋呢,根本沒跟來。
原來,他是讓潘子辰回去。
潘子辰惱怒地看著院內。
墨管家迎上來,賠笑問:“潘少爺這是哪去?”
潘子辰微笑道:“天晚了,在下要告辭。”
墨管家忙道:“小人送潘少爺。”
客客氣氣地將潘子辰送出別苑,才轉來。
二樓上,李菡瑤端著望遠鏡站在窗前,緊緊盯著葡萄架下。劉詩雨等女看了一會下面,再把目光移到李菡瑤身上,滿心復雜地想:觀棋已經這么厲害,李姑娘又該如何?
郭晗玉今天臉色一直不好。
又過了不知多久,太陽西斜。
這時,一身白衣的聽琴俏沒聲地走到李菡瑤身后,輕聲喚道:“姑娘。”喚一聲沒聽見,又喚一聲。
李菡瑤回過頭來。
聽琴道:“鑒書有事回稟。”
李菡瑤便將望遠鏡往劉詩雨手上一塞,隨著聽琴走到外間去了,鑒書急忙迎上來。
郭晗玉透過槅扇看過去,只見鑒書將一封信交給李菡瑤,李菡瑤打開來看,郭晗玉忙走到槅扇旁的茶幾邊,裝作端茶來喝,一面聽著外面說話。
“這信是誰送來的?”
“不知道。婢子在這桌上發現的。”
“剛才誰在這屋里?”
“這可不好說。姑娘們的丫頭進進出出的,不止一人在這待過,說不定是誰。”
外間一時沒了聲音。
郭晗玉正要悄悄對外看,忽見李菡瑤匆匆走進來,走到窗前,目光朝樓下一掃,似乎找什么人。
掃了一圈,李菡瑤又出去了。
到外間,她對聽琴說了一句話。
然后,聽琴便下樓去了。
郭晗玉不知聽琴往哪里去,便走到窗前向下瞧,就見下面院子里伺候的王媽媽有動靜了。
王媽媽走到葡萄架下叫觀棋:“觀棋。”
觀棋正凝神盯著棋盤,沒反應。
王媽媽推了她肩膀一下,“觀棋!”
觀棋這才驚醒,轉臉問:“媽媽什么事?”
王媽媽道:“姑娘差聽琴下來,有事吩咐。”
觀棋朝上房看去,果見聽琴站在廊下,忙轉臉對王壑道:“黃公子,我家姑娘有事吩咐,可否容我去去就來?”
王壑聽了觀棋的話,又見她朝上房看,心想“難道李姑娘下來了?”忙看向那邊,只見廊下站著一個白衣少女,他忙使勁眨眨眼,想看清對方面容。
觀棋笑道:“公子不會以為,我家姑娘叫人來對婢子面授機宜、當眾作弊吧?”
王壑立即明白,那不是李菡瑤,也是一個丫鬟。
他收回目光,坦然一笑,道:“在下怎會以小人之心猜度李姑娘。再者,在下雖與觀棋姑娘對弈,對李姑娘的棋藝更心向往之,若是李姑娘肯指點觀棋姑娘,那在下就是與李姑娘在交手。怎能說是作弊呢!”
觀棋笑道:“如此,那我去了。”
說罷起身,走到上房廊下。
王壑就見觀棋與那白衣女孩子對面站定,白衣女孩子對她說了幾句什么,觀棋沉吟不語。過了好一會,觀棋才輕聲對那白衣女孩子說了一番話。白衣女孩子點點頭,轉身進去了。觀棋也轉身,重回到葡萄架下。
兩人又重新開始對弈。
剛才李菡瑤究竟對觀棋吩咐了什么,樓下看棋的少年很好奇,樓上觀看的少女也很好奇。
郭晗玉發現,聽琴上樓回復李菡瑤,然后李菡瑤便下樓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郭晗玉想了想,叫過貼身大丫鬟秀禾吩咐了幾句。
秀禾便下樓,往后院去了。
彩霞滿天的時候,夏蟬愈發聲嘶力竭地鳴叫,而性急的青蛙也不甘示弱,在別苑的藕湖和后門河埠頭等處呱呱叫起來,昭示著夜晚降臨,它們出來了。
方逸生正盯著棋盤,想著今晚能不能分出勝負呢?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郭晗玉從上房沖出來,滿臉怒色,對他喊道:“表哥,你還在這里比什么?”
方逸生皺眉問:“怎么了?”
郭晗玉道:“李菡瑤都跟潘子辰定親了,你們還在這里爭?縱然下贏了又能怎樣!”
這話如同一個響雷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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