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如果是你的話
太子睜大了眼睛,眼前的姜硯之好似有些模糊了,“別說是東宮,他便是要我的命,也盡管拿去就好了。我只恨,恨人不能重來一次……”
姜硯之聽得心中梗得慌,他覺得自己,以前認識的都是一個假大兄。
明明他的大兄溫柔又可靠,不管他有多坑,大兄痛罵他一頓之后,依舊是認命的為他填坑。
明明他的大兄花心得要命,這頭哄著惟秀,那頭霸著劉鸞,最后還娶了太子妃李氏;
明明……
明明他就是開封府百姓現在提起來又羨慕又嫉妒還得罵上幾句不要臉的……左擁右抱被樹砸的太子殿下!
他寧愿大兄是個樂子,也不想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
“硯之,如果是你呢,你會怎么做呢?”太子喃喃的問道。
姜硯之猛的一下站了起來,“若是我,我就約他華山論劍,該捅幾個窟窿,捅幾個窟窿,都說開了,還沒有死,就一起去古墓隱居,走遍大江南北,愛姓姜就姓姜,愛姓柴就姓柴,高興起來,姓狗蛋都行!”
太子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不應該問你。”
姜硯之甩了甩腦袋,“若我是你,先想清楚自己是誰。既然做了太子,就理應依法懲處東陽,不能讓他繼續為非作歹。在他的報復中,死去的那些人,就不無辜了么?你光想著東陽,眼里看不到別人了么?”
“那些人,你或許不認識,但是他們也是爹生娘養,也有過美好有過痛苦,同東陽并無區別。就因為你對東陽覺得抱歉,所以,就可以那他們的命,去填補你的愧疚么?”
“作為太子,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子民,應該一視同仁。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你沒有權利不在乎東宮,不在乎那些因為嫁給了你,而與你唇亡齒寒的人。”
“東宮倒了,你母妃怎么辦?太子妃怎么辦?劉鸞怎么辦?你想過么?”
“若是作為兄弟來看,更加不能在這里喝悶酒,你可以負荊請罪,你可以痛哭求饒,雖然我覺得,東陽如今的模樣,不能夠全怪罪在你的身上。可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
姜硯之慷慨激昂了一番,覺得自己簡直是口若懸河,句句珠璣。
若是考口才也是科舉中的一道,他覺得自己簡直要中狀元啊!
唉,長得好又聰明便罷了,居然還口才這么好!姜硯之想著,恨不得把閔惟秀從被窩里挖出來,讓她親眼再看一遍他光輝而偉大的形象。
正想著,聽到了一陣呼嚕聲。
他低頭一看,臉頓時垮了下來,狠狠的推了推太子,推得他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滾了又滾。
呼嚕聲并沒有停,他已經睡得跟死豬一樣了。
姜硯之有些心梗,他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說出了那么一番話,聽話的人,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想著憤憤的端起桌子上的酒盞一飲而盡,咕嚕一下,也倒了下去。
翌日清晨,姜硯之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明晃晃的床榻。
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放著一個手,他一個激靈便清醒了過來,將那手一撥,一腳將太子殿下踹到了床下去,“大兄,你咋沒有讓人送我回去!”
太子迷迷瞪瞪的摸著后腦勺,“我比你還先醉,我如何送你回去?一大清早的,你怎么踹我?”
姜硯之胡亂的穿了衣衫,大喊道:“路丙路丙!”
這個殺千刀的,竟然沒有送他回府,惟秀不喜歡被人用過的。
誰知道這個被用過具體到什么程度,萬一包括不能同兄弟同床共枕呢!
他想著,一個踉蹌下了床。
太子頭疼欲裂,鄙視的看了姜硯之一眼,“跑那么快干什么,跟后頭有鬼追似的……”
太子說完,自己也是一個激靈,他差點兒忘記了,他這個弟弟可不一般啊,莫非他的床榻上有鬼。
“硯之,該不會……”
他仔細看了看床榻,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官家不久之前,還不知道為何抽抽了,非在他的床頭,掛了一張道符,那符好好的,沒有自燃,也沒有脫落,應當是沒有鬼的。
姜硯之搖了搖頭,“沒鬼沒鬼。我就是想惟秀了,心急火燎的。”
太子無語的揉了揉眉心,這個臭不要臉的。
“昨夜你同我說什么?我就看到你的嘴巴動來動去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就睡了過去。”
姜硯之穿著靴子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看著太子的眼睛,“大兄,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站出來作證,指認東陽。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能夠當做沒有看見。你不去找他說,我去。”
太子心中一沉,“你要做什么?都說是我欠東陽的。”
姜硯之穿好了靴子,“你欠不欠東陽,我不知道,但是有人不欠他的。這事兒阿爹已經交給了高達,高達的手段你知道的,就沒有他查不出來的事兒。”
比起姜硯之,太子同高達打的交道更多,心中頓時發緊起來。
太子見姜硯之穿了一件外衣,又穿上一件,實在是忍不住問道,“硯之,你有那么怕冷么?”
姜硯之嘿嘿一笑,“大兄你這就不知道了。數九寒天的,惟秀穿的是什么?她連襖子都不用穿啊!我時時刻刻穿著兩件,萬一惟秀需要我脫下衣服給她,那我也不冷啊!我這是時刻準備著呢!”
太子臉一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在姜硯之這個人,壓根兒不需要別人的回應于肯定,自己甩甩袖子就走了,臨走還不忘記從桌子拿了個肉餅啃著,走到門口又走回來了,“大兄,這肉餅子好吃,我多那幾個,帶給惟秀吃!”
太子臉更黑了,不知道是誰,昨天還說他矯情兮兮,太過重情,也不看看自己!
不對,姜硯之這不是重情,這廝壓根兒就是重色!
等姜硯之走遠了,太子這才將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一飲而盡,看了看窗外的雪,抿了抿嘴唇,“備車,去高將軍府。”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看姜硯之,姜硯之也在門口看著他。
“大王,咱們去哪兒?東陽郡王府么?”路丙看著姜硯之的背影,毛乎乎的,實在是讓人生不起尊敬來。
姜硯之重重的嘆了口氣,將肉餅子揣進了懷中,“路丙,你說做人怎么就那么難呢?好人不好,壞人不壞,個個說起來都是一堆的苦楚,情有可原。”
路丙咳了咳,“大王,這大概就是佛門所說的因果吧!”
姜硯之又掏出了肉餅子,咬了一口,“還是肉餅子好,好吃的就是好吃,不好吃的就是不好吃,不管廚子身世如何悲慘,如何靠一張嘴吹成了花兒,不好吃還是不好吃。”
路丙訕訕的低下了頭,我說佛門你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