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此地不宜久留
傅白雪終于醒了,一醒來,她的表情就痛苦異常。
“啊……”胳膊發麻猶如千萬只螞蟻在啃骨頭也就算了,雙腿又麻又痛,那是支撐著她的筋骨在抽痛。
卓越看她,又想笑,又覺得可憐,“你那是壓久了血液流通不暢,慢慢地抬抬腿動一動。”
“動……動不了……”
“忍一忍,動一動會好得快一些。”
“真動不了,痛……痛……”
卓越嘆了口氣,他也不能幫她什么。
傅白雪齜著牙,忽然驚喜地問道:“咦,你醒啦?”
“嗯,早醒了,看你睡得沉就沒有吵你。”
“你感覺如何?”
“應該比你現在舒服些。”
傅白雪難為情地笑笑,“我過一會兒就好。”
卓越指了指手邊已經為數不多的野果,“很好吃,多虧了你,謝謝。”
“不客氣,水潭邊有很多,伸手可得。”
“還有追兵的事,謝謝。”
“呵呵,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哪那么多謝啊。”
“我的命是你救的。”
“那你記在心里就好了,別總掛在嘴上。”
“好。”
傅白雪的雙腿已經緩過來了,她慢慢地踩在地上,動是能動彈了,但腳底如同千萬只螞蟻正在啃他的骨頭,又麻又癢。
“對了,這個地方我們不能久留,昨天晚上他們沒找到洞口,沿著下游去了,如果下游一直找不到你,返過來再找,白天的話就很容易發現這里了。被發現的話,我們都跑不了了。”
卓越點點頭,試著要坐起來。
“誒,你要干嘛?”
“換藥。”
“我拉你,你慢點,小心扯到傷口。”
說著,傅白雪挪了過去,盡管腳底還有些發麻,但已然恢復了大半,不影響行動了。她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慢慢將卓越扶起來,然后一層一層地揭開葉片。
說也奇怪,緊貼著他身體的那張葉片,昨天還是碧綠如新的葉片,現在已經變成了半透明,還能清晰地看到葉片里面的脈絡條紋。
傅白雪訝異地問道:“這是為什么呀?”
卓越:“這種葉片可入藥,最大的作用就是清熱解毒,搗碎了外敷在傷口可以預防感染,曬干了當茶葉泡茶喝,清熱降火治便秘。”
傅白雪:“這么說來,這大葉子還是稀罕物。”
卓越:“可不是,這種葉片可是治病救命的良藥,制成草藥賣很貴,也就這里,讓你取之不盡。”
傅白雪看看這一地的大葉片,又當褥子又當被子,還當了自個兒的坐墊,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揭開那層變成半透明的葉片,一些腐爛的葉片已經與傷口的皮肉相連,與那些搗碎的汁液一起跟漿糊一樣糊住了傷口。
所以,必須換藥。
“是不是要把傷口上的腐葉清理干凈?”
“對。”
傅白雪的手有點抖,要直接用手去清理那些腐葉和腐肉,她有點發毛,這是身體本能的排斥行為,她控制不了。
卓越好像看出了她的害怕,“我自己來。”
“別,你又看不見,你怎么來?”傅白雪豁出去了,她的暈血癥都能治好,還有什么不可以的?較之生死,沒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你等一下,我去洗手,順便取些水來。”
“好。”
很快,傅白雪跑到水潭邊,洗了把臉,折了兩根蔓草,搓成細繩,把凌亂的頭發往后扎了起來。平靜的水潭如鏡子一般,她照著鏡子,將臉上的污漬泥灰洗凈,又將綁頭發的細繩打了一個蝴蝶結。
她仔仔細細地洗手,搓了三四遍才覺得可以,要直接觸碰到他的傷口,必須洗干凈一些。
很快,傅白雪拿著水返回來了,“我來了,來了。”
卓越正在忍受著傷口重新撕開的疼痛,撕裂的傷口又要再承受一次草藥汁液的侵蝕,讓他稍微恢復一些的精氣神,再一次遭到重創。
他聞聲回頭,恍惚之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卻又沒那么熟悉的女孩朝他跑來。
女孩綁著馬尾,把整張臉都露了出來,她臉頰上的肌膚白皙勝雪,真正應了她的名字——白雪。
她臉頰上染了兩抹紅暈,睫毛和耳邊的一些碎發還是濕的,這樣的她,就算衣衫襤褸也擋不住蓬勃的朝氣,那般的青春洋溢,那般的珊珊可愛。
那一瞬,卓越看得入迷,一時間忘卻了身體的傷痛。
傅白雪急急忙忙跑來,她這次摘了一片巨大的葉子,兜的水也比較多,“你能拿著嗎?你還有力氣可以拿嗎?”
“可以。”卓越接過水,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指,酥麻的一陣,仿佛過了電一般,他趕緊撇開了頭。
傅白雪已經準備就緒,專心致志地看著他的傷口,問道:“我可要動手嘍?”
“嗯。”
傅白雪屏住呼吸,徒手去揭敷在他傷口上的腐葉。
“……”卓越金敏嘴唇,一顆一顆的汗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額頭和背部冒出來。
原本,傅白雪是很抗拒做這種事的,她有暈血癥,還有潔癖,為此堅決不同意繼承父親的衣缽,父親堅決讓她學醫,高考填報志愿,父女倆還因此冷戰了一番,最后雙方都妥協退讓一步,她才最終報了醫學影像專業。
她從小就怕臟,更怕血,但是經過這幾天,不但潔癖治好了,連暈血癥也沒有了,她還能徒手換藥,要是回家說給媽媽聽,媽媽一定不相信。
很快,她利索地清理了傷口的腐葉和腐肉,她的動作越快,他承受劇痛的時間就越短。
“還是一樣的敷草藥嗎?”
“對,直接用嘴咬碎,唾液當中的消化酶可以促進藥效。”
“好。”傅白雪點點頭,拿起半片葉子塞進嘴里,一通快嚼,“咦,好苦……”這味道,苦得她打顫,苦得她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
卓越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我可以自己來。”
傅白雪搖搖手讓他別動,已經苦到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趕緊吐出來,直接敷到了他的傷口。
“額……”有點太突然了,他痛到呲牙。
一個苦到呲牙,一個痛到呲牙,在兩人眼神對上的那一刻,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