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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葬之墓,鮮花簇擁,紙錢遍地。
慕君吾坐在墓碑旁,目色幽暗,眉宇間全是郁色。
“毒主,我很...難過。”慕君吾聲音中有少見的挫敗感:“她...越來越優秀了,我很開心,可我也……愈發羞愧。”
慕君吾無意識地摳著手指頭:“我若為她出謀劃策,告訴她我的想法,將來她知道了一切,會怎么看我?我……終究是利用她了不是嗎?”
他愁,曾經他發現了唐門的力量,也發現了毒主對花柔傾注心血,對于楚國的責任,是他有自己的迫切,于是他渴求過她的成長與助力。
然而今時今日,他卻發現他無法面對她,因為這將是他愛情不夠純粹的一面,他覺得羞恥。
“她總是信我,什么都不瞞我,而我,卻有那么多秘密,你說……我應不應該告訴她我的事?我怎么說?”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微風輕輕吹動發梢。
慕君吾嘆了一口氣:“我恨……恨這命運帶來的不由己,若是我就只是慕君吾,多好啊!”
他說著垂下了頭,身形充滿無力與懊惱。
是的,無力。
一貫驕傲的他,此刻非常的痛苦又無力。
他想告訴她一切,但此時并非是個好時機花柔此刻要建立鐵軍,還要得到唐門一眾的信任,他如果這個時候告知自己的一切,這分明就是添亂了。
“她解決她的難題,我還是解決掉我的難題,再告訴她吧!”良久之后,他對著墓碑輕聲言語。
“我還以為門主過些時日才會過來,想不到這會兒你就上門了。”
唐賀之看著來到機關房主廳的花柔,一臉笑容的起身相迎。
“機主,您可得幫幫我。”花柔一臉笑意地來到唐賀之身邊:“門里就數您和火主最親近,他的心結是什么,得您告訴我。”
唐賀之一愣:“門主知道是心結?”
“嗯,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他對我的不信任當有起因。”
唐賀之伸手一指座位:“門主請坐。”
花柔應聲與他一同落座后,唐賀之看著她說到:“門主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我的印象里,火主應該是很期待唐簫師兄成為門主的,我猜想,是我還沒有得到他的認可。”
唐賀之捋了一把胡子:“也對,也不對。”
“此話怎講?”
“他和我,并不算是姥姥的絕對擁躉,對于門主的人選,也不是非唐簫不可,事實上我制造機關,他鉆研火器,都只是不想染上任何麻煩,只醉心于技藝,你知道為什么嗎?”
花柔眨眨眼:“你們都希望在自己的技藝方面更進一步。”
唐賀之搖頭:“不!我們只是對外面的亂世太失望了,只想躲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醉心于技藝,忘記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失敗者。”
“您的意思是……”
“唐門,是我們的墳墓,也是我們自欺欺人的夢境。”
花柔聞言沉默低頭,此時此刻她知道是自己沒有讀懂人家背后的故事。
“其實,我愿意你,倒也談不上是認可了你,只是覺得你明明也就只是一個小姑娘,卻敢想止戈天下,還能付之于行動,雖然我不知道未來勝率幾何,但你有這樣的骨氣和擔當,我為你高興!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賭一把!”
花柔抬頭看著唐賀之,眼有感激之色:“謝謝您。”
唐賀之立刻擺手:“可別說什么謝謝,我這把年紀才去做我應該做的,已經很慚愧了。不過關于火主,我給你一個提示。”
“您說。”
“唐門是他最后的容身之地,想要讓他放手一搏,靠說是沒用的。”
花柔會意,立時起身道:“我明白了,謝謝。”
同一時間的火器房主廳里,唐蘊氣乎乎地瞪著趴在桌上盯著自己的唐六兩:“干什么盯著我?”
“我在觀察。”
“什么?”
“我在觀察師父您為什么生氣?”
“滾滾滾!”唐蘊一臉不悅:“你懂個屁!”
“師父,我看,你就是小氣!”
唐蘊聞言一拍桌子:“胡說什么?”
“我沒胡說!你就是看人家機主管了三個房,你只管一個心里不舒服唄!我懂,我要飯的時候,人家要到吃的,我沒要到,心里也不痛快來著,但是……”
“滾!”唐蘊氣得肝疼:“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個?我在乎的是她為這一己私心,把唐門給毀了你知不知道?”
“毀了?”唐六兩愣住:“怎么會呢?為什么呀?”
唐蘊懶得和他解釋,指向房門:“你給我出去,能滾多遠滾多遠!”
“師父!”
“滾!”唐蘊喝道:“要不然我把你的圖紙全給你燒嘍!”
唐六兩立刻轉身就跑:“滾!我這就滾!”
唐六兩跑了,唐蘊氣呼呼地坐在桌旁,眼圈泛紅,半晌咕噥著罵了一句:“丫頭片子,不知斤兩!”
渝州城的民宅里,飛云正在整理房間,突然聽到院中凌亂腳步,趕忙拉開房門,就見到慕君吾跌跌撞撞地向他走來!
“公子!您……”飛云立刻上前,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面而來,令他詫異不安:“怎么喝酒了?”
慕君吾看了攙扶自己的飛云一眼,冷冰冰的,并不說話。
“公子,我扶您進去休息。”
飛云攙扶著慕君吾進入房間,將他送到床上歪著,又趕忙給他搭上一件毯子:“您這是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慕君吾的聲音有些含糊。
“您先休息,我去給您熬醒酒湯。”
慕君吾此時卻突然抓住了飛云的隔壁,盯著飛云他:“我有話問你。”
飛云心頭一緊,眼有不安:“公子,您要問什么?”
慕君吾想開口,又似乎很為難的樣子,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是不是……很……糟糕?”
飛云霎那間懵掉了:“公子您說什么啊?”
慕君吾醉醺醺地苦笑起來:“我很糟糕,我很混賬...對不對?”
飛云不安地蹲在床邊:“公子,飛云不明白您這是怎么了,但您是最優秀的,飛云從來沒見過您有什么糟糕的時候……”
“不!不對!我算什么優秀?我什么都沒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你知不知道?她對我那么好,那么重要,我卻什么都瞞著她!”
飛云有些意外,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您說的她……是……您心里的那個人嗎?”
“對!”慕君吾點頭的十分用力:“心里的人,想共度一生的人。”
飛云聞言僵住了。
慕君吾再次盯著飛云,神情痛苦又專注:“我想告訴她,我是誰,我要做什么,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公子,這位姑娘是誰?您的身份……告訴她會不會給您帶來危險?”
慕君吾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會的,告訴她任何事情,都不會讓我有危險,我怕的是……她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