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可算回來了,怎樣?大王是否逼您要殺人滅口?”
李昌平走進書房回身看著秦風,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他不是要我殺人滅口,而是要我嫁禍給覬覦者。”
“覬覦者?”秦風眼珠子轉了轉:“難道是……誠王?燕王?”
李昌平點了點頭:“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
“老爺,您現在當務之急是該想好,您奉誰為新君?”
李昌平為選擇誰而煩惱,其他重臣也逃不開這個選擇。
細作,通敵,君王血統成疑,此地無銀三百兩般的殺戮,都在把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也同樣的把每一個放置在了選擇的路口。
黃昏時分,家家戶戶掌燈的時候,劉府的書房里卻是昏暗的。
劉彥瑫一身素衣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收拾得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有,他卻盯著書桌目不轉睛。
門“吱呀’一聲推開,劉夫人手里舉著燭臺走了進來。
劉彥瑫一動不動,似入定一般。
劉夫人默默地點亮了房內的燭火,來到了他身邊,看他還是一動不動,輕嘆了一口氣:“人都走了,你慪氣有什么用呢?”
“我不是慪氣,我是在想出路。”
劉夫人將雙手放在了他的肩頭上:“那流言若是真的,我們是得早些謀出路。”
“是啊……只是可憐李兄,竟這么去了……”
李鐸是什么人,朝臣心里都跟明鏡似得,左相致仕退出了政圈,李鐸這么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又被大王親手刺死,忠臣善臣哪一個不是心境悲涼,感同身受著失意
、絕望?
“老爺您可要沉住氣啊!這種時候,他已經變成了瘋狗,切莫被咬。”
“我知道……”
“老爺,老爺!”管家狂奔而來,劉彥瑫勾手后,他小心謹慎地入內,壓低了聲音:“老爺,那人又來了!”
劉彥瑫蹭得起身:“夫人,立刻約束府中人,誰都不要到前院去……打擾。”
“好。”
那人能是誰?自是趙富春。
劉彥瑫匆匆奔進門房沖著兜帽斗篷遮身的趙富春雙手抱拳,輕聲道:“天都沒黑,您怎么就出來了,不怕被發現嗎?”
“宮里那位焦頭爛額,哪顧得上我這么一把老骨頭,更何況……我等不得了。”
趙富春說完側身退開,露出他身后桌子上放置的一個竹籃。
劉彥瑫疑惑地盯著竹籃:“這是……”
“祈王討檄異種的根本。”
劉彥瑫錯愕上前,趙富春將竹籃內的蓋布拿開,拎出了內里的布包。
“請不要太驚訝。”打過了招呼,他才動手解開布包。
粗布去除后,率先露出的是陳舊破損但依稀可見金銀繡線的襁褓,再打開襁褓后,一具嬰兒的骸骨呈現在眼前。
“這!”劉彥瑫猛退一步:“這……這是……”
趙富春盯著劉彥瑫的雙眼:“德妃之子。”
姚府的書房里,慕君吾同姚彥章一邊下棋一邊閑聊。
姚彥章捏著一枚云子看著慕君吾:“江山美人誰重?”
“都重。”
姚彥章蹙眉落下云子:“這是渾話。”
慕君吾抓起云子落下:“先生,這江山于馬家,于百姓,于君王重若千斤,可是美人乃我心頭摯愛,一生相伴,也是不可錯過更不可委屈半分的。”
“君王當以社稷為重。”
“可君王也需要愛。”
“普天之下,賢良淑德又出身名門者眾多,就非她不可嗎?”
“若不是她,我心早死,縱是山河變色,我也漠然視之。”
“彭家不是那么好安置的,更何況你還要仰仗他的兵馬。”
慕君吾笑了笑剛要回答,轉頭看向屋外,眉頭已皺。
很快,房門被推開,飛云匆匆入內,聲音興奮:“公子!長沙府已流言四起!時機到了!”
慕君吾沒有說話,他甚至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微微蹙眉。
姚彥章注意到慕君吾這表情,不解:“殿下為何愁眉不展?”
“孟賊細作尚未清剿,這不是好時機。”
“異種在,如何清剿?還是早早回到您的位置上,再清剿吧!”
慕君吾放下云子,起身朝著姚彥章一拜:“請先生輔佐我。”
“先王所托,怎敢負?”姚彥章起身還禮:“臣愿為明君分憂。”
夜幕,休憩之時,寢室內的床頭處劉彥瑫鄭重、認真地看著劉夫人輕聲道:“我想要奉祈王為君。”
劉夫人先是一頓,而后吞咽了一口唾沫:“好。”
“你今夜悄悄收拾好細軟,明日以探親為名出城,暫避鋒芒。”
“明日就要走了嗎?”
“大風要刮起來了。”
“你呢?”
“我將留在長沙府,待到祈王檄文討伐時,好里應外合,助他順利奪回王權。”
“我留下來陪你!”
“不,你必須走,你還得去把云兒接上,等他倒臺了,云兒就能有新的生活。”
劉夫人沉吟片刻點頭道:“好吧,我聽你的,不過你可要萬分小心……”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一切都會回歸正途。”
東廂房里,玉兒將金創藥放在了唐詩琪的面前:“自己抹。”
唐詩琪看著玉兒一動不動,眼里亮晶晶的。
玉兒見唐詩琪不動,沒好氣地抓過藥瓶挖出藥膏就往唐詩琪的脖頸處抹,但的手碰觸到傷疤,如觸電般縮了一下。
這觸感讓她想起了自己動手的那一下,無端端的她心跳得有點快,有點不是滋味的難安。
她的眉頭擰在一起,正在思量要不要繼續時,唐詩琪卻抓住了她的手:“不……痛……娘……不……痛……飛……燕……不……怕……”
玉兒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努力壓制心里怪異的難安,再次把手伸到了堂事情的脖頸傷口處涂抹。
唐詩琪的臉上揚起了笑容,那是開心的笑。
這笑容刺痛了玉兒的眼,她微微發怔后將藥瓶丟在桌上:“行了,抹好了,已經很晚了,你快睡吧!”說完她逃一般地離開,沖回了西廂房。
快速的洗漱后,她躺去了床上想要盡快睡過去,拋開這種不適的難受,然而她像是身在泥沼般,根本逃不掉,以致于躺了許久都毫無困音。
而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卻被輕輕地推開了。
玉兒察覺到有人入屋,不做聲響地將手伸入枕頭下,抓住匕首,閉眼假寐。
黑影摸摸索索地來到了她的身邊,而后伸手撈起她的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