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二嫁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次坦白

第一百四十章第一次坦白

言琢有心事,不自覺就帶了這個稱呼出來,自己未曾覺察,只繼續說道:“等陳大哥接手了海城,梅嶺之事,他可全權做主,我與白夫人那邊也會保持聯系,等海城安定之后,梅嶺的礦石就可先行開采了,玉娘說過,仍舊和寶豐鋪一樣,三成利給義軍。”

方仲點著頭,頗不耐煩道:“小小年紀,跟玉娘子一樣啰嗦!你全給他又怎么樣?他還不是幫玉娘守著!蠢東西!”

這罵的當然就是陳三河。

言琢垂下頭,臉頰微辣,義兄對她是好,無所不能地好,但她能回報的,也就是銀錢了。

方仲罵完陳三河又說正事,問言琢道:“你是白家人,白家知道你是義軍的人嗎?”

言琢搖搖頭,“我想等陳大哥接手海城了再告訴他們,您想告訴白夫人嗎?”

方仲瞇起眼,“我想把白三郎這小子帶走。”

言琢唬一跳,“帶去哪兒?”

方仲瞪她,“當然是帶去給那蠢人用!這小子精得跟猴兒似的,看他一眼他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一肚子心思,心眼兒比秋收后田里的麻雀還多,帶他去軍中歷練歷練,豈不正好?”

言琢尋思,這倒是個好法子,只是,她蹙眉道:“不知道三郎和白夫人愿不愿意。”

方仲一拍腿,轉身往里走,“得,算了,我自個兒跟他們說!命是我救的,人就該是我的!”

言琢望著他背影,知道他向來嘴狠心軟,看這樣子,是喜歡死這個白三郎了,笑著搖搖頭。

白三郎若真能跟了方仲和陳三河,倒是個好事。

等言琢回到院內,甜果兒的包袱也已收拾好,還有此前他們從水云樓救下來的蕓兒,肋骨的傷已全好,膚色比那時紅潤了不少,拎著個小包準備跟言琢一起離開。

言琢想想,再沒什么需要交代的,便打算領著二人正式去辭行。

剛出房門,就見白予斜靠在廳堂后廊下柱旁,抄著手,臉色沉沉,眸光黑得似口深井,就那么看著她。

言琢平靜望著他。

片刻后,一言不發轉身走回屋,示意甜果兒和蕓兒上外頭等。

白予跟了進來。

“你就打算這么走嗎?”白予聲音暗啞,站到她身旁。

言琢垂下眸,本來想解釋,她正打算去找他辭行,可聽得出來他話里毫不掩飾的情意,她又不敢那么說了。

沉吟片刻后,抬頭看著他嫣然一笑,似再自然不過道:“反正咱們會在金陵再見的。”

這段日子以來,對她幫助最大的是白予,救了她一次又一次的也是白予,她不是不感激的。

她知道他一直想和她同上金陵,但是,她對他的心思,實在是沒辦法給出回應。

孤男寡女同行,太過曖昧。是以想著,不如趁這次分開,把關系保持在安全的朋友范圍內。

言琢心無雜念,就那么坦蕩蕩看著白予。

白予迎上她的目光,心如刀絞,她的心思通透干脆,讓人一覽無余。

她就一絲一毫跟他一起走的念頭都沒有嗎?

“一起走吧。”白予仍不死心,捏緊了背在身后的拳頭,聲音比自己想象中還低。

言琢仍是以前那句話,“孤男寡女,怕不是很方便。”

“一起走。”白予咬著牙,胸膛起伏著,就那么定定看著言琢,重復一遍。

言琢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你在金陵城也是被人矚目的身份,會給你招來閑話。”

白予仍那么看著她,目光直接又滾燙,“我不介意。”

這話就相當直接了。

言琢有些難以招架,再沒辦法裝不明白,呼吸微微急促,心跳加速,即使不看他,她也覺得被他的視線籠罩得無處可躲,這小子……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趙予初……”

白予似乎猜到她要說什么,心“咚咚”敲個不停,生怕她說出什么他害怕的話來,毫不猶豫搶在她說完之前脫口而出,“你現在不必再用白二郎之妻的身份擋我了,為什么不能跟我走?”

這一句說出來,整個人像卸落肩頭巨石,渾身都輕松下來,坦白心意,也不難嘛。

言琢耳朵“嗡嗡”響了一陣,雖有心理準備,但對他的直言告白仍是像被突如其來的日光晃了眼,又熱又亮。

她耳根有些熱,躲著他目光,語聲卻堅定,“你才認識我多長時間?更何況,我有我的事要做。”

“這種事是論時間的嗎?”白予說出第一句,所有心思都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直抒胸臆,全部不管不顧一股腦兒往外倒出來。

“從一開始就想你跟我走不行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但偏偏腦子里心里就是這么想,我試過不去想,逼自己強迫自己,可我也沒辦法!看不見你的時候想看見你,看見你的時候就想守著你。

“你別問我為什么,我都不知道為什么!如果知道就好了!所以我不想看你走,就算以后會再遇到,現在也不想看你一個人走!我知道你有你想做的事情,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想幫你!何言琢,你跟我走,我助你報仇,再帶你回南越!”

言琢心頭被他掀起浪來,少年的心意青澀卻真誠,沖動卻堅決,饒是她心如冷鐵多年,也不禁有絲絲酸軟,可惜啊,她早已不是當年懷春少女了。

她緩緩抬起眼來,白予因激動,臉頰微微漲紅,五官繃緊,一雙眸子深邃得像漆了墨,幽幽看不見底,中間亮晶晶,像燒了一簇小火苗,又像落了星,嘴唇緊抿,嘴角全是一往無前的決心。

言琢冷靜看著他,“你想要跟你走的,是何言琢,到底還是言琢?”

白予眸光閃動,愣了愣。

“你喜歡的,究竟是這肉身,還是一個寡居多年的我?”

白予一時說不出話。

“若有朝一日我變回金陵城中的言琢,你當如何?”

言琢字字句句像冬月的凜風一樣把他滿腔熱情瞬間凍住。

言琢站起身來,只到他下巴,要微微仰起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她認真看著他的眼睛,“趙予初,我很謝謝你,也真心當你是朋友,但是,抱歉,我們可能,終究不在同一條路。”

說完就那么和他擦身而過,往外走去。

留下白予怔立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