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臉色陰沉,沒有發怒咆哮,但是這樣的神色更是讓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而負責獵場的隨行官員們早已是面色發灰,現在梁帝還能忍住怒火,但是如果那位殿下真的有了什么三長兩短,先前梁帝所說的要眾人陪葬怕就是要成真了。
梁帝看著遠處影影綽綽侍的眾多衛,面無表情道:“圍場里放進來多少獅虎之類的猛獸?
一名隨行官員戰戰兢兢道:“回陛下,只有四五只,而且……而且都已經喂了藥了,攻擊性不大。”
梁帝這時也懶得追究喂藥的事情,瞇起眼睛道:“可是朕聽著那聲虎吼中氣十足,不像是喂了藥的樣子。”
那官員的頭低的更厲害,顫聲道:“圍場地域廣大,或許……或許是有未經統計的猛獸存在。”
梁帝扭過頭去,眼神注意著不遠處的那樹林,嘴里輕聲說著什么。
這時候有名小吏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低聲對著那官員說了什么。那官員聽完臉上立馬失去血色,滿臉的絕望之色,顫抖著跪下道:“臣該死,圈養的眾多猛獸不知為何都跑了出來,眼下都分散到圍場各處,臣死罪。”
梁帝這時卻滿臉的平靜,沒有對他作出任何處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真龍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限,等那位公主有了確切消息,很多人的命運就會有個結果。
這時,侍衛統領走了回來,對梁帝道:“陛下,眼下就這處樹林沒有搜查,但是先前在他處發現不明來歷的人物出現,還折損了幾名侍衛,還是請陛下先行退到行營處等待消息。”
梁帝神色淡淡的搖搖頭,那統領識趣的不再說話,下去安排。
不一會兒,正當梁帝臉色越來越難看之時,就聽見遠處傳來驚呼。
梁帝遙遙看去,一名柔柔弱弱的少女騎在馬上慢慢的朝這邊走來,單薄的身軀、微蹙的眉頭在溫暖的日光下讓人生出憐惜之感,而為她牽馬的少年幾乎被人無視。
公主安全歸來讓無數人松了口氣,只要負責圍場的一種官員跪在那里不敢起身,梁帝看著被隨行的宮女御醫帶下去的李青荇,揮揮衣袖,也跟了上去。
楚南踉踉蹌蹌的回到楚府之時,將正在閑聊的門房嚇了一跳,都知道這位少爺跟著陛下去圍場打獵了,但是卻沒想到這么早就回來,看模樣還像是受了傷。
楚南搖頭拒絕了眾人的攙扶,隨手將馬交給下人,徑直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不理會玲瓏好奇的目光,嘭的一聲關上房門。
看起來,楚南身上的傷勢并沒有多嚴重,而且已經經過了初步的處理,但是自己明白,那只突然發瘋的畜生最后一撲險些將自己的手臂廢掉,即便自己借力卸力的本事很不錯,還是被畜生傷到了肩膀,如今整個右手都抬不起來。
楚南憤恨的撕開了肩膀處的衣服,順帶著灑出無數滴鮮血,本來已經要結痂的傷處重新崩裂,齜牙咧嘴的從桌上的拿起傷藥,一把按在傷處,楚南悶哼一聲,感覺要昏厥過去。
楚南實在恨透了這感覺,自從回到京城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懶散懈怠,如果說上次宮廷演武的時候受傷可以原諒的話,那么這次純粹是自己不小心,想到當時四個黑衣人攔路的情形,楚南只能無奈的嘆氣。
玲瓏端著茶小心的打開房門,正好看見楚南赤著上身,正面色猙獰的捂著右肩,地上隱約可見帶血的布條。玲瓏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放下茶水,緊張的問道:“這是怎么了?受傷了么?”語氣里滿是惶恐,上次楚南在宮廷演武中受傷,不禁嚇的楊梅不輕,也把玲瓏嚇個半死。
楚南拿開左手,隨手擦拭著手上的血跡,淡淡道:“沒事,你先出去,一會再進來。”
玲瓏看著楚南手上的血跡,剛想要靠近看看楚南的傷處,就聽楚南冷聲道:“出去,你在這只能妨礙我。”
玲瓏猶豫一下,有些慌張的退了出去。
楚南等著傷口慢慢的止住血,找了件干凈的衣服披上,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楚南以為又是玲瓏,皺眉道:“都說了讓你不要進來,出去!”
楊梅輕巧的邁過地上帶著血漬的衣服,伸手揭開楚南披在伸手的衣服,問道:“這又是怎么了?又像報國寺那次英雄救美么?”
楚南輕輕拿開楊梅的手,重新披好衣服,笑道:“是我自己太笨,從馬上摔下來了,擦傷而已。”
楊梅踢了踢腳下的碎布,輕聲道:“小時候楊謹調皮的很,騎馬的時候經常摔下來,那時候都是我給他包扎的。”
楚南無奈,說道:“本來不想瞞你的,但是你上來就往什么英雄救美上扯,我也是沒辦法,怕你多想不是?”
楊梅從懷里掏出幾只小瓶,放在桌上,隨口道:“是因為去救公主么?不是英雄救美又是什么?”
楚南看著楊梅熟練的調藥配藥,也不去解釋傷處的情況,納悶道:“我才剛回來,這消息就傳的這么快么?”
楊梅眼睛也不眨,將配好的藥涂在手上,小心的從楚南傷處的一側開始涂抹,解釋道:“京城很大,但是又很小,這次事關一個公主,又有那么多皇親和侍衛,怎么可能瞞得住有心人。”
楚南感覺傷處又麻又疼,還有絲絲涼意,只是那藥刺鼻的很,果然楊家的藥就像楊烈楊守業一樣,或許都看著礙眼,但是都很有能耐。
楊梅也被藥的味道嗆的咳嗽幾聲,皺眉道:“我怎么感覺像是傷到了骨頭?如果是的話應該先治骨,這要雖然靈驗,但是只對外傷有效。”
楚南感覺傷處像是億萬只螞蟻在爬,聽到楊梅的話說道:“沒事,我自己上的藥便是續骨的,養幾天就好了。”
楊梅不滿道:“那是不是說我不來的話,你就打算這么熬下去?就等著傷口自己愈合?”
楚南訕笑,說道:“不過是些皮外傷,不打緊的,我可沒楊謹那么嬌貴。”
楊梅替楚南上好藥,也沒有走的意思,就坐在楚南床上,盯著楚南問道:“聽這話不是第一次受這種程度的傷了,很有骨氣啊。”
楚南搖頭道:“受了傷就回家朝女人撒嬌哭訴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或許等你走后我就疼得在地上打滾,但是現在為了面子也得硬挺不是?”
楊梅聽罷笑道:“沒想到還是個這么要面子的人,以前怎么沒看出來?”
楚南看著楊梅說:“我只在我在乎的人面前要面子,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楊梅聽著心中一暖,避開楚南的眼神,喃喃道:“人不能為自己活著,也不能只為在乎的人活著,這世上沒有誰真能超脫出去。”
楚南知道再說下去怕就要開始吵了,搖頭示意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楊梅無奈的嘆口氣,每次一說到這里楚南就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即便平時再和說話,這時候也會變的倔強無比。
楊梅有些生氣,一邊擦著手上的藥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沒事,就和我說說今天圍場的事情吧。”
楚南有些敷衍的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掐頭去尾,能不說就不說。
楊梅更加不滿,強調道:“不要這么敷衍,要詳細的說說。對了,重點說說你做了什么事,陛下有沒有看到,看到了又有什么反應,這樣我才好猜猜陛下對你的看法。”
楚南無奈,知道楊梅還是盼著自己出人頭地,干出一番事業,但是想來每個妻子都是這般想法吧,也不能去責怪她,只好順著她的心意挑了些說出來。
楊梅很認真的聽著,不是追問細節,等到問完才滿意的說:“不錯,看來陛下對你印象挺好,只要一經記住你了,單憑你救下公主這事就是一大功。”
楚南心不在焉的答應著,自己救了公主么?哎,但是到最后還不是被別人救了。
楊梅看著楚南又走神了,冷哼一聲道:“這事說完了,就干脆點,也把其他的事一起說了吧。“
楚南有氣無力的晃晃手臂,示意自己是個傷員,郁悶道:“還問什么?該說的都說了。”
楊梅歪歪頭,笑道:“不對吧,你還有好些事沒說呢。比如情愿出丑也不射母鹿,感動的公主一塌糊涂,比如送了公主兩只小鹿,讓公主開心了好久,再比如殷勤的為公主烤鳥蛋,還有………………”
楚南一頭栽倒在床上,無奈的想到,女人啊女人,什么時候都不忘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