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痞夫

第七十三章 密信傳

第七十三章密信傳

尋大夫自不能在蜀州城附近,方城只得趕著馬車盡往那偏僻鄉村而去。

馬車這一路到了一處無名的小鎮,一條街道上頭只有一間不起眼的小藥鋪子,里頭一面墻是藥柜子,一個白發白胡的老頭兒坐在里頭。

幾人下了馬車背了人往里頭去,老頭兒過來摸脈提筆開了藥方,親自抓了藥,又瞧了其余幾人的傷勢,

“都是外傷不礙事!”

又撫著胡子道,

“這幾位小哥的傷口不深只需換上幾回藥便能止血收口了,躺著的這位小哥卻是失血過多,需好好調養,今兒晚上他怕是要發起高熱,你們要小心照看!”

“多謝大夫!”

方爾清摸銀子給他,那老頭兒瞧了瞧幾人,他這一大把年紀這類事兒見多了,倒也不以為怪,瞧著這幾個年輕人不似壞人模樣,想了想道,

“我瞧著幾位的樣子只怕是還沒有落腳之處,鎮上的客棧人多嘴雜,出鎮兩里有一處小村莊,可在那里尋到宿處!”

幾人再三謝過老大夫,這才駕了馬車離去。

出鎮兩里果然尋到了一處村莊,一個村里十幾戶人大多過的清貧,尋了一戶瞧著干凈的人家敲門叫人,進去與那新婚的小兩口一講,便把院子包了下來,那小兩口子捧了二十兩銀子,歡歡喜喜提了換洗的衣裳回娘家去了,將三間房和一個院都留給了方仁幾人。

方仁、方智便在這處養傷,方季明則被他們趁夜埋葬在了村后頭的青山之中,這廂做下記號以留日后遷墳之用。

幾人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

“明叔,待我兄弟報仇雪恨再來將您遷回方家祖墳!”

第二日,方智自昏迷中醒來,

“大哥!”

方智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眼神倒還清明,方仁瞧了欣喜道,

“醒了!醒了就好!”

方智勝在年輕底子又好,只要醒過來回復起來便快了。

又隔了兩日幾人便商議去向,方仁沉呤良久道,

“事到如今我自也不能瞞你們了……”

這廂便將家中人早已于當晚離了方家堡之事講給了幾人聽,幾人聽了又驚又喜,都你望我眼,我望你眼,拍胳膊摟肩頭,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這些都是阿爺親點了留下的,當晚就被調到了前院,后院的事兒他們卻是一點兒不知。

方忠埋怨道,

“大哥,你為何不早說?害得我傷心難過,還當爹娘和妹妹都……,那五哥可是還好?”

方仁應道,

“老五是跟著三嬸一道兒走的,想來應還安好!”

方誠也問,

“仁哥,我那兄弟可還好?”

“方斌早前就跟著六叔在外頭跑,應是無事的!”

一旁的方爾清卻是黯然不言,他爹在前院做管事,娘也是前院管著廚上,那一晚并未逃出去。程越明白他的心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無聲安尉著他。

方誠想了想沉聲道,

“大哥,家中可是早得了消息,才將人撤走?”

方仁搖頭道,

“這事兒我當時也不大清楚,不過現在想來應是與京城的方家有關,阿爺接到信已是那日天將黑了……”

事發突然,方崇岳只得先安排了家中女眷與幼兒先走,本估摸著官府抓人還要幾日,便留下來打算安置家中的下人,卻是沒想到當晚就被人打上門來滿門盡屠。

程越聽罷言道,

“幸好大阿爺安排得當,總算能保得家中婦孺弟妹們安好!”

他是方家收養的義子,自小在方家如親生一般待著,家中上下都是他的親人。那一晚程越只當家中親眷全數被殺,心中痛苦悲憤可想而知,如今得知他們多數平安,是又悲又喜,心中五味雜陳。

方智半躺在床上也是心下激動,

“這就好……這就好!他們還在……就好!”

方忠問道,

“大哥,那現下我們可是要去尋他們?”

方仁點頭道,

“待四弟的傷勢大好,我們便去尋六叔他們!”

“大哥可是知曉他們現下身在何處?”

方仁有些愧疚的瞧了方智一眼點頭,

“……知曉!”

他前頭以為方智有些蹊蹺,心中對他起了疑心,但經了劫獄這一回方智拼死護他們逃走,他才知曉方智還是他們的好兄弟!

“這陣子我們便呆在這處,等四弟傷好了,我們便去尋六叔他們去!”

隔了一日臥龍鎮上,左御河便收到了消息,展開信鴿腿上取下的絹條,一目十行看過之后不由的哈哈大笑,

“好!好!來人啊!”

有人進來應道,

“宗主有何吩咐?”

左御河笑著將絹條在手中一點點揉碎,

“叫兒郎們預備著,我們這幾日就離開臥龍鎮!”

“是!”

左御河翻過手掌瞧著那絹條化成粉兒,悉悉索索落到地面之上,瞇眼看向窗外,二樓的小樓望出去,前頭飛檐遮擋卻有一個宋記餅鋪的招旗在風中搖晃,

“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宋記餅鋪這處宋老頭笑呵呵稱餅給人結賬,

“承惠,十五個銅板!”

買餅的客人將十五個銅板數進那裝錢的罐子里,宋老頭笑呵呵目送人離開,轉頭瞧著看書的宋屻波道,

“好孩子,時辰也差不多了,還有些餅子沒賣完,不如早早收了回去送街坊們吃,我們這一走要好幾日才回來,托他們照看下宅子,還有院子里的雞要請人喂呢!”

宋屻波點頭道,

“阿爺說的是,早些回去也好,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兒一早走也不慌忙!”

爺孫兩人這廂一面說著便一面收拾東西,到后頭打井水洗凈賣餅的家伙什兒,又把鋪子前頭地面打掃干凈,待一切妥妥當當,這才把餅裝在油紙里包好提在手上,關緊門戶往家走。

到了家天剛擦黑,宋老頭生火做飯,宋屻波則在屋里歸置東西,他心知這一走怕是再不會回來了,早攛掇著宋老頭把屋子里的瓦罐搬到錢鋪里換成了銀票貼身放好。

他那些文房四寶,用不著的玩意兒全數都送給了這巷子里玩得好的小孩兒們。

衣物帶著,被褥帶不走便放在這處,灶上存的肉干吃不完便帶著走,院里養的雞怕宋老頭起疑沒有動,只能拜托鄰居們照看,他們久了不回來,便當是送給鄰居們吃肉罷。

一切準備好后宋老頭便叫他吃飯,爺孫兩人吃罷飯,宋老頭便道,

“天黑了,我這老眼昏花也看不清道兒,好孫兒!你去把餅送去給鄰里們,好好說話,托他們照看著家里!”

宋屻波答應一聲便提了餅往外走,那餅分成了三份,左右鄰居一份,里長一大份。

左右鄰里出門就是,那巷子最里頭,高房大院便是里長家了。

宋屻波到那院子敲門,里長婆娘出來瞧見宋屻波立時臉上笑開了花兒,伸手拉著他往里走,

“好孩子!今兒怎得想到嬸兒這處來坐?快里頭請!”

宋屻波進去見了里長,將餅奉上又將事兒說明,只說要去清風觀住幾天,旁得也沒提起,里長瞧著這小子也是喜歡,點頭道,

“好!好!如今宋二出息了,宋老頭也應享享清福了,清風觀是個好地方,那許觀子更是靈驗,讓他給你算算姻緣……”

里長婆娘一聽忙接過話道,

“小哥兒姻緣還用算么……”

這廂一拍自家那大胸脯道,

“這事兒嬸給你包了……我那娘家表妹的小姑子的小女兒,今兒十三了,年紀與小哥兒一般大,人雖是生的沒小哥好看,但也是不差的,也是個心靈手巧的……”

說起這事兒立時便沒完,拉著宋屻波便不放手,巴拉巴拉一通兒講,講的宋小哥兒是面紅耳赤脫身不午,還是里長瞧著實不像話,咳嗽幾聲沉下臉道,‘

“好啦!好啦!說起你那娘家事兒就沒完了,時辰不早了快放了宋小哥兒回去,明兒還趕路呢!”

里長婆娘白眼一翻卻是半點不怕,

“我娘家怎么了,我娘家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比你們家強,你當我不知道,你那還有一個麻臉齜牙嫁不出的七彎八拐的侄孫女么?”

里長怒道,

“瞎說什么!”

“我怎么瞎說了,宋小哥兒這般人材若是配了那女子,老天爺也要瞧不過眼,打雷下來劈死她的……”

這廂又噼里啪啦一通兒話,里長接了兩句,兩口子立時拌起嘴來,宋屻波瞅準了時機掙脫了里長婆娘的手,一溜煙兒跑了!

出了院子門,抬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熱汗,

呼!這臥龍鎮上什么都好,就是女人們太嘴碎了!

想起跟著侯德寶離開的素素又暗暗道,

“小丫頭若是到了里長婆娘這般年紀,不會也變這樣吧!”

想起那丫頭那張沉靜的小臉,又覺她老了必也是個少話的老婆子,定不會似里長婆娘一般讓人受不了的。

轉念又一想,

若是小丫頭到了那年紀,嘴碎起來定也是十分可愛的,到那時我們生一堆兒女,一個個被她念嘮的皺著小臉兒,自己便坐在旁邊笑瞇瞇的瞧著,定不會似里長般回嘴惹了婆娘生氣,今兒晚上能不能上床都還兩說呢!

想到“上床”二字,不由的臉上又一紅,男女之事他早早就被逼著知曉了,早年年紀小想起這類事只覺著惡心厭惡,但想起若是跟小丫頭在一處這樣那樣,好……好似……也不那么讓人作嘔了!

這樣一路想著,一路臉紅著,一路往家走,一條直巷子眼看要到家門口時,卻見自家門口突然閃出兩道黑影來,一高一矮立在臺階上頭朝巷子里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