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往京城
宋屻波聞言一愣,伸手掏了掏耳朵,
“死老鬼,你說什么?”
侯德寶硬著頭皮道,
“小丫頭不見了!”
宋屻波立時白了一張臉轉過頭來瞧他,
“你……你說什么?什么……什么叫做不見了?”
“那邊來信兒了,媧神派的人尋到了山門處,小丫頭被我安頓在山下一處宅子里,媧神派的人闖了進去,一把火燒光了宅子……”
宋屻波聞言只覺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胸口似被人捅了一刀般的疼,忙伸手捂了胸口處,只覺喉頭一股腥甜上涌,
“唔……”
忙伸手捂了,侯德寶一眼這樣兒嚇了一大跳,忙寬慰他道,
“臭小子,你別急!他們在廢墟里尋了個遍,沒有那小丫頭的尸首,應是那丫頭見勢不妙逃出去了!”
宋屻波聞言長出了一口氣,
“他……他們可是瞧清楚了?”
“清楚……清楚……小丫頭那個子小小的怎會弄錯?那宅子里死的全是成年男子,沒有一具骨骼是女子的!”
宋屻波緊緊抓了胸口問,
“那他們……可是去尋了?”
侯德寶面有難色,
“仲燁璘都追到家門口了,門人都帶著弟子們避走深山,那來的功夫尋人!”
宋屻波聞言閉上眼片刻再睜開已是滿眼的冰霜,
“我即刻去尋她!”
侯德寶聞言嚇了一跳忙伸手抓了他道,
“小子,且聽我講,丫頭一是逃入了深山之中,二來說不得已落入了媧神派手中,你若是現在離了媧神派,豈不是打探不到她的消息?”
宋屻波垂眸不語,侯德寶見他不應怕他脾氣上來說甩手就甩手,那前頭的功夫不是白費了?
忙道,
“小子,我這廂即刻趕回湘州,你仍留在這處打探丫頭的消息,我回到湘州尋到她消息便給你送信兒,你這處有了信兒也給我送來……”
這廂好說歹說才將宋屻波勸住,他在這處低頭想了想道,
“媧神派不日要趕往京城,你若是尋到素素便將她帶到京城去,前頭老曲頭也給我留了聯絡之法,我讓方家人去京城接素素……”
侯德寶連連點頭道,
“好!好!”
“不過……你若是三月沒有音訊……我便立時下殺手將那左御河與蕭三娘弄死,再到湘州尋你們去!”
侯德寶苦著臉道,
“臭小子,你可不敢這么膽兒肥!一個不小心自己便搭進去了!”
宋屻波冷著臉道,
“放心,我自有法子,素素要是……我要讓媧神派上下雞犬不留!”
若方素素有個三長兩短,那可真是新仇舊恨加到一處了!
侯德寶這廂會過宋屻波便急忙趕往湘州,宋屻波眼瞧著肯扎等人的酒喝得差不多了,這才負著手施施然出來帶著人回轉那宅院。
回到后院左御河已高坐在堂上,瞧見他回轉便笑道,
“在外頭喝酒了?”
宋屻波上前施禮,
“小子不敢喝酒只飲了幾杯茶水!”
左御河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現在守戒對你有好處,待到滿了十八便能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他現下面色比前頭好了許多,說話中氣十足應是內傷大愈了,宋屻波道,
“宗主的傷可是大好了?”
左御河點頭道,
“好的差不多了!我們預備預備上京城吧!”
“是!”
那頭湘州州府之中幾位師爺將賬算好十五日之后,那接任的官兒便到了,此人姓李,名安堂,在那京城也是侯了近兩年的官兒。
臨州居大不易,在這京城里住著一家子吃穿嚼用,眼看得家里這點底子一天天見少,朝堂上皇后云氏一黨與兩位王爺斗得是難分難解,各派在這朝中四處網羅黨羽,那李安堂原來還守著些許文人的傲骨不愿與人結黨營私,可是到了后頭這一家子眼看著揭不開鍋了,這肚子里沒貨如何還能有氣在?沒有氣在何來的風骨?
在被自家婆娘扯著耳朵教訓了一宿之后,二日便摳搜了家里僅剩的一點子余錢,至大街上買了一盒八樣點心提在手里,叩開了太子府大總管的院門兒。
現在皇后娘娘正是用人之際,太子府可謂是來者不拒,大總管滿臉笑容的送他出來,
“隔一陣子便有信兒了!”
也是真靈驗!沒有一個月這吏部的行文就送到了家里,李安堂一瞧真是喜出望外,
“湘州!湘州啊!雖不比滄州、豫州富庶,便是一州州府啊!封疆大吏可是比在京城做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強多了!”
急忙忙催促著婆娘收拾行禮又厚著臉皮到老丈人處借了兩百兩銀子,租了輛馬車便帶著公文上任了!
李安堂到了湘州城黃萬澄出城迎接,信兒傳到后院黃老夫人卻在勸方素素,
“你跟我們去京城,那處是天子腳下,繁華所在,日后必能為你選一門好親事,總比你在這處無親無故被人欺負強。你且放心,我必是把你當親生的孫女一般打發出嫁的!”
這話說的一旁的丫頭瀲艷暗暗撇嘴,
“不過外來的野丫頭當成寶一般,這都要當成親生的孫女出嫁了,再等一陣子豈不是要爬到幾位小姐頭上去了!”
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翡翠鐲子,
“怪不得大小姐要讓我盯著她,這樣的人便是那攪家精,禍事胚子!”
這廂打定主意要去報了給黃文秀,那頭方素素卻道,
“老夫人,我自小生在這藺州從未離開過……這……”
黃老夫人道,
“我知曉你心思,想當初我打鄉下出來那會子,也是心里又懼又怕,生怕離了故土在外頭過的不好,現如今你瞧著我不也是好好的么!你害怕也是應有的事兒,不急!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的,你再想想……”
方素素自不想跟著他們去臨州,若是侯前輩來尋我尋不到怎么辦?
想起侯德寶便又尋個了機會溜出去,到府門外街對面的福旺茶肆前頭逛一逛,她隔三岔五的來瞧一回,卻總是沒瞧見那三片柳葉。
這一回方素素一出府門便瞧見,那招牌角上被人用筆輕輕點了三片柳葉,黑墨印在靛藍的底子上頭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來!
方素素心頭一陣狂喜,忙邁步往里頭進,有小二的來招呼,
“姑娘可是喝茶?我們這處備有女客專用的內堂……”
方素素一擺手道,
“不必了!就在這處吧!”
小二的引她到了大堂中坐下,方素素要了一壺茶,借著等茶時轉頭四處觀瞧,那上頭卻有一顆花生落下來在桌上彈了幾彈,方素素抬頭一瞧見侯德寶那張臉在上頭一閃,
“侯……”
侯德寶沖她一笑自樓上下來坐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
“丫頭,你現在下何處落腳?可是安好?”
方素素見著他心下是又驚又喜,急急忙將前頭的事兒一一講述,只是被媧神派人追殺之事卻一句帶過,侯德寶一聽如何能不知曉其中兇險,當下點頭道,
“好!好!好丫頭!果然是方家人……”
當下又將自己離了棺山后種種講給她聽,方素素聽到方家人在綠柳莊如何因宋屻波報信脫險時,不由喜極而泣忙伸手捂了臉,擋住臉上淚痕,侯德寶勸道,
“好孩子如今家人有了消息,俱都是平安無事,那頭你爹娘也知曉你安然無恙,兩廂歡喜應收了眼淚才是!”
方素素聞言忙用袖擦了眼淚,
“侯前輩說的是,現下我們便去尋他們么?”
侯德寶道,
“方家如今已不在綠柳莊,屻波讓我帶了你去京城,他自有法子聯絡方家人到京城尋你,讓他們尋你到比我們滿大魏尋他們強!”
方素素點頭道,
“即是如此,我們明日就走,我如今在州府后院伺候那黃老夫人,黃老夫人對我極好,又被她認了遠親,若是要走需得向她老人家辭行才是!”
侯德寶聞言眼珠子一轉,
“黃萬澄可是升官到京城去了?”
“您是如何知曉的?”
“丫頭,這市井街鄰之中消息最是靈通,你在這茶肆坐上三五日,這湘州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兒都知曉了!”
侯德寶想了想道,
“即是那黃萬澄要進京,你便跟著他們一同進京,他們是官身行船走馬最是便利,又有驛站可住,又有官船可坐,比跟著我餐風露宿強多了!”
“那侯前輩您如何進京?”
“你走你的,我跟在你后頭便是!待到了京城我們再做計較!”
兩人在這處商議一番,侯德寶便在這處尋了客棧住下來,將信兒給宋屻波送過去之后,每日里在福旺茶肆之中,一面吃茶一面聽人閑話紛紛,只安心等著黃萬澄一家啟程趕赴京城。
日子眨眼就過,李安堂上任之后接收銀糧,安排人手,用了十日光景才算是一切妥當,湘州前后兩任州府在那公文上畫押簽字落下指印,便算是交接完畢。
李安堂這才又從庫里支了銀子,擺了酒席為黃萬澄送行,第二日黃家眾人便起程往京城。
方素素跟著黃老夫人坐在馬車之中,一路回望,
“也不知侯前輩跟上來沒有?”
黃老夫人只當她是故土難離,拉了她的手嘆道,
“好芳芳,再瞧瞧吧!以后這故鄉也不知何時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