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新來的大人們各家拜年后,官員們在街口送別知府大人后,便各回各家過年。
孩子們在顧佑則回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笑著散了去,顧定曦手扶著院子門,瞧著哥哥們的身影,那小小身影瞧得顧佑則和程可佳兩人相視一笑。
程可佳跟顧佑則低聲說:“孩子還是喜歡熱鬧的。”
顧佑則走過去抱起顧定曦,直接把他架在脖子上面,笑著說:“陽光,父親帶你在家里走一走吧。”
他架起兒子往后院小跑起來,顧定曦由最初的緊張到后來歡喜的笑了起來,程可佳跟在他們父子的身后,聽著顧定曦的笑聲,她跟著笑了起來。
程可佳如今能夠明白一些事情,如果夫妻在一處有過如此美好的時光,那男人最后變了,那女人如何會不變?
她想著將來有一天萬一顧佑則變了,她要象程家三老太夫人一樣的行事,放他一條生路,也放自個一條生路,人生不必一定要拼一個你死我休,別人無情你便休。
顧佑則走在前面,他緩下腳步轉頭往后望,笑著說:“娘子,走快一些,我們一起在院子里賞一賞景色。”
程可佳走到顧佑則的身側,顧佑則伸出一只手握了握程可佳的手,他微微皺眉頭說:“你的手冷,我給你暖一暖手。”
程可佳笑著把兩只手塞到顧佑則的手里面,她仰頭望著顧佑則微微的笑了起來,說:“夫君,我盼著頭發白了的時候,你也能夠這般的對待我。”
顧佑則笑了起來,他笑著跟程可佳說:“佳兒,我那時候也一定是滿頭泊白頭發,滿臉的皺紋,你可不許嫌棄我老了。”
程可佳想象一下顧佑則老年的樣子,她越想越輕笑了起來,她笑著搖頭說:“夫君,我現在面對著你,我想象不出你將來年老時的模樣。”
顧佑則瞧著程可佳輕笑了起來,說:“我們的孩子們這么小,我們不可以老。”
顧佑則回來后,程可佳跟顧佑則提過,她想要趁著年青再添多一個孩子,顧佑則當時比較沉吟,他過后瞧著程可佳說:“娘子,我們有三個孩子了,你要是再生,你會非常的辛苦。”
程可佳瞧著顧佑則微微的笑了,她原本想著生兒育女的事情順其自然,自然要聽男人的意思行事。
只是古娘子跟程可佳一再說明,女人這一生的運氣好,或許能夠碰到一個一心一意的好男人,但是將來的事情,誰能夠料到最終的結果?
程可佳明白古娘子的意思,如她的父親那樣的人,年輕時那樣的紈绔混不吝,然而他有一天也會收了心,他也會一心一意對待身邊人。
卓氏會對程恩賜真正的動了男女情意,那也是因為程恩賜最后的行事,是象了她年少時候想象中的人,而程恩賜后來一直不曾讓她失望過。
程可佳成親后,她漸漸的能夠明白卓氏的心思,一個女人愛慕上自個的夫婿,這是多么正常的一樁美事。
卓氏的感情來得熾熱,而程恩賜對她卻少了那樣一份情意,一人火熱難當,一人冷靜如故,程可佳有時想一想,她都不知道應該要多同情父母那一方?
古娘子在的時候,程可佳尚且還能同古娘子提一提這些無法跟旁人說一說的事情。
古娘子不在以后,程可佳有時候心里面會覺得空落落的,她往前望去的那一群人里面,又空白了一處。
程可佳跟顧佑則提及古娘子沒有的事情時,她還是非常的傷心。
她跟顧佑則深有感觸說:“夫君,我自小到大一直覺得我得到了許多許多的善意,我的雙手不夠捧,還要借我父親的外袍裝一裝。
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在慢慢的夫去一些關愛我的長輩,我留不住他們,只能夠瞧著他們慢慢的老了,只能夠瞧著這個世間慢慢的少了一個又一個疼愛我的人。”
顧佑則明白程可佳的話,他輕輕拍一拍程可佳的肩膀,低聲說:“佳兒,將來需要我們愛護和關心的人,也會比從前多,我們把心思往下放去,哪一些感觸便會少了許多。”
程可佳明白顧佑則的意思,她眼圈紅紅的瞧著顧佑則說:“夫君,我心里難受,在人前,我還不能失態。
師傅從前跟我說,她不能當我的師傅,她不能教導我功夫。因為我是世家女子,我不能有一個江湖女子為師傅。
夫君,師傅從來不象江湖女子,她的身上從來沒有那種落魄氣息,她不管在什么時候,她都能夠平靜的應付許多的人和事。”
顧佑則明白程可佳的話,他如果不是懂得一些武藝,他大約也不會識得古娘子是懂武之人。
顧佑則知道有些傷心只能夠讓時間去涂平,他現在只能夠陪在程可佳的身邊,聽她說一說從前的那些事情。
顧佑則在都城的時候,他最初聽人提及一樁救人的事情,他還不曾想過,那人跟自家有什么牽扯,在他的印象里面,古娘子是特別冷靜的人。
顧佑則在都城的日子非常忙碌,他去顧家去程家都是非常匆匆而行。
程恩賜專門去尋了顧佑則,兩人才說了一會話,程恩賜跟他提了古娘子的事情,顧佑則當時是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
程恩賜苦笑跟顧佑則說:“你不相信?我其實當時也是不相信的。我前面還在跟人感慨那位救人女子的英勇,后面,古家小子專門來尋我說話,我都覺得人生足夠的荒唐。
古娘子那樣的人,就那樣的沒有了,她的年紀不大,如果沒有那樁的意外發生,她會活得比普通人還要長壽。
佳兒還在陽州城里盼著她去,她卻再也去不了。”
顧佑則回到陽州城后,程可佳一直不曾提及古娘子的事情,顧佑則的心里面擔心,他只能夠等著程可佳愿意說的時候。
顧佑則想象過程可佳的傷心,但是他沒有想過程可佳對古娘子沒有的事情,是那樣的痛徹心扉的傷心。
程可佳跟顧佑則說:“夫君,我從前遇事的時候,我想著有師傅在。以后我再遇事的時候,我只能夠想著,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