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月想,以她現在的做事手段,如果有人真的傷害了她,那一定十倍百倍奉還回去,那還容許他們活的好好的。
不過苦牢那種地方,活著,似乎也不值得高興。
“到底是誰指使這幫下人干這樣的事,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怎么容許他們如此作踐!”王瑤這時候才真正反應過來,一拍桌子就要往外面去。
江浮月趕緊上前拉住她,無奈的說自己還有話要說,這才讓怒氣沖沖的王瑤重新坐了回去。
“阿娘,這件事我已經處理過了,之所以告訴你,便是想讓你和阿爹防備著些。”江浮月把事情的原委,以及自己見到江家二夫人的經過挑了重要的說,說完不忘再三保證,她沒事,且以后不會做這么危險的事。
前者是真心實意的,她確實沒事,至于后者,自然還是要看情況而定。
王瑤怎么也沒想到下手的會是江家人,江家二夫人韋氏與她素無往來,她的女兒先是算計她的寶貝掌上明珠,后來江二夫人更是自己動手要將月兒賣入青樓,簡直欺人太甚。
“江家,好一個江家,他們還有臉上門要求住進將軍府,他們一家人難道都不知道什么叫臉皮嗎!”
王瑤已經氣得臉色通紅,幾次要站起來沖出去找江家人算賬,都被江浮月和蜜兒給攔了下來,好不容易才安撫住情緒。
“阿娘,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們,我總覺得這件事背后還有隱情,江家一直對咱們不聞不問,怎么會突然之間上門要求住進將軍府?”
她爹江仲離當上定遠將軍也不是一天兩天,就連將軍府也賜下了至少個把月,只是他們住進來的日子不長而已。
要說眼紅他們一家如今的富貴,為何不在江仲離述職回京的時候,又為何不在將軍府賜下的當口,卻偏偏在這種不當不正的時間眼紅。
見到江家二夫人的時候江浮月就想到了這些,所以她沒有對江二夫人窮追不舍,她要做的不僅是讓她一時半刻不敢對他們家生出邪念,二則也是為了騰出手專心對付內鬼。
王瑤此時已經漸漸平復了情緒,聽到自家女兒這般說,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前些年在邊關自家夫君的性子耿直些還說的過去,可如今已經回京大半年,鎬京中權貴無數,這些人自小就生活在爾虞我詐之中,話中有話、圈中有套的不在少數,與他們相處,絕不比打仗容易多少。
王瑤皺著眉細細思索,江浮月在一旁看的心下稍微放松了些,幸好母親心中已有察覺,否則單單憑她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實在很難勸阻出什么結果,尤其是她以往確實胡鬧了些。
“阿娘,我聽蜜兒說明日端王與平江候世子要過府用膳,那月兒就不與你們一道,自己在房中隨意用些便罷。”
端王其人江浮月說不出多少門道來,前世見過端王一次,那一眼便讓當時墮入污泥的她淪陷了,如今再想來,簡直是啦蛤蟆想吃天鵝肉,而且不幸的是,她是那只癩蛤蟆。
這一世恐怕他們兩人也不會有多少瓜葛,她要為前世的黃粱一夢討個公道,自然不會多顧及兒女私情,再則如今的端王不過十五六,與她兩世為人的年紀實在差的遠了些。
至于平江候世子,江浮月皺了皺眉,這個人前世只聞其名,卻始終不曾有幸一睹真人風采,只知道是個絕世佳公子,旁的似乎也沒什么傳言。
王瑤被江浮月的話打斷了思緒,一撫掌哎呀一聲,說自己竟把這事兒給忘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兩步又猛地折回,看著江浮月認真的說道,“月兒,阿娘不管你為何突然之間長大了,但有一點阿娘希望你做到,不管遇到何種情況,絕不可再以身犯險,知道嗎?”
江浮月臉上掛著笑,正想著母親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火急火燎的,便聽到她這般囑咐,立刻點頭指天發誓,緊接著卻也要求道,“阿娘也一樣,如果阿娘做不到,那月兒就當這要求不存在。”
她仍舊對前世王瑤因為她的失蹤而出府尋人耿耿于懷,如果她當時沒有出去,是不是也能和她一樣躲過那次血洗?
或者即便被血洗,也總比被馬蹄踐踏成泥要強。
她那時候看著被草草收容到一張破席之下,早就看不出面容的母親,當時的心就如同被人拿著刀子一點一點剜出血洞一般,幾近暈厥。
江浮月突然眼眶就紅了,嚇得王瑤趕緊連聲應了下來,“月兒,阿娘一定做到,月兒乖乖的,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阿娘親自為你準備好飯菜,你在自己房中吃便是。”
王瑤安撫完江浮月便轉身出了大廳,江浮月看著她背影漸行漸遠,垂下眸子嘆了口氣,母親其實心里早就知道江家是個什么貨色,只是為了父親維持表面平和,但事已至此,怕是這表面功夫也做不下去了。
所有人心照不宣這么多年,竟然由她親手打破,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怪她。
回到自己的沉香苑,江浮月直接身子一歪窩進了軟榻上的柔軟中,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洋洋的問蜜兒在府中轉這幾日有什么發現。
蜜兒愣了愣,突然醒悟過來,敢情這幾日走來走去不是小姐自己有什么想法,而是帶著她讓她有想法,這,這會不會太雞賊了點。
她真是對自家這位明知道自己不效忠于她,卻還是把許多事交給自己的小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心大都不足以形容小姐的廣闊心胸。
而且蜜兒發現,江浮月不如表面那么冷漠無情,有時候甚至讓人哭笑不得,她的本事或許遠不止這一點。
“小姐下次可以直說,能幫您的,奴婢不會拒絕。”蜜兒在心里嘆了口氣,天底下的主子都是一個德行,一個比一個讓人不省心。
江浮月彎起眉眼笑了笑,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等著蜜兒把剛才那問題的答案先說出來。
“府中防備十分得當,唯一薄弱的是小姐的沉香苑,但這件事不怪旁人,是小姐您當初親自下令不得有人打擾,將軍和夫人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