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默寫的差不多了,姜五爺收了兩人的卷子仔細查看起來。
姜文臣和劉準兩人心中忐忑,目光一刻也不離姜五爺。
“今年出題的是杜學士,他為人溫和,難怪寬松些。”
一聽他這么說,兩人都放下心來了。
姜文臣猶豫了下,開口道:“爹,那我們是不是……”
“中是能中的,只是一般而已,算不得多出彩,也算不得多中庸。”
“能中就好,即便這次不中,往后也還是多的機會繼續苦讀。”劉準是個心態好的。
這話說出來姜五爺也贊賞的地點點頭。
不急功近利,不驕傲自滿。
很好!
又指點了兩人一些,最后姜五爺甚至親自寫了篇文章,手把手教導,讓得兩人收獲匪淺。
臨走之際,姜五爺留下了姜文臣,他看著自己的長子,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笑意。
只抽出劉準的那篇文章,遞給他,“方才你們二人在一塊兒,有些話我不便明說,也是給你留點臉面,自己看看吧,你不及他甚多。”
姜文臣猛地抬眸,他不可置信地接過紙張。
與他相差甚遠,怎么可能,他的學識不可能輸給劉準才是。
可是,當他看完文章時,心中卻是久久不能清靜。
“……雖說筆力還有些生澀,可不乏是篇好文章,用詞新穎,言語通透,這樣的文章在那些守舊派眼里,怎么說也能進個前三。”
姜五爺看著姜文臣,“而你,雖說文章沒什么大錯小疏,可整篇透著幾分虛浮,便是中了,名次也不會高到哪兒去。”
姜文臣愣了愣,低頭道:“爹,我……”
“爹知道,封家的事情你耿耿于懷,但是你要知道,這不是你懈怠的借口。劉準從前學問或許確實不如你,可他如今早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走在了你前頭。”
姜文臣知道自家父親說的是實話,他有所愧疚。
可是,心里的那道坎兒就總是過不去。
他跪下認錯,“爹,我曉得是我不對,可,我心中也很是難過。”
“你難過什么為父知道,文臣,你近日就不必再碰書了,好好歇段日子再說。”
“是……”
姜五爺揮手讓他退下,看著案上的兩份紙張,他嘆了口氣,撥開了。
仲秋之日,劉準夫婦和韓瑜各自回了府里過,姜五爺一家子則是在別莊上過,不過該送回府的禮卻是一樣沒落下。
那邊自然也都回了不少禮。
城中煙花滿天,燈火輝煌,城外也不遑多讓,因為這回姜五爺一家子在別莊的緣故,周圍,以及遠處的莊子都能瞧見他們天空中爆出的煙花。
幾近照亮了半個天際。
待仲秋過后,劉準夫婦又回到了別莊,韓瑜也與姜清臣一塊兒被打打發回了營里。
既然要接手軍權,自然還是得多熟悉熟悉,不過兩人還是會常常回來,由姜五爺親自指導一番。
秋闈放榜后,劉準與姜文臣果然都中了,前者赫然如姜五爺所說進了前三,而且是第二。
而姜文臣就要落后些了,排到了二十多名。
不過這些眾人都未介意,就連姜文臣自己也不在意。
只是他卻在重陽那日祭祖后,提出要去拜祭封文軒的事。
人都已經沒了,封家也覆滅了,姜五爺也就沒攔著。
只是事后姜姝兒卻派了幾個暗衛去暗中保護。
不僅僅是保護,還有不讓閑雜人等近身。
畢竟她可不敢保證,封家有沒有留下什么后手。
多防著點總是沒錯的。
封文軒的墳地位置還算不錯,那時候封家還未覆滅,選的地方自然也是風水寶地。
墳前,姜文臣敬了杯酒,良久佇立。
未曾想那時竟是一別生死,至此再無封家少年郎。
明明隔的不算遠,卻是兩個命運,倘若那時候……
剛起了個念頭,他便搖頭散去。
看著墓碑,他心里念著,若是封文軒參加秋闈,榜首應該就要換人了吧!
只可惜……
姜文臣苦笑了下,也只能暗暗發誓,將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過了許久,直到隨從提醒他才離開,一路回到別莊,別無任何異常。
姜姝兒知道后,也放下了心。
剛到廳內請安,就聽見自家父母談論起來,她一聽,睜大了眸子,“五姐有了?”
坐在一旁圈椅里的小夫妻立即紅了臉,不過還是說道:“大夫說已經一個多月了。”
說話的是劉準,只見他牽著姜秀臣的手,小心翼翼,滿眼里都是她。
姜秀臣受不了他太過熾熱的眼神,暗暗使了個眼色,讓他收斂些。
不過,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也是極為高興的。
“正好別莊上吃的喝的什么都有,也不缺山珍海味,原本打算回府來著,既然如此就在這兒多留些日子好了。”
姜五爺發話道。
姝兒這才回過神來,對,不能讓她回府。
“爹娘,姐姐是宗婦,回府后還要操勞府里的庶務,不若就將姐姐留在咱們身邊,正好姐夫明年參加春闈,也得爹您多加指點。”
“嗯?”姜五爺看了她一眼,這個主意是不錯,不過自家閨女已經別人家的兒媳了,他接過來住段日子已經不錯,怎能一直留著。
“府里還有秦氏,姐姐有了身孕勢必不能操勞,若是她再出來作亂……”
劉準臉色變了變,他最擔心的就是秦氏,姜姝兒這么一說,便讓他想起了那些日子。
之前也是,秦氏作賤自己的妻子不說,還想害她,即便又被關了起來,他也依舊不放心。
“妹妹說的沒錯,岳父岳母,秀臣有了身孕不宜操勞,我回頭親自去給父親說一聲,就讓她待在別莊好生養著。”
姜五爺挑眉,看了眼長樂,見她微微點頭,便曉得她也想留下閨女的,也就沒再反對。
“既如此,那讓文臣與你走一趟吧!”
“是,岳父!”
劉準高興地應下,促成這件事的姜姝兒也露出了笑意。
對上了,就是這個時候,姜秀臣有孕,第二年一尸兩命,果然,前世自家姐姐與劉準脫不開干系。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那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