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那日,姜五爺一大早地用過飯,吩咐下頭套了車準備帶著清臣去趟寧興王府。
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姜姝兒自是不肯放過,央求著要跟去。
有姜五爺看著,長樂倒也放心,便隨了她。
馬車里,姜姝兒靠在姜五爺身邊,抖了抖伸著腿的問道:“爹,老王爺邀您過去做什么,不會還是因為韓家的事兒吧?”
“老王爺不是個喜歡勞煩旁人的人,他現在還勉強壓得住他們,倒是不必我擔心。”
“那這是為甚。”
“到了就知道了。”
姜五爺淡淡地說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放心就是,既然你和你哥哥與韓瑜交了心,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也會多看顧他點。”
清臣揚眉,心道:何止是多看顧他呀,往后可能都是一家人了。
“爹爹真好。”姝兒靠在姜五爺身上蹭了蹭。
被小閨女一通撒嬌,姜五爺一顆老父親的心都快化了。
等到了王府,大管家通知韓瑜親自將他們迎了進去。
坐在正廳,老王爺請了姜五爺同坐,看到姝兒和清臣,一人給了一袋子的金豆子。
“有許久沒瞧見你們兩個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往后可得常來啊!”
老王爺的眼中頗為和藹。
姝兒與清臣道了謝,回道:“近日大多都在營里,是以閑的空子少,等過段日子清閑了,小子可要日日上門叨擾您和阿瑜了。”
老王爺捋著胡須,“哈哈好,就怕你嫌我老頭子煩,不來呢!”
姜清臣忙地解釋,“怎會,能陪老王爺您說話,是小子有幸!”
這話是沒瞎說,老王爺從前可是人人敬仰的名將,即便到了現在,他的威名也不止在本朝流傳,更是在他國聲名赫赫。
試問,姜清臣又怎會覺得他煩?
老王爺年紀大了,就是喜歡聽好聽的話,在清臣和姝兒都開口了之后,才對韓瑜道:“你不是折騰了一個暖房的花嗎?帶姝兒丫頭和清臣去瞧瞧吧,總坐在這兒聽我一個老頭子嘮嗑,也無趣得慌。”
韓瑜應了,起身對他和姜五爺行禮后,帶著兩人離去。
屋里伺候的丫鬟也被揮退了去,見此,姜五爺揚了揚眉,“老王爺您有話直說就成。”
“唉,邀你過來,的確是有樁事,你看看成不成。”老王爺放緩了聲音道。
正出了院子的幾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清臣抱著雙臂,“你什么時候侍弄起花草來了?”
韓瑜睨了他一眼,“府里從前就有,是我母親留下的,后來無人打理荒廢了。”
“我還當你真有那個閑情逸致呢!”
“花房里都有什么花?”
姜姝兒詢問道,她的院子也改了,現在多了許多花花草草,對這個自然有興趣。
聽她問起,韓瑜略微彎了彎唇角,“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有喜歡的,就搬回去,沒有就告訴我,回頭我再讓人弄來。”
“這好,可是你說的,別怪我到時候把你的花房搬空了。”
“自然。”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道,姜清臣翻了個白眼。
等他們到了花房一看,這才發現這花房里的花都不比他們父親花房里的珍品差多少。
雖品種還不算多,但也都是珍品。
姜清臣懷疑地看了眼韓瑜,這廝不會真的是為姝兒弄出了這么個花房吧?
再看看姜姝兒,她高興地撲到一簇松陽紅前,這樣鮮艷肆意盛開的模樣,當真是美麗至極。
“這是去歲從福州地帶送過來的松陽紅,正好今年就開了。”
韓瑜解釋道。
說起來簡單,其實這樣的花養起來可不容易,更別說這一個花房的花。
姜姝兒亮起眸子,不僅是松陽紅,還有赤丹和十八學士,建蘭等。
她看著這樣用心栽培的花房,心中喜歡的不行,“你這得花多少心思啊?”
“不比我費神,花房里有專門侍弄的婆子。”
“哦……”
姜姝兒卻是不信,看他熟絡地帶她看這看那兒,也曉得沒少在這上花心思。
姜清臣打了個瞌睡,這樣的花房他爹也有一個,而且珍品多的很。
夠姝兒搬的了。
等等,看著兩人在前頭你一句我一句地低頭說著話,姜清臣覺得有什么東西好像被自己忽略了。
他瞇起眸子想了想,最終想到了老王爺身上。
該不會是……
“……那幾盆赤丹和松陽紅能送我嗎?十八學士我爹爹給過我了,倒是不缺。”
“回頭給你送去。”
“好……”
姜五爺連吃了幾杯茶才壓下心中的憋悶,臉色不大好地道:“什么時候的事?”
“年輕人的事,我哪里曉得,那孩子又是個什么都不放在面兒上的,若非他這次來求我,我也不曉得。”
“我竟是沒察覺出來……”姜五爺一口氣梗在喉嚨里,冷冷地哼了聲。
老王爺也老臉一紅,自家孫子這事兒做的是不大妥當,不過做的好呀!
“府里什么情況你也知道。”老王爺嘆了口氣,“公主殿下怕是不會放心姝兒嫁過來,但老夫可以承諾,這王府的主人只會是阿瑜。”
姜五爺掀起眼皮,“老王爺,阿瑜好歹也跟了我些日子,他如何我自然也清楚,要說兩個孩子旁的倒也般配,只是你也說了,這府里的主人……”
寧興王府如今是個什么模樣,他們都清楚,老王爺在時都要壓不住那些心思叵測的人了。
近年來身子又不大好,一旦有個什么,那韓瑜將是獨自面對那些豺狼虎豹了。
屆時嫁給他的人,也跟著有危險。
老王爺一臉落寞,“是我的錯,但是,答應兄長不分家的人是我,阿瑜不必遵守,我在的這些年里,給他們的已經夠多了。該給的和不該給的,等我這把老骨頭倒了,我會要求分家,將他們分出去,如此也能讓府里干凈些。”
姜五爺沉默,現如今的寧興王韓家分家已經意義不大。
最大的問題是兵權。
韓瑜若是能拿回兵權,倒也還好,他從中幫襯幾分,也不怕那些人使出什么手段。
無非是多看顧幾年罷了。
可,問題就在這韓家其他人,不是個甘心的,怎能輕易妥協,看著嘴里的肉被他人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