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姜文臣與劉準雙雙參加春闈,姜秀臣又搬到了國公府里住。
原是想著去莊子上,可想想還是等杏榜下來再定奪。
姜姝兒和姜清臣兄妹兩人跟著長姐一塊兒親自送了應試的兩人進了考場。
已經大著肚子的姜秀臣倒是看的很開,并未有一絲擔憂。
她笑著喚了兩人蹬車離去。
“五姐就不擔心嗎,萬一姐夫考不中怎辦?”
姜姝兒坐穩了問道。
“考不中就下回再考,總歸侯府也不是非要這么個名兒。”
“五姐真是寬心。”
“那是,我又不求多,都好好的,平平安安就好。”
姜秀臣低頭撫著肚子笑了起來,臉上的柔光顯而易見。
姝兒揚眉,見她是真不在意,也就沒再多說。
她可是記得,前一世劉準并沒有高中,雖說自家父親說過以他的才學,必然榜上有名,可,誰說這種事是一定的呢!
況且還有多了個姜文臣。
到底如何,還得看放榜后。
久日過去,劉準與姜文臣面容憔悴,神色疲憊地從考場出來。
上了國公府的馬車,回到府里梳洗后便倒頭就睡。
姜五爺沒有立即打攪,而是等他們歇息夠了,才傳了兩人到書房。
許是之前的教導對姜文臣起了作用,這回倒是不像秋闈那般,心不在焉。
看過他的文章,姜五爺心里有數了。
并不是尤為出色的,可至少也能中。
至于劉準,不得不說這個孩子的確讓他一再驚艷。
文章辭藻質樸無華,卻又筆鋒犀利,頗有他幾分神韻。
想來,之前的教導他都刻在了心間。
這樣的策論,若是不驚艷一番,都對不住這篇文章了。
即便不是會員,但前三也是沒跑的。
放下幾張紙,姜五爺沉默了會兒,問起來,“你們二人可有想過今后何去何從?”
劉準與姜文臣相視一眼,前者先道:“無論此次中與不中,小婿都想為國效力,一展抱負。”
姜五爺頷首,“你呢?”
文臣動了動唇,低頭道:“若中了,自然是進翰林院,若不中,就四處走走,春闈再試。”
姜五爺皺起眉頭,沒有回答他,只是給了他一眼淡淡神色,便對劉準道:“這幾日安心等消息吧,殿試由太子主持,雖是如此,不過你們的卷子還是會經過皇帝。”
兩人明白,各自行禮退下。
回頭,姜五爺便與長樂說起兩人的事。
“……文臣心不穩,即便中了,想來還需要歷練幾年。我有意讓他去做幾年地方官,等任滿了,再將他調回來。”
長樂點頭,“他去做個地方官也好,留在京城,只怕有些事他也不合適知道。”
“你說的是,他性子溫厚純善,又容易受人欺騙,倒是要費不少心了。”
“都怪我,若是自小將他教好了,也就不必如此煩心了。”
姜文臣不像姜清臣,那會兒她剛生了姜姝兒,姜清臣又才兩歲,也是個需要照顧的。
皇后便做主將清臣也一塊兒接到了宮里住著。
誰知道,這一住就是七八年。
長子長女都冷落了,等他們回頭再想起時,孩子已經長大了,性子也定了,倒是不好再強行教導旁的。
只能側面影響,可已經定了性的,哪是那么容易影響的。
現在想起來,也有些后悔沒有將四個孩子都放到一起。
姜五爺攔住長樂,這件事他也有責任,如何怪得了她。
“不說文臣,劉準這個孩子倒是最教我驚訝,看來咱們閨女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是不錯,就是宅子里不怎么太平。”
“那些都是小事兒,秀臣那丫頭不笨,你教了她這么些,她曉得該怎么做。”
“那這劉準,你是打算……”
“他既有如此才能,又何必掩埋了去。”
姜五爺輕笑。
長樂沒有反對。
姜文臣與劉準二人殊不知自己以后的路已經鋪好了。
等三月放榜時,劉準果然進了前三,而姜文臣則是排到了十多名。
雖不如人意,但他倒也看得開,并無嫉妒之心。
可,總歸是有些失落的。
這樣的結果,姜姝兒與姜清臣也早有預料,畢竟自家父親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看著府里忙著擺宴的模樣,姜姝兒袖著手嘆氣,“若是前世也如這般多好,四哥,還有五姐夫竟然都中了。”
那時候,他們一個連秋闈都沒趕上就死了,一個春闈大病沒下場。
總歸都不是什么好結果。
姜清臣看著身邊的人,已經長開的臉上帶著些許輕愁和慶幸。
讓他心中好笑,“這不好么,別苦著個臉,這樣的事該高興才對。”
“知道了。”姝兒含笑睨了他一眼,讓他去了前頭準備陪客。
靖國公府一般不會大擺筵席,便是國公爺生辰都不見得會去忙活。
這些年來,也只有嫁娶,和府里嫡長孫誕世才擺過大宴。
今日這宴席,雖不是什么多大的,可也是靖國公親自吩咐下來置辦的。
況且又有姜五爺這個駙馬和公主,自然來的人較多。
兒子和女婿都中了,這也算是一段佳話。
聽著前院里的熱鬧,姜姝兒在屋里陪著姜秀臣。
她大著肚子,自然不好出去招待人,姜姝兒也沒那個閑情逸致去聽人家奉承索性把這事都推給了姜永晴,以及林家來的表姐們。
姜秀臣揀了個零嘴遞到姝兒面前,“你這般會躲懶,當心回頭娘又訓你。”
“我煩與她們客套,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那幾句話,偏偏能整出一堆無用的來。”
她笑道,輕輕地靠在秀臣的肚子前:“還不如在五姐這兒自在。”
“你呀……”姜秀臣剛想說什么,就察覺到肚子的小東西有了動作。
盡管不是頭一回遇到了,姜姝兒還是忍不住驚訝,“乖乖,這個小侄子在和我招呼了,他是不是想出來看我這個姨姨?”
姜秀臣一臉溫柔地替她理了理碎發,“是啊,他可喜歡姨姨了,與你一樣,都是個鬧騰的。”
姝兒撇嘴,“我才不是鬧騰的。”
說著,她抬起手隔著春衫與不知道是腳還是手的小凸起輕輕按了按,當作回應。
“五小姐,九小姐,榮王府郡主求見。”
進來通稟的榮蘭說道。
姜姝兒抬起頭,看著瘦了些許的人,皺眉道:“她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