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當著桑梔的面,寧馨是肯定不會說的,但是當著自己哥哥的面,她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好吃,就是好吃嘛。
“哥,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是那個桑梔還真的有點本事,你看她說開烤肉店,就真的開了一家,而且生意還很好。”
“好到,就連你搗亂都沒用?”
“我……我哪有?”寧馨羞澀的道,眼神四處亂瞟,不敢看寧潤澤。
“你那點小心眼以為我不知道呢?”寧潤澤嘆息了一聲,“你找人去他們店里找茬,結果沒有成事兒,反被修理了,所以你才想著親自去看看,可結果,還不是讓人家坑了一千兩銀子回來?”
寧馨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連這事兒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還多著呢,好了,你回去吧,也是時候讓桑梔給叔叔看病了。”
“真的?”這次寧馨并沒有阻攔,反而還很歡喜。
“嗯,你當我不著急叔叔的病嗎?”
“怎么會呢,叔叔對我們這么好,他病了,我想大哥你跟我一樣著急的,就是我什么時候能去看看叔叔啊?”
“等看病的時候一起去,叔叔現在身體弱,不能打擾。”
對于寧潤澤的話,寧馨深信不疑、
寧潤澤親自來烤肉店,桑梔和江行止還真是有些意外。
寧潤澤很客氣,寒暄過后,提起了寧馨來搗亂的事兒,“真是對不住,馨兒被叔叔和我給慣壞了,所以才驕縱了些,不過她回去后,說你們這里的烤肉很好吃,非要我來嘗嘗。”
桑梔笑了笑,“那我讓人給寧少爺安排雅間。”
“不必了,可惜我已經吃過飯了,改天肯定來品嘗,今天我是想問問江夫人,如今您鋪子這么忙,能否抽出時間來給我叔父看看病?”
“哦?”桑梔看著寧潤澤的眼睛,總覺得那里有一團讓人看不清楚的東西,但是仔細一看,什么都沒有,黑白分明,卻不夠澄澈。
“怎么?有問題嗎?”寧潤澤問道。
“沒有,我在這里也就是個閑人,鋪子開起來了,需要我的地方也就不多,隨時可以去看看寧老爺。”桑梔道,但是內心里,她卻有些思量,之前他明顯的不想讓自己去的,怎么現在卻看起來很著急似的。
“那今天下午……不知道,江夫人方便不方便?”寧潤澤似乎知道自己前后表現的很讓人懷疑,于是解釋道:“我叔叔這些年,性情有些古怪,雖然他重病,但是他不愿意看郎中,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怕刺激著他老人家,今天總算是征得他的同意了,才好來找夫人您。”
“原來如此。”桑梔嘴上這么說著,心里想的卻是——一派胡言。
只是這個寧潤澤,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也莫不清楚,所以她也不打算打草驚蛇,等先見到了寧越再說。
“我家相公出去買菜了,等他回來了我就跟他一起去府上。”
寧潤澤果然沒看到江行止的影子,不過桑梔的要求也不過分,他也就同意了。
“那我回家去等著您二位。”
烤肉店的肉不夠了,江行止不得不半路去買了些肉,然后趕緊讓后廚的那些人用桑梔配制好的香料粉腌制上,這些烤肉的問道之所以好吃,就是因為這些香料粉,不過這可是不外傳的,后廚的人見到的都是配置好了的香料粉,他們也只能勉強的聞出幾樣了,大部分是不知道的。
江行止回來后,桑梔就把事兒跟他說了,江行止沒有立刻開口,桑梔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怎么了?”
江行止,抬起頭,一臉凝重的道:“你今天還是不要跟你爹相認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桑梔覺得不管怎么樣,還是謹慎些的好。
反正這個寧潤澤,給人一種他有陰謀的感覺。
既然二人不謀而合,江行止也就沒有必要解釋那么多了,“那你收拾下,咱們現在就過去。”
桑梔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寧家是奎瑪的首富,不管需要什么藥,自己只需要寫出來,他們就能夠弄到,所以她也就不用多此一舉的拿著了。
再次來到寧家,寧潤澤已經等了很久了,桑梔也沒有喝茶,她想先看看病人然后再說。
寧潤澤帶著桑梔和江行止穿過了寧家幾道院子,才到了寧潤澤的住處,“我叔父就在里面,不過他喜歡安靜,江公子就請止步吧?”
“哥,那我也想進去。”寧馨道。
寧潤澤看了她一眼,“你嘰嘰喳喳的,每次去了都被叔叔趕出來,你就在外面聽著吧,我帶江夫人進去。”
江行止松開了桑梔的手,只是看著她,什么也沒說。
桑梔握了握袖子里面的匕首,她覺得江行止實在是小題大做了,寧家又不是狼窩虎穴的,而且他就在外面,他們不會對她怎么樣的,不過男人不放心,她也只能乖乖的聽話了。
“叔叔,江夫人來了,就是我跟您說的那位。”
隔著簾子,桑梔看到了一只干枯的手抬了起來,影子投在簾布上,看起來有點兒嚇人。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后,就是脆弱的聲音傳了出來,“我這個樣子,是不能見人了,別嚇著人家。”
“我叔叔知道你是個女郎中,他之前很避諱,是覺得男女有別……”
桑梔很想笑,命都快沒了,還講究這些,“沒事,如果寧老爺實在不愿意露面的話,麻煩給我一根蠶絲。”
“蠶絲?”寧潤澤看著桑梔。
“沒有蠶絲的話,繡花的細線也可以,但是一定要細,并且韌性很好。”
寧潤澤依舊茫然的看著桑梔,桑梔勾起唇角,笑著解釋,“寧少爺沒聽說過懸絲診脈嗎?”
“江夫人的意思是要給我叔叔懸絲診脈?”寧潤澤搖著頭,瞧那表情就知道了,他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江夫人,失敬失敬。”
“不過懸絲診脈,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好,我待會也出去。”
桑梔點了點頭,寧家的下人很快就拿來了的她要的東西,蠶絲在西域可是稀罕的玩意,畢竟這里沒有人養蠶,不過繡線倒是很容易找的。
寧潤澤把繡線一段系在里面的人手上,一端交給桑梔,“江夫人,那我就出去,有事兒您喊我吧。”
桑梔點了點頭。
寧潤澤出去后,簾布里面的人的呼吸聲變得很沉重,桑梔安撫道:“寧老爺,您放松,不用緊張。”
她閉著眼眸,認真的通過繡線診斷著他的病情。
的確是病的不輕,但是如果是她來醫治的話,也還有救。
桑梔放下繡線,里面的人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我還能活多久,夫人你就直說了吧?”
“這個說不好,如果您每天心情不錯的話就會活的長久,如果您每天都呆在這個陰暗的屋子里,心情壓抑,明明可以活很久也變得少了。”
“我也不用活很久,只想活到那個人來就行了,聽潤澤說,姑娘不是西域人,你是哪里的啊?”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孱弱,桑梔聽到他說的那個人,眼珠動了動,“我……我是一個小鎮子上的。”
“小鎮子上的?咳咳咳……”
“是啊。”
“聽說夫人還要開釀酒坊?”
盡管他說話是有氣無力的,但還是緩慢的說完了一整句話。
桑梔點頭,“是啊,我的一位朋友跟我說,奎瑪這里有好多好多的葡萄,我就想著用葡萄來釀酒。”
就在桑梔以為簾子里面的人已經累了睡著的時候,他又開口了,“能不能幫我把架子上面的那個藍色的冊子拿來?”
“您身體不舒服,還是不要看了吧。”桑梔道:“等您好一些了,再看也不遲。”
男人虛弱的嘆息著道:“我怕,我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麻煩你了。”
桑梔看了看簾子,“那好吧。”
桑梔在去拿他說的那個冊子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他曾經寫過的字,跟自己收到的信上的一模一樣。
而他也屢次提起過往,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呢?
桑梔不動聲色的把冊子從簾子下面塞了進去,然后就退出門外了。
江行止看到她出來,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桑梔看了他一眼,對著他笑了笑,然后開口囑咐了寧潤澤一些事情,并且讓人拿來筆墨,她把要吃的藥給寫了下來。
“前三天,一天三次,一服藥吃一天,三天之后,一天兩次,一服藥吃兩天,”
“等到這幾服藥吃完,我再來看看。”
寧馨搶先問道:“那這樣,我叔叔就能好了嗎?”
“等吃完后再說。”
寧馨撇了撇嘴,“真是的,問你就說唄。”
“馨兒,不可無禮。”寧潤澤道。
寧馨不高興的走到了一邊,寧潤澤對桑梔倒是很恭敬,“多謝江夫人了,咱們去喝喝茶,歇一歇吧。”
桑梔搖頭,“不用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桑梔和江行止走后,寧潤澤又去了這間屋子,同這屋子里的人說了幾句話。
“少爺,我說了那么多,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啊!”男人的聲音依舊是病懨懨的,跟黑屋子里面的人并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