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歸燕

第五十二章 紅鸞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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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露鋒芒第五十二章紅鸞星動

(文學度)

劉仙姑的話,讓秦宜寧聽的心里不喜。

這位怎么張口便是銅臭味兒,眼神精明笑容市儈,根本不像出家人,倒是比鐘大掌柜更加像個生意人,且還是個奸商。

她不免有些擔心起唐萌來,唐萌曾在這里住過半年的時間,該不會被這位市儈的觀主苛待吧?

誰知唐萌卻笑容滿面的撲到了劉仙姑的懷里,嬌憨的喚了一聲:“師尊。”

“哎呦,是靜臻啊。多日不見,你過的可好?”

“師尊,我過的很好,秦姑娘收留了我,往后我都跟著她了,她是個心地純善之人,一定會善待我的,師尊也可以放下心了。”

劉仙姑聞言便打量起定國公夫人身后的秦宜寧。

被她精芒閃爍的眼盯著,秦宜寧渾身都不自在,總覺的在這位的眼中是將自己看成待價而沽的貨物,仿佛在評估自己能賣幾個錢。

劉仙姑盯著秦宜寧看,一旁那位年輕的公子也漫不經心的看過來,他身后虎頭虎腦的隨從更是眨巴著一雙大眼睛,顯是對定國公夫人這一行人很好奇。

秦宜寧抬眸對上年輕公子的視線,便覺得有些羞惱。

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么不懂得禮數,有女眷再此,真正知禮的就算觀主不攆人,他們自己也該回避開,怎們還盯著她看起來了。

劉仙姑卻仿若未見,笑道:“老道姑記性不好,見了老夫人帶了這么一位標致的小姐來,竟只顧著說話,忘了讓你們坐下了。快,請坐。”說著引定國公夫人在右側圈椅坐下,與那位年輕公子正好相對。

秦宜寧就恭敬的站在了定國公夫人身后。

唐萌則是與其他兩個小道姑一同站在劉仙姑身旁,一副親昵的模樣,挽著劉仙姑的手臂不放。

見唐萌如此,秦宜寧心里對這位市儈嘴臉的觀主倒是有了一些改觀。

唐萌不是愚笨的,若是這位對她不好,她怎么會與她這么親密?看來劉仙姑也未必是個壞人,說不定是她憑借主觀認知以貌取人了。

定國公夫人就與劉仙姑聊起天來,說的只是一些問候之語和閑話。

這個時候,但凡有一些眼色的人都會回避開了。

可是那位年輕公子依舊穩坐在一旁,把玩著手里青花蓋碗,時不時啜上一口茶,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定國公夫人素來知道劉仙姑的脾性,她方才說這位是她的大主東,她就知道劉仙姑不會開口攆人了。而她自己與人家也不熟,更是不好攆人。

無奈之下,就只能憋著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秦宜寧。

秦宜寧會意的道:“劉觀主,我們此番前來是為了靜臻還俗一事的,還請觀主放了她的度牒,往后她跟在我身邊也名正言順一些。”

劉仙姑眼眸精光閃爍,圓臉笑的像朵花似的,“無量天尊!這位小姐瞧著倒是個有緣人,不過靜臻這些日子在我們道觀修行,我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心吶!”

劉仙姑開始掰著手指頭道:“靜臻的身世你們也都知道,我們仙姑觀雖然避開塵世間的紛擾,可少不得有那些塵世間的人來搗亂,你們可知道我們為了顧全靜臻,遭了多少的磨難?簡直是操碎了心。靜臻,你說是不是。”

唐萌聞言認真的點頭:“是啊,若不是師尊保護,我哪里有今日。”

“就是啊!”劉仙姑見唐萌這么說,更來了勁兒:“何況這半年多不論是吃穿用度,我們不曾有一樣短缺虧待了靜臻的,粗活從來舍不得叫她做,不說別的,反倒是貧道還安排了人照顧靜臻,靜臻,你說師尊說的對不對?”

“對啊,師尊還給我安排了兩個小師侄陪著我。”

“所以,貧道這個小道觀,為了靜臻可真是費盡心力,既要頂著壓力,又要操著心,這段時間又是擔心又是受怕的,就是老道姑都折騰的瘦了四五斤。”

劉仙姑這一番市儈經濟學問,秦宜寧聽了哪里有不明白的?當即便笑著道:“觀主慈悲為懷,我深感敬佩,且靜臻俗世中的家人也的確遭受冤屈,今日前來一是想為靜臻還俗,方便以后我帶著她在身邊,二則也是想在仙姑這里,為唐家全族人打七七四十九天的解冤祈福醮。”

說著話,秦宜寧從袖中拿出幾張銀票,緩步上前,雙手奉上,笑容滿面的道:“這里是四百兩銀票,余下的一千六百兩,我隨后會命人給您送來,這解冤祈福醮的事,還望請觀主費心操持,你我都是一心為了靜臻著想的人,這事兒也是為了靜臻的未來。”

劉仙姑在秦宜寧拿著銀票到跟前后,就立馬變了一張臉,秦宜寧的話沒說完,她就已經說了幾個“是”“好”,最后更是點頭:“小道一瞧,姑娘就是個蕙質蘭心至善至仁的人,這樣叫靜臻跟在你身邊我也放心,度牒的事貧道還要去道錄司辦,等辦妥了必定會給姑娘一個準信兒。”

本朝出家道人并非是自己想出家就可以出家的,必須要有道錄司發放的度牒在手,才算證明了自己道士的身份,若想還俗,自然也有一定的流程需要辦。

秦宜寧便理解的道:“如此,就勞煩觀主了。”

“不勞煩,不勞煩。”劉仙姑手里攥著銀票,滿眼精光直閃,眼角都擠出了魚尾紋,拉著唐萌的手道:“這位姑娘心地好,對你是真心的,你往后就跟著她吧。”

唐萌笑容有些尷尬,但是也乖巧的點了頭:“是,師尊。”

劉仙姑又看看銀票,嘖嘖了兩聲,笑道:“瞧這事兒弄的,倒像是貧道與您化布施似的。”

“觀主說的哪里話,”定國公夫人見秦宜寧如此大方的辦好了這件事,便開口道:“布施也是我們的功德,這丫頭既然有心,便是她的善緣到了,劉仙姑就是她積功德的緣法,以塵世間的俗物,能換得功德庇佑一生,若論‘舍、得’,怕是這丫頭得到的更多呢。”

“老夫人果真是有慧根之人。”劉仙姑笑著點頭,終于舍得將銀票收起來了,手指掐了幾個訣,隨即似開玩笑一般的道:“我看著老夫人山根發暗,且有凹陷,怕是最近府里會有事不順。貧道可否一觀老夫人的手相。”

秦宜寧見劉仙姑說的煞有介事,頓時有些好笑,這是在她這里化了布施,又轉而與外祖母化了?

定國公夫人卻是笑著傾身,伸出了雙手。

劉仙姑仔細的看過后,臉色有些凝重的道:“無上太乙渡厄天尊!老夫人,請聽貧道一言,府上不出兩月,便有血光之災,情況怕是極為不妙。”

秦宜寧聞言眉頭便是一皺。

就是一旁的年輕公子和他的隨從也都神色肅然。

定國公夫人心里咯噔一跳,忙問道:“此災應在何處?才剛仙姑說我山根發暗凹陷,可是我家老爺他……”

劉仙姑快速掐了幾個訣,搖搖頭,又嘆了口氣道:“時也,命也,老夫人若是平日肯積善緣,府上或可存一線生機。否則,怕有滅門之禍。”

這種話已是太重了。

秦宜寧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方才的想法,難道劉仙姑不是為了化布施?

哪里有與人化布施,卻說的這么重的?頂多一句血光之災就足以叫人心里發寒,又何必說什么滅門之禍?

難道她真的看得出什么來?

定國公夫人面色有些緊繃,其實這幾年來她的心一直都懸著,大周與大燕的戰爭越演越烈,距離京都越來越近,她就總覺得自己一家子人都像放在火上烤一般,生怕哪一天終究會有事。

這般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劉仙姑再一句“血光之災,滅門之禍”,定國公夫人就覺得心都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出來,身上不曾帶太多的銀子,我想請仙姑為我家人打上七七四十九日的平安醮,回頭我就命人將兩千兩銀子送了來,也算是在有能力之時,為孫家人結一份善緣。”

劉仙姑點了點頭,也并未有方才那見錢眼開的模樣了,而是笑著對秦宜寧道:“姑娘過來,貧道也為你瞧瞧。”

秦宜寧自然不會推辭,笑著走到劉仙姑身邊。

劉仙姑先是仔細端詳了秦宜寧的臉,又拉起她的手捏了捏,隨后看了她的雙手,便笑了起來:“姑娘是有大氣運之人,雖命運坎坷,卻總能逢兇化吉,姑娘雙耳高過眉,鵝蛋臉頰,足見是個一生富足的,而且姑娘的姻緣很好,且紅鸞星已動。”

劉仙姑說著話,竟笑吟吟的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位一直沉默旁聽的年輕公子。

那位公子則是仿佛沒感覺到似的,依舊喝茶。

秦宜寧有些羞惱。

這位仙姑到底靠譜不靠譜啊!這種話怎么當著外男說?她決定認為方才劉仙姑就是在訛詐了!

劉仙姑卻笑將秦宜寧往定國公夫人身邊推了一把:“老夫人這位外孫女是個極為淳善的,且有氣運傍身,說不定你的善緣和一線生機就在這位姑娘身上呢。”

定國公夫人摟過秦宜寧,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多謝仙姑,我這孫女的確是極好的。”

站起身來,又道:“今日來了觀中,少不得要隨處看看,去給斗姆元君上柱香、磕個頭。”

劉仙姑笑道:“老夫人與姑娘隨喜便是。”

定國公夫人便笑著拉著秦宜寧的手往外走。

正當這時,外頭卻有個小道姑快步進門,揖手道:“師尊!雨柔夫人來了!”

一聽雨柔夫人來了,劉仙姑蹭的站起了身,對一直不曾攆的年輕公子道:“主東也帶著這位小哥隨處逛逛吧。”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