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寄云笑著側身避開不受他的禮,趕緊恭敬的還禮道:“是奴婢沒有將話說明白。那位才是奴婢的主子。”
“哦?”
寄云轉身扶著秦宜寧走到側門前。
那位大掌柜也看清了秦宜寧的模樣,想起前段時間東家來信時形容的那一句“天仙似的年輕婦人”,一時間恍然大悟,恭敬的行禮,隨即壓低了聲音道:“您可是忠順親王妃?”
秦宜寧挑眉,“你認得我?”
“不不不,小人與您素昧平生,只是前些日在東家來信時,提起過忠順親王妃不日即將抵達的事。還吩咐小人凡事都要聽您的吩咐,小人姓印,名武芝,往后還請王妃盡管吩咐,小人必定盡心辦差。”
“印大掌柜太客氣了。”秦宜寧不由得感慨秋飛珊的聰慧和安排。
看來她如今對待逄梟的事還算上心,想來穆靜湖如今與逄梟是共同進退的,秋飛珊為了穆靜湖考慮,也不會眼看著逄梟的麻煩而置之不理吧?
不過秋飛珊將一切都安排妥當,著實省了她不少的口舌。
印大掌柜恭敬的將秦宜寧請進了門,一行沿著抄手游廊直接到了后宅的正堂。
“您請上座。”
“您也請坐。”
兩廂客氣的依著身份落座,秦宜寧笑著道:“這段日子可還順利?”
若無秋飛珊的吩咐,印大掌柜只會覺得秦宜寧一個外人管的太多。
可是想想秦宜寧的身份,想想秋飛珊的態度,印大掌柜已經斷定秋飛珊必定是投靠了王爺,往后有了忠順親王這棵大樹,四通號做什么也順當一些。
他們這等尋常的平頭老百姓,哪里有什么機會去與上頭的達官貴人接觸?如今搭上這個關系,往后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是以現在與秦宜寧說話的機會,對于他來說簡直是太過難得。
“回王妃。”印大掌柜恭恭敬敬的道,“托您與王爺的福,四通號這陣子還算順當,本地分號也一直都發展的順風順水,生意雖比不上大的城鎮,可也還不錯。”
“那就好。”秦宜寧笑道,“王爺過段日子要來此處上任,我們一家子估摸著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輝川縣落腳,到時恐怕還要多勞煩印大掌柜照拂了。”
“哪里的話,您只管吩咐就是了,這般客氣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印大掌柜見秦宜寧彬彬有禮,絲毫沒有上位者的驕縱,不由感覺熨帖,但王妃講究禮數,他可不會真的自大到覺得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聽了這個客氣話。
印大掌柜站起身,誠惶誠恐的行禮,躬身道:“王妃與王爺有什么事情往后就只管吩咐,小人必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宜寧笑著點點頭。
這時,印大掌柜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道:“王妃,其實這些日,還是有一件難事的。”
秦宜寧挑眉:“什么?”
印大掌柜略一沉吟,便道:“是這么回事兒,最近輝川縣上不太平,不知哪里來的一伙兒江湖上的……好漢。最近正挨著個兒的拜訪輝川縣以及周邊的大戶人家,登門后以要做生意缺少本錢為由,與大戶們借錢。您也知道,他們這就是明擺著的要錢。哪里有歸還的日子。”
秦宜寧聽的心里一跳,立即想起了管大虎那一行人。
“這伙人是什么樣的?有幾個人?都怎么行事?”
見秦宜寧問的仔細,并沒有敷衍的意思,印大掌柜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忙道,“那一行差不多五六個人,他們還沒到咱家來,且每次的人數也不等,大約就是這樣。只是這些好漢一個個都身懷功夫,
到了人大戶家里,還講究個‘先禮后兵’,說明他們要做生意需要用銀子,就開始當場施展一番硬功夫。然后再死纏爛打的要錢。
“一般大戶人家,誰都不想惹上這種難纏的家伙,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差不多的就都將銀子給了,打賞個十兩、幾十兩的都有,只不過這群人似乎不甘心,有些打賞的不如他們的心意,他們就還往人家去。”
秦宜寧點點頭,道,“所以你是有些擔心他們會來四通號要銀子?”
印大掌柜點點頭,嘆道:“可不是。您也知道,咱們四通號樹大招風,我只怕到時候幾十兩銀子都打發不了這些人。怕到時引來麻煩。”
話及此處,印大掌柜有些靦腆的笑了笑,“王爺身邊一定有不少的親兵,若是真有個什么,還請王妃照看一二。”
秦宜寧笑著頷首:“這是自然,我與秋老板的關系擺在那,她不在,我自然要照顧四通號的。”
印大掌柜忽然有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優越感,笑瞇瞇的道:“多謝王妃。”
二人愉快的閑聊了片刻,前頭忽然有個小伙計來回話,語速快的像倒豆子。
“大掌柜,前頭來了幾位,也不提是做什么生意的,也不是買東西的,卻是來要見您的,我瞧著他們那樣子,怎么看怎么像最近輝川縣出了名的那伙‘好漢’啊。”
小伙計的神色有些驚慌,畢竟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買賣人,只想安生的掙口飯吃,實在是不想找惹麻煩上身。
印大掌柜看向秦宜寧,“王妃,您看……”
秦宜寧想了想,道:“你去會會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想要什么,你也學當地其他大戶那樣,先打發十兩。若是能支應過去就罷了,他們若不答應,你就再來問我。”
“噯!”印大掌柜趕緊應下,
有了秦宜寧的吩咐,他就有了主心骨,加快腳步往前頭去了。
秦宜寧與冰糖和寄云就留在后宅的堂屋里吃茶,等著前面的消息。
過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印大掌柜才擦著汗回來。
“王妃,小人給了他們五十兩,他們還覺得不知足,說要做一筆大生意,若是能得了投資,便可以入股,小人便推說自己只是個小小的掌柜,做不得主,他們就開始胡攪蠻纏,非要見咱四通號的東家。還說四通號家大業大,也不希望自己的買賣被砸了。”
額角又有汗滑落下來,印大掌柜忙用手背抹掉,“王妃,您看這情況怎么辦?”
秦宜寧撐著下巴想了想,問道:“來的那幾個人,都長的什么樣?為首的那個人,說起話來是不是嗓音非常沙啞。”
“是啊,王妃知道他?”印大掌柜有些驚訝,不自禁就問出了口,隨即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口快,補救道,“小人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驚訝。”
“我明白的。”秦宜寧笑道。
印大掌柜就道:“來的有五個人,各個都生的牛高馬大的,為首之人打扮的像是個文士,說話嗓音沙啞的很,一雙眼睛很利,讓人看著就覺得不大舒服。”
秦宜寧不由得站起身來,若有所思的踱步。
看來管大虎那些人是在急著籌備銀子了。
他們急著要銀子,做什么?
去陸家買官兒的銀子等于是打了水漂,也不知陸征那邊幾時才能退款,他們現在急著弄銀子來,一定也是與寶藏之事有關的。
秦宜寧想來想去,只能想得到管大虎是想籌銀子好雇人去搶劫那石頭的。
如果是為了這個,那他們要的銀子可就多了。
畢竟修皇陵的石料,即便是石頭,有人敢打主意,叫朝廷抓住了也是要殺頭的死罪。他們要雇人做這種危險的事,自然是要下足本錢,否則誰敢跟他們出生入死?
想通了這一關鍵,秦宜寧腦海中逐漸有一個計劃成了形。
印大掌柜見秦宜寧不言語,遲疑的問道:“王妃,您看這事兒……”
秦宜寧想了想,道:“這件事我已經有了辦法,你去告訴他們,明日此時,讓他們來此地,就說四通號的秋老板要親自見他們。”
“王妃?秋老板她……”
秦宜寧笑道,“你只管這么說就是。我自有計較。他們若是還不肯走,你就與他們說,咱們四通號落地的生意,各地各處都有咱們的買賣,鋪子也不會自己長了腿逃走了。他們若是做生意要投資,自然需要大筆的銀子,與東家談才能談出成果來,你只是個掌柜,手上說了算的數目也少。”
印大掌柜聽的一愣一愣的,想不到王妃竟然是個說瞎話兒都這么毫無破綻的人。
不過東家既然在信中說了要全聽王妃吩咐,印大掌柜自然也樂得不用自己出頭,當即便點頭出去應付了。
不多時候,印大掌柜神清氣爽的回來,道:“王妃,他們走了,說明兒再來。”
“嗯。”秦宜寧回頭吩咐寄云,“你悄悄地出去,讓湯秀仔細觀察看看周圍有沒有眼睛。等眼睛都走了咱們再回去。”
“是。”寄云頷首,拿起立在墻邊的油紙傘,到廊下套上木屐,快步“噠噠”的出去了。
印大掌柜怔然:“王妃,您是擔心那群好漢沒有離開?”
秦宜寧頷首道:“謹慎一些沒什么不好。”
印大掌柜一時間覺得額頭直冒冷汗。
被人盯著可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有所懷疑,當真是心都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