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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土財主暴發戶的語氣,聽在正愁錢的管大虎幾人耳中,簡直是百味陳雜。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生來就在富貴鄉里,也有人生來就被丟在泥地上,都是命,半點由不得人選擇。
管大虎甩甩頭,心思活泛,已經飛速分析起來。
如今他們已經是沒有辦法了,如果不能從四通號這里想出個辦法來,那一筆寶藏豈不是眼看著就要拱手他人?
正如這女人所說,四通號有銀子,有人脈,只要秋老板想,她雇傭什么樣的人雇用不到?
這女人膽大的很,搶劫韃靼這種事都敢做,如果告訴她,他們只是去搬運石頭,這女人會不會松口?
管大虎現在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路可走。若不走四通號的路子,他們就只能看著寶藏放在石料廠里,等往后的某一天被人發現,是被皇帝給得去。
他們原本可以過上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誰料想就全都毀在眼下這不湊手的銀子上了!
秦宜寧觀察管大虎的神色,見他似乎有所松動,故作不知的拔高聲音,懷疑地道:“李兄,
該不會是你們是欺騙我的。根本就沒打算去搶韃靼的貢品吧?”
“不……”管大虎連忙搖頭,只是話音中有了幾分遲疑。
秦宜寧大怒的站起身,道:“難道你還真是欺騙我的?枉我看你是一條好漢,那般的相信你,你卻是如此對我!”
管大虎簡見狀,慌忙的解釋,“秋老板,你,你聽我說。這一開始我沒有與你說實話,著實也是為了你們四通號好啊。”
劉板幾個聽管大虎這么一說,都有些不明所以,紛紛著急的去看管大虎的臉色。
管大虎卻是給了他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秦宜寧的態度強硬,“為了我們四通號?你且說說,你是怎么個為了我們四通號?”
管大虎既做了決定,當即也不在支吾,嘆道:“既然秋老板想知道,我也就不隱瞞了。其實我們幾個,都是青天盟的人。”
秦宜寧挑眉,早料到管大虎會拿青天盟來說事,當面見他這樣語重心長的態度,還是讓秦宜寧有些好笑。
“什么?你們是……”秦宜寧強作震驚。
“是。”管大虎心思飛轉,幽幽嘆息,故作高深的道,“青天盟秋老板必定有所耳聞。當年在是大燕朝興起時,江湖上報個蔓兒,誰不給青天盟幾分臉面?如今青天盟的盟主是哪一位,你知道嗎?”
秦宜寧一副已被鎮住的模樣。
管大虎道:“說了也不怕你知道,青天盟的盟主,便是忠順親王的嫡妻。忠順親王的大名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扯著她的大旗來嚇唬她,管大虎也夠可憐的。
秦宜寧一副強作鎮定的模樣:“你說的可當真?你真是青天盟的人?”
見她終于露怯,管大虎心中大定,雙手負在身后,揚起下巴道:“自然當真。”旋身語重心長的續道,“先前不與你說,一則是怕你不愿意與江湖人為舞,二則也是覺得,你或許怕被江湖人牽累進一些無可控制的事里,這才一直緘默。”
他那故作高深的語氣配上特有的沙啞嗓音,陰雨朦朧的天氣里,讓秦宜寧聽出了幾分陰森之感。
秦宜寧自不會怕了他,略作沉吟,道:“青天盟大名,我的確早有耳聞。也深知忠順親王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忠順親王妃更是女中豪杰。”
跟在秦宜寧身后的紫苑和含笑都低著頭,對自家王妃自夸的本領又多了幾分認識。
秦宜寧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道:“尤其忠順親王妃,據說她是大燕朝智潘安的嫡女,青天盟在她的帶領之下,還做過不少好事,賑濟災民的事就做了許多次,青天盟那也是本朝最為俠義的一個組織了,今上都是認可他們存在的。”
“是啊,是啊。”
管大虎連連點頭,“所以我們這次也是聽盟主的吩咐,要辦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秦宜寧異常感興趣的模樣,仿佛一開始聽見青天盟名號就震驚又懼怕的人不是她。
管大虎暗想,這女人一聞到利益的味道,就想蜜蜂見了蜂蜜一樣,說不定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
思及此處,管大虎已經迅速的將一套說辭在心里潤色了一遍,打定主意,道:“上頭安排我們,在不能驚動官府的情況下,悄然運送一批東西。”
“什么東西?”
“寶藏!”
“寶藏?”秦宜寧兩眼放光,“什么寶藏,要吩咐你們來運?”
管大虎壓低聲音,指了指南方,“當年大燕朝那個老昏君,禪位之前把值錢的東西和當時收上的稅銀,加上一些他的老底,都給藏起來了。這寶藏就連今上也尋找多年,現在終于有了眉目。”
秦宜寧又是驚喜又是驚恐,“當真?是你們盟主吩咐,讓你們暗中運送寶藏?”
“對,就是這樣!”管大虎一拍巴掌。
“可是這寶藏,今上不是一直在尋嗎?”
“盟主神通廣大,先一步知道了消息。”管大虎聲音蒼涼的道,“你也知道,忠順親王這些年為了國朝南征北戰,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民間百姓對他極為推崇。”
“是。”秦宜寧點頭,嘆息道,“只是他們一家子的后果都不大好。據說家里頭幾乎絕戶了。”
“可不是!”管大虎一聽這話,急忙順勢道,“王爺功勞太大,威脅到了上頭的哪一位,那滅門絕戶之事,其中就有很多的緣故。如今天下初定,早年連年征戰,天下還有許多的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可是圣上卻不理會那么多,現在一門心思給自己修皇陵。
“那批寶藏我們知道在何處,可圣上不知道。若是給他知道了,必定會將大燕昏君搜刮來的那些民脂民膏都填補進皇陵里去,根本不理會百姓們是不是吃得飽。所以盟主就吩咐我們,將寶藏運送出去,我們可以留下一部分人吃馬嚼的費用,剩下的是要給天下百姓,吃飯用的!”
“竟是如此!”秦宜寧一臉的震驚,“知道了寶藏的位置,你們卻不告訴天子,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背后去告你的黑狀?”
管大虎心說你就是有半分那心思,今兒也走不出這屋子。
可他面上卻大義凜然道,“先前我等說要去搶劫韃靼的貢品,秋老板便義憤填膺的給我們拿了三千兩白銀。我便知道,秋老板雖身為女子,心胸卻堪比男兒,你的心里有正義。再說我們為的是老百姓,瞞著天子,也算不得謀反,這話我定是敢告訴你的。”
秦宜寧連連點頭,對管大虎巧舌如簧的本事不由得刮目相看。這人前些年在廖太太手下沒少被磨練,這顛倒黑白,現炒現賣的本事,怕不是被埋沒了?
“好,既然你如此爽利,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秦宜寧道,“那黑風寨的好漢們,是不是也與你們有關?”
管大虎高深莫測的點頭。
秦宜寧就搖著頭,仿佛自作聰明,“所以你們先前與黑風寨的人約好了去運送寶藏,誰料想黑風寨卻忽然被剿了?”
“正是。”
管大虎暗笑:這娘們倒是會想,理由都自己給找好了,不用他們費心去胡編濫造了。
秦宜寧點頭,道:“好,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我必然是要插手的。運送寶藏,我可以出銀子入股。你們盟主那般深明大義的人,得了寶藏,你留下‘人吃馬嚼’的那一份兒時,想必也不會虧待你們,你到時多留下一些分給我,讓我不虧本就是了。”
管大虎暗自松了口氣。
劉板等人已經喜形于色。
“好。”管大虎道,“就知道秋老板做的成這么大的買賣,必然是個明事理之人,看來果真是如此。”
秦宜寧笑了笑,道:“我還有另外一個不情之請。”
“秋老板有什么話,盡管開口。”
秦宜寧便壓低聲音道,“你們青天盟現在還收不收盟眾了?”
管大虎挑眉,“秋老板的意思是?”
“不瞞你說,我仰慕你們盟主已久,若是能吸納我加入青天盟,一則盟中多一份助力,二則我也能與盟主說上話,咱們也是互利共贏啊!”
管大虎立即就明白了,這女人是想與王妃說上話。
管大虎故作沉吟,心里已經冷笑起來。他現在是青天盟的反叛,可是眼前之人是不知道的,他何方暫且答應下來,哄著她幫忙,等運送出寶藏,想將“人吃馬嚼”那一份給她一些,許她點好處?到時剩下的可就全是他們哥幾個的了,等他們將寶藏運送走,這女人想找他們,去哪里找?
思及此處,管大虎笑起來:“原來如此!秋老板既有此意,那是再好不過的。加入青天盟的弟兄,都是為了還給這天下一片青天。你既然開了口,我們哪里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從今日起,你也是我們的盟眾了。”
秦宜寧激動的點頭,拱手道:“多謝李兄。”
管大虎連連擺手,“不必客氣。其實我也要跟秋老板道個歉,先前我沒有與你說實話,我其實不叫李大壯。”
“哦?”
“我姓喬,名尚飛,乃是青天盟的堂主。先前是為了隱藏身份,還請秋老板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