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金水這樣想,話卻是不敢與多說的。圣上獨斷乾坤,他小小一個內侍,能做好分內之事保存性命已是艱難,哪里有閑心去在乎別的事。不管忠順親王怎么想,又做了什么安排,大面上過得去的他都不會多在意,只要忠順親王跟他一道回輝川縣讓他能交差便可。
至于忠順親王這里,他若是一點口風都不漏,日后若有個什么,難保不會被記恨。
要么就在不影響差事的前提之下,略微透露一些?
思及此處,熊金水笑的越發真誠:“王爺,圣上想來是要問您什么事,圣上素來重用王爺,給您安排差事或許也有的。”
逄梟混跡朝野多年,自然明白熊金水話中意思。
看來他的判斷沒錯,圣上的確是要找他來問寶藏之事的,至于說給他安排差事,那就完全是面前著內監自省猜測的,因為他知道忠義伯已被軟禁了。
給他這希望,就是怕他不肯回輝川縣去。
逄梟好笑的很,不愧是圣上身邊的大伴,行事就是謹慎。
“原來如此,既然圣上吩咐,那便盡快啟程吧,以免圣上久等。”
熊金水聞言喜上眉梢,笑著行禮道:“王爺對圣上真是一片忠心,令人感佩啊!”
“哪里的話。熊公公整日里在圣上身邊盡心盡力,才是令人佩服。”
兩人客氣的相互恭維了一番,逄梟便吩咐湯秀去告訴儀仗預備啟程。
熊金水當然是希望越快到達輝川縣約好,是以也不考慮天色已晚的問題——就算天色晚了,以天為被睡上一夜也就是了。
不過待到一行人整裝出發時,熊金水發現逄梟并未帶著家眷。
“王爺?怎沒見王妃同行啊?”熊金水想小心翼翼的問。
逄梟道:“著實不巧的很,前些日本王身體好轉,閑來無事,秦氏便帶著下人出去游玩了,她的性子想必熊公公也有所耳聞的,素來閑不住,此時也不知她帶著人走到何處去了。”
“這……”熊金水有些遲疑。
他自然知道忠順親王妃與尋常的貴婦都不同。可這會子若不將王妃也帶回去,不知圣上是否會怪罪。
畢竟,圣上為何會急召王爺,熊金水是心知肚明的。
他不由得有些忐忑的懷疑起來:難道王爺知道此番回去情況不樂觀,故意不帶著王妃?
畢竟,忠順親王對王妃的看重朝野上下人盡皆知,他們夫妻兩人現在也沒有了別的親人,彼此相依為命,相互依靠,若是忠順親王真的知道了什么,讓王妃趕緊逃走也是有可能的。
可熊金水心里翻滾出百種猜測,最終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全不敢問出口。
忠順親王是什么人,那可是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他就算再怎樣,也不過是個內監罷了,一個下人奴婢,怎敢質疑王爺?
何況,忠順親王這樣的地位,肯出言與他解釋已是給足了他臉,他可不敢給臉不要臉。
雖心里千回百轉,也不過是呼吸之間。
逄梟見熊金水這般作態,便沉聲問:“其實本王也不放心王妃,圣上尋本王見駕可焦急?若不焦急,本王就派人出去找一找,到時我們夫婦一同見駕也好。”
熊金水嚇的渾身一個激靈。這要是找的久了,耽擱了正經事,圣上還不生吞了他!
“王爺,圣上原也是讓王爺前去見駕,奴婢只是擔心王妃游玩回來尋不見王爺焦急而已。”
“原來如此,是本王誤解了。”逄梟笑道,“無妨,本王留了丫鬟婆子看家,王妃回來自然知曉。”
“王爺思慮周全,倒是奴婢想的太多了。王爺,現在啟程如何?”熊金水可不想開罪這煞胚,趕緊辦完差事要緊。
逄梟立即點頭笑道:“自然好,那便啟程吧。”
熊金水立即點頭,與隨同他前來的幾十名五軍營軍士打了一聲招呼。隨即便引著逄梟往門外的馬車而去。
王爺的儀仗如進城時一般,此時已聲勢浩大的列了長長的隊伍。
丹福縣百姓聽了消息,都圍攏過來熱鬧。此時路邊街角到處都擠著人。
見王爺由一名中官扶著出來,百姓們都不免竊竊私語起來。還有那愣頭青扯嗓子問:“王爺,您要回京城了嗎?”
有一人問,便立即又人附和:“王爺要回去給圣上辦差了嗎?”
“王爺這就走了?您還會回丹福縣嗎?”
百姓們問的情真意切,是真的舍不得逄梟。對比秦宜寧當初悄然暗查此地,百姓們對逄梟的姐弟,此時已是將逄梟當臣父母官一般。
而這些百姓對逄梟的愛戴,讓熊金水心頭一跳。
想不到短暫時間之內,忠順親王竟能讓丹福縣百姓對他如此敬重,這著實是一種本事。
熊金水對逄梟越發不敢怠慢,忠順親王就是有那種讓人信服的氣質,這一點有時圣上都比不得。
剛冒出這危險的想法,熊金水就趕忙熄了心思。
在逄梟與百姓們揮手作別后,扶著逄梟上了馬車。
隨即長長的儀仗便在幾十名五軍營騎兵的護送之下緩緩離開了縣城。
百姓們夾道相送,因為逄梟當初的大度與保護,他們整個現成才免遭懲罰,逄梟是他們的恩公,恩公要離開了,許多百姓都自發的前來送行,還有些百姓從自家了鞋襪、干糧、咸菜等物品硬塞給隊伍之中的將軍們。
如此熱烈的場面,領熊金水深深震撼,也吸引走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就在逄梟所在的隊伍離開城門時,秦宜寧、寄云與謝岳、徐渭之等人也帶上了青天盟的幾人,以及逄梟留給秦宜寧的侍衛,變裝易容一番,從侯門悄悄地走小巷離開了王府,走相反的方向,從另一邊城門出了丹福縣城。
“夫人,咱們現在往哪里去?”寄云穿一身墨綠色的細棉布半舊比甲,膚色涂黑了一些,臉頰還擦出兩團紅,打扮的像是鄉下來的丫頭。
秦宜寧穿著深藍色的細棉褂子,同色的八幅裙,頭發梳成簡單的圓髻,臉色、脖頸上和手上都用了謝岳給的膏脂,膚色變的蠟黃,一臉病容,與從前判若兩人。
“咱們如今往西南方向去,先去金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