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媽連問了三遍，才確定李幸說的是消失了近十年的兒子李平。
老太太一下子癱坐在了沙發上。
當年李平差點害得她和佳人離了心，又把她的房子賣給了別人，要不是許佳人和時煜珩幫忙，那時候一家人怕是要無家可歸了。
一樁樁一件件被塵封的事情，又像是播電影一樣浮現在眼前。
“媽，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卉也從學校匆忙回來，進門連鞋子都沒來及換就直奔客廳。
“媽，幸子姐的父親回來了。”許佳人開口說道。
姥姥自從聽到李平回來，一直在沙發上怔忡，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李幸就一直在哭，哭的像是末。日了一樣。
“李平回來了？”李卉坐下后，也沉默了片刻，問道：“佳人，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李卉覺得女兒的表現不太像是剛剛知道。
沒有一點意外或者驚訝的表情。
“我……我前幾天知道的。”許佳人如實說道。
李幸抹了一把眼淚，問道：“那你怎么沒說啊！”
要是早點說了，她也好有個心里準備。
“我那天去醫院看手腕，正好和李平撞到了，他沒認出我來。我跟著他后面看到……”
“看到什么了？”
李卉見女兒欲言又止，問道：“他是生病了？”
自己那個哥哥，也許只有得了重病才會想到在這里還有他的家人。
“不是他生病了，是李霞。”許佳人回道。
“霞霞生病了？什么病啊？”趙大媽追問道。
許佳人看了眼李幸，為難說道：“那個病我也不太懂……”
“佳人！你就別瞞著我了！你說吧，我姐得啥病了？”李幸急著問道。
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李幸知道許佳人絕不可能不懂，正是因為她知道李霞的病，所以才會這么委婉的說自己不懂。
“我姐是不是得了啥不治之癥了？癌癥？”李幸往最壞的可能猜。
趙大媽一聽“癌癥”兩個字，頓時流起眼淚：“那孩子怎么這么命苦啊？她才多大啊？怎么會得這病啊？”
“癌癥？我們家沒有得這種病的人啊，佳人，是癌癥嗎？”李卉蹙眉問道。
如果真的是癌癥，那她們應該考慮的是怎么給李霞治療，而不是去考慮李平了。
許佳人一看再不說大家都想偏了，只好說道：“李霞得的是皮膚病……嗯，是一種可以控制的病……”
說了病癥的名稱，李卉氣的揚起手把桌上的杯子給砸了。
李幸頭一回見姑姑這么生氣，懵懂問道：“這是啥病啊？佳人，姑姑？”
“這病只有不自愛的人才會得！”李卉也忍不了了，問道：“李平在哪個醫院，我現在過去找他！”
“我……我也去。”李幸擦了擦眼角說道。
趙大媽嘆了一口氣，說道：“幸子，你在家呆著。我和你姑先去醫院看看。這病不是你這種小姑娘該去的……佳人，你也留下吧。”
“姥姥，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有些話，你們說也許不方便。”
等到許紹遠趕回來，李卉大概說了下事情，就坐著唐玨的車子出發了。
許言權拉著李幸的手，安慰道：“幸子姐姐，沒事的。我姐姐和我媽媽都去了，唐玨哥哥也去了，一定會幫你解決事情的。”
“嗯……”李幸點點頭。
希望能夠解決吧。
這世上最難纏的小人不是外面的小人，而是家里帶著血緣關系的小人。
李卉看著滿身膿瘡，已經昏迷的大侄女，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像是花一樣美麗的年紀，卻躺在病房里成了這副田地，真是讓人唏噓。
病房外的走廊上，李平跪在趙大媽面前，聲淚俱下的認錯：“媽！我錯了。我當年做了糊涂事，你就原諒我吧！”
“原諒？你把霞霞害成這樣子，你叫我怎么原諒？”趙大媽氣的臉色鐵青，只恨自己沒帶拐棍，要不然，她真是要狠狠抽這個兒子一頓才行。
李平垂著頭，也是滿腹委屈的模樣，說道：“媽！我也是害怕你罵我，所以才不敢回來啊。這些年在外面，我也不容易啊……有家不能回，有媳婦老婆也不敢回來看……我真的不容易啊！”
一句一個不容易，讓李卉聽不下去了。
“你說的好像我們容易一樣？當初你把咱媽的房子轉手賣給趙桂香，那也是不容易？也是別人讓你做的？李平，你什么時候才能像個男人一樣認錯！”
李卉看著頭發已經掉光的兄長，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年他除了模樣變老了，這德行可是一點都沒有長進。
“李卉，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我也是被趙桂香慫恿的啊……只怪那老太婆太會說了，所以我……”
“別人說什么你就做？你有腦子嗎？”
李卉看出來李平根本沒有悔改的意思，干脆問道：“我聽說你今天去學校了？你有什么事？”
“我這不是沒找到你們么……”李平苦著臉，說道：“我本來去找妹夫的，但是人家說他不在學校教書了，又去找了趙桂香，也沒找到人……我這不是沒辦法才去找招弟了么？”
“你找孩子有什么用？！你到底有什么事？”李卉質問道。
李平忸怩了半天，支支吾吾說道：“我想借點錢……”
“哈——”李卉無語至極，指著地上的男人半天沒找到罵他的話，道：“你借錢？！你別告訴我，出去十年了，你給女兒看病的錢都沒有？！李平，那你這些年在外面干什么呢！？啊？！”
在外面十年不回家，一回來帶著一身病的女兒，還要問家里人借錢？
李卉已經找不到詞罵自己這個哥哥！
“我帶著個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啊……吃住都要錢。”
李平倒是借口一籮筐：“外面租個房就要了我一大半的工資，再加上吃飯穿衣，我哪里有多余的錢啊？！你以為誰都能發財么？”
李卉：“……”
“我也沒說讓你發財。難道你這些年一毛錢沒攢？給孩子看病都沒錢？”
李卉也不想和李平爭這些年的事情，問道：“這些我不說了，我問你，霞霞這病怎么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