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眸劫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木匣中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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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你信不信,就算我們不提,東昭那邊也一定會主動與我們聯姻,只不過若由他們提出,不定會擇了什么人選來。”慕云鐸目含深意地拍了拍弟弟的臂膀:“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們先一步開口,以你帝王之尊求娶東昭鎮國公府嫡女。”

自然了,慕云漪是有私心的,蘇婥的身份合適,若又恰好是弟弟愛慕之人,那便再好不過了,而蘇婥若能嫁過來,慕云漪也必然會護著蘇婥。

可這都是額外的話了,因為蘇婥的心中早已有了深愛之人,對于慕云漪來講,一面是親弟弟,一面是當做親妹妹一樣疼惜的蘇婥,她亦十分為難。

“云鐸,姐姐只問你一句,你可是想要娶婥兒為妻,許她皇后之位?”

“是,也不是。”

“你有何顧慮,是……司空統領?”

慕云鐸搖了搖頭,“若只因如此,我倒不必這般卻步不前了。”

“這話又如何說?”

慕云鐸抬頭看著明月,目光變得柔和而向往,“蘇婥是那樣完滿的女子,自我第一眼見她起,便已念念難忘,后來灃城短暫的相處中,每每與她四目相對,總會不知所措,卻始終無法將視線離開她的身邊半寸。灃城一別,思之若狂,這才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原來并非古人故作矯情,原是我淺薄了。”

看著弟弟眼底的憧憬與愛意,慕云漪也不經意的勾起了唇角。

自小弟弟就太過克制自己的情感,仿佛自他懂事起,他便已經在為日后成為帝王做準備,大約只有慕云漪被欺辱時,慕云鐸才會少有的外露真性情,而如今終于有一個人的出現,讓他為了自己而顯露真實的心聲。

盡管弟弟一定是個完美的君王,可若是蘇婥留在他的身邊,他才會有完整的人生吧。

“我想要娶蘇婥為妻,卻不愿讓她坐在皇后之位。”

看著弟弟目光轉瞬的黯淡,慕云漪似乎已經了然,他在擔憂什么,害怕什么。

“姐姐,作為帝王,我能許她后位,許她榮華,卻唯獨不能給她專情,我的后宮嬪妃會不斷的增加,我的夜晚注定不能為她獨有,這于她來說太不公平,她合該擁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寵愛……

但凡我只是普通的一個世家子弟或是王侯將相之子,我都不會怯弱,就算知他心中已有旁人,我也可以去盡力一搏,可如今我是一國之君,我不敢、也不能去試。”

慕云漪心頭酸楚不已,這便是當初自己最大的擔憂,將弟弟推上帝位,他不得不承擔的壓力和付出的代價。

可這時,慕云鐸卻緊緊地握住了慕云漪的手,她詫異地抬頭望著弟弟。

“姐姐,可是我不后悔,我也不準你有半點內疚,因為,我自懂事開始便清楚的確定,我要這皇位。”

原來弟弟看出自己的愧疚與心痛,慕云漪瞬時釋然,月光下莞爾道:“好,你順意,姐姐便無悔。”

慕云鐸解下腰間的香囊置于掌心,目色柔和:“所以,我對蘇婥的情感,便只能到這里了,有這枚香囊,足矣。”

不知為何,素日轎輦很快便通過的長街,在這一夜里卻長得仿佛看不到盡頭,便是這樣,姐弟二人的影子相互依偎著,走了很久,很久。

身為皇帝的慕云鐸親自將慕云漪送到了坤元宮門口,并目送她進去之后才離去。

碧瀅這才回到慕云漪跟前,喜滋滋地說道:“當今西穹,能有這殊榮的除了咱們太后娘娘,便只有主子您了。”

慕云漪笑著搖了搖頭,“今兒是有事同他講,才這般任性逾矩了,今后便不會了,以免招惹許多閑話。”

“主子您回來了!”

月華臺的宮宴,落霜并沒有跟去,而此時站在殿前臺階上的她,見慕云漪回來了立即跑上前去。

“落霜,這么晚了怎么在外頭站著?發生了何事?”慕云漪見落霜目色頗有些焦急,便猜到應當是發生了什么。

“主子,這個!”落霜壓低聲音,從袖口掏出一封信來。

慕云漪接過信:“進去再說。”

進屋后慕云坐在暖炕邊,借著燭火看著信封,看著上面寫著“云漪親啟”四字。

“今兒午后容月姑娘送來的木匣子,原來里頭不止有一個香囊,還有一封信放在了匣子的內閣里,怪奴婢不仔細,只注意到了上面的香包,方才在擺放那木匣子時,這新封露了一角,奴婢才發現里頭別有乾坤。”

慕云漪雖不認得蘇婥的字跡,可這信封上的娟秀小楷,一看便知出自蘇婥之手。

她將信紙抽出后展開,上面的字跡雖說秀氣,但口吻卻不算見外,仿佛那個小丫頭正坐在字跡旁邊寫字似的,慕云漪淺笑,所謂見字如面便是這般罷。

然而慕云漪發覺蘇婥的筆力似有逐漸急促之感,果然,在念完開頭兩句問候之言,蘇婥便提及哥哥如今的狀況。

原來虛濁峰歸來,蘇彥命懸一線,幸有孟漓的九轉萬毒膏治療,又得無庸神醫相救才得以起死回生,然而命雖保住,毒雖清解,可蘇彥的右手卻落下了病根,當初無庸神醫在施針時便已說過,由于劇毒在體內存留過久,任憑蘇彥體魄如何強健,今后多多少少都會落下病根,輕則四肢偶爾無力,重則偶爾意念混亂,這是無法逆轉和改變的。

果真,在蘇彥可以下地后,本以為自己已是徹底大好,可每每用到右手端拿東西時,總覺得力不從心,起初以為是躺了太久的緣故,誰知又過了十來日,左手已經完全恢復,可右手卻絲毫未見起色,他嘗試著強行運氣,竟然適得其反,一時間竟連焚陽都提不起來了。

蘇婥等人立即知曉,這便是劇毒所制的后遺癥。

雖說依照無庸神醫所言,如今蘇彥只有右手稍微無力,而其他部位無虞,已屬不幸中的萬幸,可蘇彥身為武將,自小習武、戰場拼殺,于他而言,本該穩穩握著武器和韁繩的右手有所障礙,無異于奪了他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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