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帳篷以及嘭嘭的冰雹聲,掩蓋了深夜的殺戮!
血腥味還未完全散開,噴涌的鮮血便化成了冰凌。吳訓四人多日來的挫敗與郁氣,在這場殺戮中盡數遠去。
果然,他們還是他們。
之所以幾番敗在林蹊手中,是因為她是殺神陸望的傳人,她有十面埋伏,同階無敵不說,本人又狡猾如狐。
可惜,她再厲害,也只能如曇花一現。
吳訓的速度在雪夜里越來越快。
張儼三人在后,當然也只能努力跟上。
“吳訓,我們要不要先跟安畫聯系上。”
聽說安畫一行人也在這一片,張儼很想匯合,“還有林蹊……,她好好的,我們固然打不過,可若她不能再好好的呢?”
什么意思?
吳訓眉頭一緊,就已經猜到這家伙又改主意了。
他娘的。
他們落到如今地步,就是因為他動不動改主意。
“斷她腿腳、兩根肋骨、再砍她一臂。”
張儼確實又改主意了,“她的運道再好,有這么重的傷在,想貓抓老鼠,幾抓幾放還不簡單?到時候,就能得她完整運道了。”
就是為了奪運,他才參加亂星海任務的。
要不然,大好前途下,他又何必在成仙后還委屈自己,進亂星海跟一群結丹小修斗生死?
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
亂星海的任務,對他們這些早就成仙了的人來說,并不是沒一點危險。
尤其是有了林蹊這樣的人后。
“余超、李滿他們不能白死。”
張儼迎頭趕上一直不吭聲的吳訓,“我們是星衛,星衛進亂星海試煉的目的是奪運。”
吳訓看向站在他那邊的兩位隊友,只能硬生生按下那口氣,“只要你們真能打斷她的腿腳,砍下她一條胳膊,讓她重傷,我必不傷她性命!”
這話一說出來,他其實就后悔了。
那人有天道親閨女的美稱呢。
現在的亂星海,可能早不是幾天前的亂星海了,洗眼靈水下界,他們再不能如前一般方便了。
追殺林蹊的風險,這個蠢才一定沒想過。
“安畫他們也在左近,我們若是尋不到殺林蹊的辦法,就必須馬上與他們匯合一處。”
張儼沒腦子,安畫不可能沒腦子。
冰雹在天快亮的時候,終于變成了鵝毛大雪,沙沙的落雪之聲,好像要把這里變成雪原般,很快便填平了冰雹之間的空隙。
陸靈蹊第四次在帳篷里掀開一點小縫,發現一直沒起冰霧,應該松下的心情,不知道為什么,卻隱隱地有了點緊張。
“你出來干什么?”
陶單看她裹的只剩一雙眼睛從帳篷中出來,“快回去,外面有我和我姐不會有事的。”
一夜之間熱湯熱粥,他們就沒斷過。
更何況,林蹊還送了他們旭陽丹。
本來很讓人受不了的極寒,陶單感覺過的還挺愜意的。
“不是,單二哥,你們會滑雪嗎?”
滑雪?
一直守在帳篷門邊,準備隨時應對不測的陶甘心頭一跳,忍不住也走了出來,“你是說,安畫那些人,有可能會滑雪?”
若是滑雪,視技巧、身體的不同,他們不僅可能逃掉,還有可能反殺劍心隊。
當然,更有可能回頭找林蹊。
找了林蹊,不就是找了他們?
沒有面對面,安畫猜不到他們是誰,可是只要近距離的面對面,刀劍一拔,人家百分百能認出他們。
“他們會不會滑我不知道。”
陸靈蹊搖頭,“但是,我們想要避開他們,肯定要會滑雪。”她看著他們,“你們會嗎?”
“會!”
亂星海有雪原,當初陶甘就曾想過到那里撞一撞運氣,所以在進亂星海前,帶著弟弟把該學的都學了一遍。
“林蹊,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走嗎?”
陸靈蹊點頭,“為防意外,我們現在就走,不僅能避開可能的麻煩,也能離重陰林海更遠一些。”
離遠一些,等到冰霧起時,星獸相對也能少些。
“可是……”
陶單有些遲疑,“你的身體行嗎?”
“沒什么不行的。”
她在這里呆的有些慌,當然是馬上離開的好。
只是,讓陶甘和陶單都沒想到的是,她問他們會不會滑雪,結果卻是她自己不會滑。
好在,平衡感還不錯,驚驚險險的幾下后,居然迅速趕上了他們。
“林蹊,你之前那幾下是故意嚇我們的吧?”
陶單一個漂亮的轉彎后,問向滑出興致的某人。
“好好的,我嚇你們有意思啊?”
陸靈蹊好遺憾,當初在宗門的時候,她天天忙,居然都沒跟著柳酒兒他們到北原玩一玩。
“本仙子是天才,從小就學什么像什么。”
有飄渺無行決做基礎,陶單這個會滑雪的,在她面前就是個渣。
陸靈蹊手中的雪杖輕輕用力,身體微微一傾,超過他的時候,白雪大量飛起,濺到他身上。
“你幼稚不幼稚啊?”
陶單氣得奮起直追。
“哈哈哈!我就幼稚了,怎么著吧?”
陸靈蹊突然覺得這連綿不盡的大雪,可以就是她的天下,“只要你能像我這樣,也可以幼稚一下。”
陶單追不上她,而且也沒本事像她那樣,滑個雪還玩各種花樣。
不嫌累嗎?
看來是昨天休息好了。
肯定是欺負他沒睡好。
“陶單,你快點。”
陶甘才不像他們兩個滑個花還玩花樣,她是怎么方便怎么滑,比蠢弟弟還能稍快一點,一撐就超過他了。
陶單:“……”
他不能敗給林蹊后,再敗給姐。
陶單連忙加勁。
眼看一個轉彎就能滑到前往梁城的方便路勁,林蹊和他姐居然停住了,他心下一喜,正要超過他們,卻沒想,姐姐會打出一個止的手式。
是有人嗎?
陶單心下一跳,又努力控制速度,免得自己沖出去暴露了。
“誰?”
他小心地在山道邊伸出腦袋。
卻是四個看不清面容的修士,他們沒有滑雪工具,正以兩條腿在大雪中艱難跋涉。
“林蹊,這幾個人你還認識啊?”
“認識!”
陸靈蹊懷疑他們四個是從重陰林海一路追著過來的,“我想,靠近了,你們也會覺得面熟悉的。”
是嗎?
他們三才認識多久?
哪有共同認識的人?
“是如安畫那樣的星衛嗎?”陶甘一臉凝重地看向陸靈蹊。
“是!”
什么?
陶單氣得淡眉都豎了起來,“劍心隊那么多人都是吃屎的嗎?”三百多人追個十七人的隊伍,居然追丟了,還能更蠢些嗎?
“跟劍心隊無前。”
陸靈蹊遠遠打量吳訓四人,“沒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是從重陰林海一路追著我出來的。”
陶甘和陶單心中一動,一齊看向她。
他們跟一百零八星衛可是打過不少交道,那些人正常都是十幾、二十個一起行動的。
這里只有四個……
“他們在重陰林海是不是倒大霉了?”
問這話的時候,陶單眼中暗含一種說不出的期待。
“肯定的。”
陸靈蹊把自己的一個雪杖換成重影大刀,“不過,這四個混蛋也陰過我不少。”要不是有頭狼踏雪在,那三天,她能活活累死。
“難得他們現在靠腳。”
陸靈蹊轉頭看向陶甘和陶單,“甘姐姐,你滑雪不會玩花樣,在遠處接應。”
她的眼睛特別的黑亮,“負責把我和陶單砍出去的零件弄遠一些,避免他們仗著身體天賦再接上。單二哥,你的花式滑雪遠不如我的溜,安全起見,盡量負責騷擾。”
什么?
“你你……你要一個人上?”
陶單結巴了。
他突然想到,那個他撿了好些上品靈石的地方,那里有好些佐蒙人噴濺的血液。
“等一等。”
陶甘和弟弟心靈相通,“林蹊,你是不是曾在一個地方布陣伏殺過星衛十一人?”
“是!”
陸靈蹊把面上擋雪的一層青色薄紗系好,“你們當時也在那里藏著嗎?”
“我們是后來跟著余祥后面進去查看的。”
陶甘放心她的行動了,“你小心點,從現在開始,我和陶單一切聽你吩咐。”
他們被那些星衛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位,卻干了他們想干,拼死了也干不成的事。
“行!那我們就開始嘍!”
陸靈蹊手上雪杖輕輕用力,‘咻’的一聲撐出去。
陶單緊隨其后。
信心滿滿,一路尋來的吳訓四人聽到聲音不對,回頭的時候,卻沒想會有人的準備比他們還足,居然雪原的雪橇都有。
可恨,他們在重陰林海被林蹊繞的頭暈,以至忘了把雪撬從儲物戒指中轉移到納物佩。
“搶!”
張儼低聲跟隊友說出這個字后,又揚聲道:“在下劍心隊張儼,不知……”
“啊……”
他的劍還沒完全揚起來,正要迎向來人的隊友卻已經慘叫出聲。
一條胳膊噴撒著鮮血,在他們的面前轉了好幾下。
“是林蹊!”
吳訓咬牙切齒,“快搶胳膊!”
不快點搶回胳膊,凍壞了就粘也粘不回去了。
隨后的陶單哪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的花式滑雪是沒林蹊玩的溜,可是,比這些只能靠兩只腳的人,卻快了不知多少倍。
在最后面的陶甘只見她弟借著兩個漂亮的旋轉,愣是把那條就要落地的胳膊一個扒拉,甩到了她這邊。
陶甘伸出自己的雪杖,‘啪’的一聲,把那截胳膊甩出更遠。
與此同時,陸靈蹊的重影大刀,已經‘叮叮叮’地在滑過的地方,跟人家四個人都交過手了。
她利用雪杖利用慣性又借力迅速回頭。
叮叮叮!
叮叮叮……
“吆喝!”
陶單沒她那本事,但是,他也希想過無數折磨、打殺這些星衛的辦法,從旁飚過的時候,連甩了兩根天蠶絲。
只騷擾,哪能平他心中的恨意?
陶單帶著接近透明色的天蠶絲在他們身邊繞了一個圓后,雪杖一挑,然后猛然加力。
吳訓、張儼四個沒想到這個不敢跟他們動劍的人會來這一招。
正值跟某人的厚背大刀拼命之際,淬不及防下,一顆頭顱便被頸間熱血噴高了些。
重影改劈為揚,以刀身把那顆頭遠遠拍出。
這一次,都不用陶甘幫忙了。
“啊!林蹊,有本事,我們明刀明槍!”
吳訓大怒,手的劍如風一般,朝她的大刀劈去。
叮叮!叮叮叮……
可是,刀與劍在某些方面到底是不一樣的。
劍輕而窄,刀厚而重,尤其是窄劍碰到陸靈蹊的厚背大刀時。
“去死!”
張儼劈斷束縛他們的天蠶絲,才抬頭的時候,就發現,失了腦袋的隊友,胸口也中了一刀。那一刀可能正好劈到了他的死點,本來正要往外長的肉芽,停止涌動,‘嘭’的一聲,身體成尸倒下。
一時之間,他恨的雙目赤紅,一腳踢過隊友落下的劍,想要給陸靈蹊的的雙腿來一下子。
只要能傷了她的腿,她就再也跑不起來了。
千鈞一發之際,陶甘彈出一顆雪團,硬生生地把那把劍砸歪了歪。
陸靈蹊從旁驚險避過后,咬著牙,再次欺上。
叮叮!
叮叮叮……
刀劍之聲在小小的地方,急切響起。
“林蹊,你還要不要臉?”
吳訓被原本騷擾的陶單在后背劃了一劍后,直恨的一臉猙獰,“你如此欺負我等,他日……”
“他日你也看不到了。”
陶甘一連按了數個雪團,瞅準機會,在弟弟和隊友朝人家動手剎那甩出。
弟弟和林蹊的閃避,真是羨慕死她了。
陶甘第一次后悔自己居然沒點童心,要是早如弟弟和林蹊那樣,滑雪的時候,弄點花樣,怎么也不至于要落在外圍。
嘭嘭嘭……
她在外圍用砸的方式,不停騷擾吳訓三人。
“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
失了一臂,正往外長的佐蒙人在張儼的示意下,悍不畏死地沖出來,想要把圍著他們圍,卻又稍弱一點的陶單劈下來。
叮叮!
陶單身體微躍,借著雪杖咻的一下,滑到他身后,一腳踹出。
緊隨而來的陸靈蹊大刀一橫。
卟……
那人的身體攔腰而斷。
急急搶來的吳訓在張儼的掩護下,一個倒地滑來,想借點沖勁幫隊友把身體重新湊上,只要能湊上,憑他們的身體天賦就能馬上粘起來。
嘭嘭!
陶單和陸靈蹊都滑過去未久,一時回不來,就在吳訓將要成功之際,陶甘兩個更大的雪球以另一種力道旋轉著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