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天仙真的只能叫小天仙。
陸靈蹊帶著青主兒以最快的速度逃開那一人一掃帚。
“那應該就是守園人。”
現在想想,章家和衛九錫一行人能在北門碰到一塊,最后還你好我好,完全因為那老頭就在不遠的地方。
仙界真是太不好混了。
稍不注意,可能被人賣了,還不知道怎么賣的。
“金仙大修。”
“……是不是金仙大修我不知道,但是他的掃帚……”青主兒不知道應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很古怪,我感覺它好像看到我了。”
什么?
陸靈蹊驚訝不已,“不是人看到你了,是掃帚看到你了?”
“是!”
青主兒瞄瞄四周,確定周圍再沒人的時候,在識海里細聲細氣地回答她,“不是人看到我,就是那掃帚。”
陸靈蹊咽了一口唾沫,“……是掃帚成精?”
“應該是的。”
青主兒以極快的速度從她的靴子爬上來,“而且還是個有殺氣的掃帚精。”
那一會的害怕一直到現在都沒消下去呢。
“靈蹊,祝師父和寧老祖那里,有跟你說過這樣古怪的掃帚精嗎?”
“沒!”
如果聽過,肯定要回來跟青主兒說的。
陸靈蹊問,“不過一把掃帚怎么有殺氣的?”
如果是劍、刀、槍什么的有殺氣,她還不奇怪,可是一把掃帚……
“它怎么有殺氣的,我哪知道?”
青主兒心有余悸地往她們的來路看了一眼,“我從它身邊過的時候,感覺它的脾氣暴的很,一個不好,就有可能把我掃下來,跟我干一架。”
雖然在自己家,她算是老大,可是,前提是葵葵、踏雪他們都太笨。
而且,他們在自己家的地盤打架,再怎么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更不用擔心被別人捉去煉器、煉丹了。
可是這里……
云天海閣和仙上樓雖然也算是靠山,可是,總感覺缺了點什么。
在家的時候,哪怕把天捅破了,也沒什么可擔心的,因為她們都知道,師父師叔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忙兜著的。
“我可能打不過它。”
靈蹊肯定也不能跟人家守園金仙比。
“靈蹊,你說,它會不會告訴那位掃地的守園前輩啊?”青主兒擔心的很,“我們……我們要不要再換個樣子過來啊?”
下一次,再不弄什么纏枝紋了。
青主兒覺得,她們可以讓煉器師在靴子的后腳跟處,弄個小空間。
“……如果告訴,這一會肯定已經告訴過了。”
陸靈蹊腳下一頓,很快又加快速度,“英烈園不同于他地,我們來了連拜都不拜一下就馬上跑,反而有可能讓那位守園前輩生氣。”
看守英烈園,應該不是一個多有油水的活。
可是身為金修大修,人家還能拿著成精的掃帚掃地,想來也不是那等唯利是圖之輩。
“我們動作快點,避開北門就是。”
繞了四分之一圈,陸靈蹊很快就帶著青主兒從東門進了看著還沒什么人的英烈園。
園門兩邊,龍飛鳳舞好像要透體而出的檻聯,讓陸靈蹊忍不住駐足。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輕輕念出兩邊字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陸靈蹊的心中突然升起無邊的戰意,好像它們每一個都飛了出來,飛進了她的身體里,讓血液沸騰,讓神魂亢奮,那種恨不能馬上出手,跟人打一架的感覺,不停地鼓蕩著丹田靈力……
遠在北門快速掃地的掃帚忽然頓住,老于松口氣,才要活動活動他的老胳膊老腿,就若有所感的望向東門方向。
緊接著,他的面色一變,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代表紫霄宗過為的祭拜的衛九錫幾人,才在巨大的英烈塔前住腳,把準備的祭品擺上,就覺得,剛剛還莊嚴肅穆的英烈園,好像不太一樣了。
殺!殺殺……
天地雖無聲,可是,他們好像進入了一個恐怖戰場。
無盡風暴和滔天巨浪轟隆隆的絞殺在一起時,兩個御使它們的修士也刀劍相對到一處。
那極速碰撞的聲音,好像要把天和地都撕裂開來。
遠處戰場上,拼命的眾人沒有一個停手,只是……
看到其中一個修士的胳膊在刀影下一閃掉落的時候,又迅速長出一條新的來,衛九錫的目光不由一凝。
傳說,佐蒙人剛入這片宇宙的時候,仙界各方在外域戰場與他們正面相抗。
那一戰……
人族仙人們,雖然個個悍不畏死,可是,不知佐蒙人死點的他們,最終以隕落萬多人的代價,把入侵者攔在了外仙域。
大地漸被鮮血染紅,絕望下不惜自爆的仙人,卻沒能把對手帶走,人家哪怕被炸成了碎塊,也在轉眼之間,重新長出一模一樣的身體。
衛九錫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紅了。
原地站立的他們,好像忘了他們是誰,拎著自己的扇、刀、劍……也沖進了戰場。
他們是如此,被檻聯帶進戰場的陸靈蹊更是如此。
一場持續八天八夜的大戰殺得天地無光,似乎每一片土地都浸染了戰友的鮮血,佐蒙人退開了,可是……沒人歡呼,還活著的人,每一個都眼含熱淚。
他們不甘心。
好不甘心。
呼嘯而過的風聲,好像都帶著死難戰友的嗚咽。
遠遠趕來支援的修士和妖王們,個個沉默著,他們走進戰場,努力分辨死難戰友的氣息,撿起他們死了也圓瞪雙眼的尸體,一具又一具,一具又一具……
筋疲力盡的盛開,抱著自己的劍,坐到戰友尸體前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好像看到了她自己。
那個死了,都沒找到完整腦袋的自己。
這……不對啊!
她柱著自己的劍,慢慢走到那具尸體前的時候,突然頓住了,好半晌茫然回頭才發現,原來,她死了,與她一樣站在這里的,都是死人。
呼呼呼
風聲在替他們嗚咽,雨聲在替人他們哭泣!
不肯走的意念在支撐著他們,讓他們恨不能就溶進這片土地……
當!當當當……
遠處的鐘聲在衛九錫疲累,想要躺倒沾滿了自己鮮血的土地時,響進了識海。
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他不是他。
這場萬仙隕落的大戰,是佐蒙人剛入這片宇宙之時。
這里是佐蒙人再不敢踏入的仙隕地。
是外域戰場上,人族再不需要防守的地帶。
是為當年的仙界,爭取出時間,研究洗眼靈水的地界。
他……他是衛九錫,是奉師命,與師弟師妹一起到英烈園祭拜的紫霄宗衛九錫。
當當當
悠揚的鐘聲,響在英烈園中。
陸靈蹊掙扎著醒過來時,法衣幾乎都能擰出水來。
她好像真的經歷了一場大戰,累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主兒,你還好嗎?”
“……不太好。”
青主兒的聲音沙啞,“靈蹊,我打了好多場好窩囊的架,我……我都死了。”
“我看到了。”
陸靈蹊靠著檻聯緩緩坐下來,“我看到你被那些人用火燒,用雷劈,用刀砍……”
哪怕陷進那樣可怕的戰場,她們好像并不認識,可是,神魂中莫名的親近,也讓她們無數次的拼死想要彼此救護。
“你不應該回回都幫我擋著的。”
陸靈蹊眼中水光陡現,在老于拎著掃帚過來時,迅速仰頭咽下了。
雖然很累很累,累得倒下可能就趴不起來,見到那把讓青主兒害怕的掃帚,她也咬著牙迅速爬站到一邊,給他們讓開道。
“怕我?”
老于沒走,掃地時的老朽樣子,好像也不見了,“知道這檻聯的由來嗎?”
“不……不知!”
陸靈蹊發間還有汗水流下,忍不住看了一眼檻聯的時候,心跳一下子都不規律了,“前輩,我……我沒碰它。”
字還是那些字,可是,現在的字,好像跟之前又不太一樣了。
它們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恨不能殺出來。
現在的字,每一個似乎都圓潤了些。
“呵呵!”
老于面上帶笑,可是,笑著笑著,眼中的傷感卻再也掩不住,“這世上,只有它們碰人的,沒人能碰得了它們。”
陸靈蹊的眼睛,在他摸過的鬼雄二字上停留了好一會。
確定這字,真的不一樣了。
之前的鬼字,筆勁如刀如箭,似乎要從檻聯上沖殺出來,但現在,筆勁真的圓潤了好些,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檻聯上,看著……似乎是飛不動了。
“你在戰場上,打了多久的仗?”
打了多久?
陸靈蹊的腳動了動,感覺靴子里面都是汗,“好像……好像打了幾百場。”
“幾百場?”
老于的目光不由閃了閃,“最后一場,你見到了什么?”
“見……見到了紅衣小隊死守麟谷。”
那里,她和青主兒還是隊友,雖然已經知道佐蒙人需要破開死點才能殺死,雖然隱隱的感覺自己另有殺他們的辦法,可是,她就是用不出來。
在那里,她……不是她。
“他們……”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雖然有一隊八臂猿馳援,可是,還是都死了。”
其中的一個八臂猿長得好像猿王叔叔。
他是為了救她,才死在她面前的。
陸靈蹊長吸一口氣,看向這位前輩,“前輩,我……我在這里,是因為檻聯上的……碰了我嗎?”
“不錯!”
老于點頭,“恭喜你!”
看著面前的女孩,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沒有真正到戰場,經歷過大戰的人,是不可能支撐到麟谷一戰的。
正常,在前面的百戰,就差不多要累死了。
能堅持到麟谷大戰的,目前為止,除了這小丫頭,仙界只有兩個人。
“你叫什么?”
“蔣十八。”
陸靈蹊暗暗給自己打了幾個凈塵術。
幾百場大戰,她都用不出十面埋伏,雖然大都用的是大刀,可是,偶爾也用槍、印、鈴鐺什么的。
陸靈蹊知道,這確實是值得恭喜的一件事,因為,它在幫她積累戰斗經驗。
“蔣十八?”
老于仔細打量了她一眼,“用的是假名吧?”
陸靈蹊目瞪口呆。
老于看她的樣子,又問一句,“散修?”
“……是!”
陸靈蹊想說不是的,可是,在這老頭好像平凡無奇的目光下,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撒不了謊。
“唔!”
老于點點頭,“之前你從北門上來,為何要轉到東門?是因為衛九錫他們吧?他們是紫霄宗弟子,知道,他們為何會來英烈園嗎?”
一時之間,陸靈蹊不知道該怎么說。
“各大仙宗,每隔百年,都有強行的任務,就是派門下進過戰場的核心弟子,來英烈園祭拜。”
老于看她虛弱的樣子,抬手送出一個蒲團,“先坐。”
“多謝前輩!”
陸靈蹊看著他坐下來,深施一禮也跟著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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