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巨魔族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一切。
不管是季肖還是季辰,都不打算讓雄澤界成為戰場,這里是他們的家園,他們在這里,費了無數的心力。
而且,分散撤走的族人,也需要一定的掩護。
“仙界的消息,大家都看到了。”
季肖對人族大宗的扯皮,早有心理準備。
人族那邊雖然愿意救援他們,但是,救援之前,更想看到,他們和佐蒙人血拼幾場,這才符合人族的根本利益。
他們還沒打起來之前,人族是絕對不會救援他們的。
“果然,暫時指望不上。”
季肖看著大家,“而佐蒙人已經又有一艘星船在來的路上了,他們必會匯合前面的那一艘。”
載著世尊的星船,就停在兩方宇宙之間不回去,顯然人家已經打定了主意。
“所以,思來想去,老夫決定就把他們攔在路上。”
揮手間,巨大的星圖覆滿了整整一面墻。
“他們的目標在雄澤界,當然,之所以把目標放在雄澤界,是因為雄澤界有我們。”
季肖眼中彌漫著殺機,“我們能看關雄澤界在眼面前,支離破碎嗎?”
能嗎?
當然不能。
離開天淵七界,他們在這里生兒育女,在這里休養生息。
雖然過得并不是多好,不能恢復祖上榮光,但這里是他們的家園。
季道替大家開口,“大哥,你就說,要我們怎么做吧?”
“人族當年不敢跟佐蒙人死磕到底,一是因為,對方有兩位圣者,二是因為,他們不愿意看到仙界因為大戰分崩離析、生靈涂炭。”
季肖在人族待的時間最長,深知某些人的心理,“所以,攔截佐蒙人只能在我們這方宇宙進行。”
他手上的靈光一閃,把屬于新生宇宙的地方全都圈了起來,“佐蒙人的目標是拿下這方宇宙,所以,他們也定然舍不得破壞已經演化差不多的界域。”
說這些的時候,季肖的心很痛,但是,誰讓他們沒有圣者呢?
修仙界是實力決定一切的地方。
他們已經沒有選擇,如今唯一能選擇的……只是如何體面的,在死的時候,多拉點佐蒙人陪葬。
否則,就憑馬知己那些人的慫樣,也許扯著扯著,整個人族都再無出兵救援的可能。
到了那時,他們為小輩們布下的后手,就沒有半點意義了。
季肖寧愿把這方宇宙白送人族,也不愿給那些外來者。
最起碼那里的有些人,還跟他們是同祖同源。
“我們……從這里攔。”
星圖上亮起三個箭頭,“這里的幾個界域,都沒有演化完全。”
邊上演化最好的,是靜河域,可是那里似乎也出事了。
“大家看明白了吧?”
打下佐蒙人的星船,大家能撐的時間都不多,就必要尋找一界,就地休整。
而到了這種沒有演化完全的界域,他們混沌巨魔人更有優勢。
所有人都明白。
“那就行動吧!”
季肖第一個轉身,他在門口的大盤前,撈起季辰早就準備好的配給(一串珠鏈),這仿若人族乾坤玉箱的東西里,裝著只有他們混沌巨魔人才能打開的乾坤空間。
這特別煉制的乾坤空間,可無視絕地,最大的保障了他們在絕地的生活。
一串又一串的珠鏈被拿走,走在最后的季辰撈起最后一串的時候,外面的三艘星船已經發出轟鳴之聲。
援軍就要到了。
安畫這些天,又忐忑,又激動。
忐忑的是,她的師父圣尊可能不能來了,余求那個喪心病狂的混蛋,居然想趁他們出兵新生宇宙,強攻族地。
族地絕對不能有失。
那里關系到佐蒙一族存亡的育堡。
安畫知道,強攻族地的計劃,未必能在人族高層那里通過,但是,他們不敢賭。
在育堡搬來之前,師尊肯定不能離開了。
所以,攻下這方宇宙的事,只能是他們自己來。
好在混沌巨魔族外強中干,呂長老他們十六人,外加四十九位玉仙,已經足以讓混沌巨魔族俯首了。
只要把混沌巨魔族的金仙、玉仙級高層打掉,剩下的好像養牲口一樣圈養起來……
安畫忍不住激動的想要暢想美好的未來。
“師叔,你說人族那邊,真敢強攻我們的族地嗎?”
世尊:“……”
他有些手抖地放下消息玉簡,“難說!”
余求可是從古至今,唯一一個在神泣之毒下,從化神一路往上,跟閻王搶命的人。
他說強攻族地,那必是想干的。
“紫霄宗劉叔異已經明擺著是支持了。”
如果不支持,就不會主動讓出紫霄宗的宗主之位。
新任宗主盛去非雖是女子,卻殺伐果決的很。其一路從天仙晉階到金仙,在速度上可以說完勝紫霄宗老中新幾代人。
“盛去非是新生代金仙,當年她在外域戰場,一路從天仙打到了玉仙。”
世尊對盛去非的印象非常深刻,“直到快要晉階金仙,才離開戰場。”
這種在戰場上成長起來的人族修士,才是最最可怕的。
“太疏宗陳守之雖然在性格優柔寡斷了些,可是,他那個人,卻是個能聽得進別人意見的。”
世尊嘆了一口氣,“沒意外的話,他會讓太疏宗的修士自己決定打還是不打。”
在他不行,圣尊獨木難支,混沌巨魔人可能與他們兩敗俱傷下,太疏宗大部分的修士,肯定還是傾向于打。
畢竟一庸也是支持余求的。
“四大仙宗也就萬壽宗的馬知己不敢打。”
那老東西,當年上竄下跳著求和,雖然在背后,世尊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他知道,馬知己自己有多主動。
“馬知己表面上道貌岸然,是道門大宗仙主,事實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只是人家會做戲。
真正明白他面目的,并沒有多少人。
“萬壽宗沒在他手上敗落下去,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他要保著萬壽宗,以證他手上的權利。”
萬壽宗好,他才能好。
“他不會放棄宗主之位,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因為余求得罪了他,就不顧兩族大義,來死命的拖他的后腿。”
世尊嘆了一口氣,“如果各方一致決定強攻我們的族地,他亦會隨著大流,不讓萬壽宗四大仙宗的名頭,受半點損傷。”
所以,余求厲害啊!
哪怕圣尊想給他點顏色瞧瞧都不行。
云天海閣的木老道不是吃素的。
他再不濟,也定能攔著圣尊,直到虛乘來援。
世尊非常無奈。
佐蒙族走到如今的地步,完全是因為,他……不行了。
如果不是他受制于廣若,余求再厲害,在人族未有第二位圣者出現之前,都不敢放那等厥詞。
“還有一庸……”
“師叔,您說沒虛乘!”
“虛乘?呵呵……”
世尊笑了笑,不過,很快又隱了下去,“也確實該說說虛乘,當初他能全方位倒向求和一方,一方面是被我和你師父嚇著了。
另一方面……,做為人族唯一的圣者,他想維護他的尊嚴,他不想再被某些人嘲笑是躺贏的圣者,他跟銀月仙子生了二心,對美魂王又一萬個看不上。”
當年,他亦利用種種,在這師徒兩人中間推波助瀾。
“如今的他,卻不是當年的他了。”
世尊嘆了一口氣,“吃一虧長一智,在銀月仙子不在的這些年里,他應該反省過無數次,在他認可自己是躺贏的圣者時,他就不再是原來的他了。”
所以,圣尊才在他那里一再受挫。
“說虛乘的時候,你還要考慮到他的徒弟。”
世尊的頭有些疼了,“虛乘這輩子,平凡無奇,他最大的驕傲在徒弟銀月仙子那里,銀月仙子不在了,可是,她把天狼弓留下了。”
銀月仙子是他不想想的人。
“其實如果銀月仙子沒死,她是仙界最有可能晉階成圣的人物。”
“……”安畫不由的慶幸,那個人死了。
“為了防止她對虛乘影響太多,我與你師父當年做了很多事。”
讓她重傷,讓她下界,讓她在絕望中和美魂王一起死。
可是現在……
世尊有時候都懷疑,他做的那一切,也都在銀月仙子的算計之中。
要不然,她怎么就沒進托天廟呢?
她不知道美魂王的厲害嗎?
她明明知道,可是……
世尊忍不住揉了揉腦袋,“你覺得林蹊很厲害,你針對她的無數次行動,不是半路折戟,就是被她反過來殺得你沒有還手之力。
師叔現在告訴你,當初在銀月仙子那里,我也有你同樣的感覺。”
只不過,當時的他混在人族,混在暗里。
“她留下天狼弓,由天狼弓自擇傳承者,目標也許就是她的師父虛乘。”
他們是師徒。
“虛乘的心不硬,看到持弓而來的阿菇娜,再不喜也會維護一二。而阿菇娜是天淵七界的修士,護了阿菇娜,無形中,他也就護了天淵七界。
她——留下天狼弓,其實是在給他們師徒找可退的臺階。”
世尊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卻無法破局。
因為,他們的人早就無法殺到阿菇娜的身邊了。
“天淵七界,才是我們因果最重的地方。”
是他因果最重的地方。
他不敢放松那里,多少年來,一直壓著那里。
飛升一個,他殺一個。
可是……
殺著殺著,還是讓林蹊冒了出來。
世尊的腦袋疼得更厲害了些,“阿菇娜的身后,站著天淵七界一群大小狐貍,所以現在,虛乘行事越來越有章法。”
他到底被老天算計了。
世尊緩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告訴你師父,再算計虛乘的時候,要把天淵七界隨慶、宜法等大小狐貍也一齊算計上。”
要不然,絕不可能成功。
“虛乘會聽阿菇娜的話。”
“師尊這一會……肯定已經知道了。”
安畫亦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她在仙界多年,明明知道那些人飛升了,卻也沒有一點辦法。
“是啊,知道了。”
世尊從嘴里苦到心里,“今天就到這吧,我要歇一歇。”
他嘴巴里的口水感覺都是苦的。
“是!”
安畫給他點了一支定神香,這才退出。
外面,賀幼明卻已經在等著了,“世尊怎么樣?”
“好些了。”
“那就好。”
這三句話,其實不管是他,還是安畫,都知道,沒有半點意義。
他是隨口問,她是隨口答。
賀幼明的眼中,閃過一抹興奮,“剛收到呂鎮平的傳信,他們的星船已經抄近路,先我們進入新生宇宙了。
安畫,我們也快開船吧!”
早點與呂鎮平他們匯合,他們就能早點拿下雄澤界。
“季肖也好,季辰也罷,在混沌巨魔族可能族滅的危機下,未必有膽子跟我們死磕到底。”
被季無用趕出來,賀幼明心中就憋著一肚子火。
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季無用。
“他們的近路從哪抄的?”
安畫一邊開船,一邊看向旁邊的星圖。
“唔,我們那次不是從靜河域過去的嗎?”
賀幼明指向靜河域,“他們是從這里,橫穿靜河域與海生域。”
這樣啊!
安畫迅速開動星船。
他們落在了后面。
如果不開快點,可能打起來,都到不了。
“呂叔的性子挺急的呀?”
說好的,大家一起的。
安畫轉向賀幼明,“賀叔,麻煩您給呂叔傳個信,讓他們先等我們一等。”
“……安畫,大戰必是要有一場的。”
想要和平接下這方新生宇宙根本不可能。
“人族那里,拖住了圣尊,只要圣尊沒來,憑季肖的性情,是絕對不會馬上俯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