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門風華

第一百六十章、不是賭氣

這個傳說中的啞巴和傻子一點也不傻不啞,說實在的,顏彧還真沒見過哪個男子會如此在意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傷心落淚了,看得出來,對方很是緊張顏彥,看向顏彥的眼神里也滿是愛意。

還有,他居然叫自己的女人為“寶寶”,寶寶一般不是用來稱呼自己的孩子嗎?他怎么用來稱呼自己的妻子了?

還是說,他把自己的妻子當成孩子般疼寵了?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稱呼,她也會擁有嗎?

她要嫁的那個男子,會不會也用這樣親昵的愛稱來喚她,會不會也用這種充滿愛意的眼神來看她?

顏彧有些癡了。

“寶寶,我們回家。”陸呦見顏彧呆呆地看著他,臉上還有淚痕,嫌棄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盡管他不清楚顏彧為什么哭,但他清楚一點,顏彧找顏彥想說的事情肯定和陸鳴有關,而陸鳴是傷過顏彥的人,因而不用問也知道這場談話絕不會愉快,因此,他想帶妻子回家了。

顏彥自然沒有忽略丈夫眼睛里的嫌棄,于是,她推著陸呦出了書房過了堂屋又進了臥室。

“夫君,你放心,我沒有生氣,生氣的是她,她說要嫁給陸鳴,我說從此后我和她不再是姐妹一家親,她就哭了,你說,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事事都想占全事事都想別人忍讓?憑什么呀?”顏彥忿忿說道。

“不讓,不忍。”陸呦回了四個字。

“你會一直無條件地站在我身邊?”

“會。”陸呦點點頭,眼里似有星星在閃爍。

顏彥見此剛要湊上去親他一下,只見青禾在外面喊道:“小姐,二小姐出去了。”

“夫君,下一個出場的就該是我二嬸了。”顏彥嘆了口氣,她是委實不想令顏芃為難的,可事情走到這一步,她也沒的選擇。

“我陪你。”陸呦牽起了顏彥的手。

“這倒不必,我二嬸肯定不會當面為難我的,她還想做個好人呢。”顏彥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馬氏是半個時辰后來見顏彥的,彼時她剛送走了井氏,馬家的那些親友還在上房坐著呢,他們是打算留下來吃完晚飯再回去的,因此,她怕顏彥等不及,中途抽個空過來。

來之前,她拐去顏彤的院子里先去看了眼顏彧,顏彧倒也清楚自己這個樣子沒法去見客,所以躲進了顏彤的院子,命自己身邊的采露偷偷去上房通知了母親。

得知顏彥和自己女兒翻臉了,馬氏有些頭疼了,先是伸手戳了下自己的女兒,責怪她不該擅自去見顏彥自討沒趣,隨后又惱顏彥的無情。

說實在的,她想到過顏彥會不高興,也想過顏彥會罵人會生氣什么的,但她沒想到的是,顏彥會直接翻臉,絲毫不念及半點姐妹情誼,也不念及他們夫妻這些年的養育之恩,這就有點令馬氏不爽了。

可再不爽,馬氏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收服顏彥的法子,相反,她更怕顏彥把事情鬧大了引起丈夫的不滿,本來這門親事顏芃就不贊成,沒少因為這件事和她吵架,她又是抬出太后又是抬出皇上又是抬出顏彥又是抬出陸家又是抬出顏彧自己這才好容易說服了丈夫。

如果讓丈夫知道因為這門親事顏彥和顏彧翻臉了,丈夫肯定會重新考量的,那這次的丑聞可就鬧大了。

因為兩家已經交換庚帖了,陸家也選好了下定的日子,就在臘月初十,再則,這門親事過了太后和皇上的明路,陸家也放出風聲去了,顏家這邊的親屬該知會的也都知會了,這個時候顏芃反悔,顏家的臉面置于何處?

陸家又該如何自處?

一而再地退親悔親,傷的是顏陸兩家的顏面,以后她的閨女還怎么嫁人?

再則,拋開陸鳴和顏彥退過親的事實,陸鳴的確是目前最好的夫婿人選,鎮國公世子,世襲罔替,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家,誰家還能有此榮耀?

因此,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馬氏都不想錯失這個機會。

于是,低低地安慰了女兒一盞茶的工夫,馬氏帶著三七來見顏彥了。

顏彥彼時正和陸呦在書房整理她的舊物,當初嫁人時她不敢確定自己一定會和陸呦過下去,再則,馬氏也承諾過這座院子會一直給她留著,說是女孩子嫁人后也是需要回娘家小住的,所以一些字畫、書籍以及她父母留下來的陳設擺件她都沒有帶走。

如今出了這種事情,顏彥不太可能還會留在顏家住了,所以她想把自己的東西打包送進明園,畢竟明園才是真正屬于她自己的家。

原本帶著一肚子不滿和怒氣的馬氏進門后見顏彥在收拾東西,當即嚇了一跳,忙上前拉住了顏彥,“孩子,你這是為何?就算你對嬸子和彧兒有再大的不滿,可好歹看在你叔叔的份上,也看在嬸子這些年照看你的份上,千萬別跟嬸子置這個氣,一家人有話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

“嬸子,您誤會了,我不是賭氣,我已經和婆母他們商量好了,過了正月就搬去皇上賜給我的那座宅子,叫明園,明園很大,是以前的郡主府邸,我打算留出一個院子專門擺放我父母的舊物,所以趁這會有空先整理整理。”顏彥解釋說。

確實,即便沒有顏彧這一出,這些東西她也是要帶走的,不可能會一直留在顏府。

“那也不急于這一時。”馬氏拉住顏彥往炕上坐,同時看了陸呦一眼。

陸呦無視了馬氏的暗示,他手里正拿著一幅顏彥父親的畫作欣賞,這是一幅風景畫,畫中的地方明顯是在北地,寸草不生的荒野滿是一個個的馬蹄印,一個孤單的背影立在了一輪巨大的落日下,遠處倒是也有一處村莊,幾間低矮的茅草房和幾棵枯樹,村里沒有一個人影,整幅畫給人的感覺是蒼涼,貧窮、荒蕪,一看就是戰爭留下的后遺癥。

想必當初戰爭的陰影留給顏芮的傷痛太深,因而他才會留下這樣一幅畫作,時時刻刻提醒他自己戰爭的殘酷和無情,可惜,最后他到底還是死在了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