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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卿的車行駛到藝大校門口,被一派壯觀景象震撼。
如果沒有校門口的牌子在,他會覺得帝都豪車展擺在這里。
寶馬奔馳在這里成了經濟適用車,掛著警牌、外事辦以及軍方牌照的車在校門口堵了整整一條長街。來送新生報到的家長們,或氣度不凡,或衣著華貴,少男少女們名牌加身,行李至少有三個人幫著拎。
宋家擦得锃亮的日系小排量經濟適用車開進來,反而顯得扎眼。
像掉進奢侈品店的鼠標。
宋遠卿和明心對視了一會兒,有點窘迫。
擔心給女兒丟人,宋遠卿東找西找地把車停在一個小角落。
感覺到父母的不適應,宋星找個輔導員不愿讓家長幫忙安頓的借口,讓父母回沈家休息,宋遠卿和明心交待完注意事項,匆匆忙忙地離開。
“回去得跟老沈說說,什么校風!”明心憤憤不平。
宋遠卿就很坦然:“人家校風沒什么,這就叫不到帝都不知道官小錢少,咱們覺得人家豪車名牌是在炫富,實際上那就是人家的日常生活。”
明心一撇嘴:“哼,我家小星多乖,一畢業也能像沈堯一樣走紅賺錢,到時候,肯定一把把地給我錢。不對,小星比較低調,應該是存卡里給我,讓我想買啥買啥!”
此刻燕州宋家主臥里,一張銀行卡躺在明心的床頭柜上足足三四天,一旁的字條上寫著:
“媽,想買啥,就買啥,使勁買!”
拍照片,填表格,辦手續,跑上跑下了大半天,等搬著行李去寢室時,宋星已經沒了脾氣。
“312寢,三床。”
念叨著床號進了312,卻發現屬于她的床上已擺了行李。
門口有聲音。
“最不喜歡住集體寢室了,我媽已經在酒店給我訂好套房了,輔導員真討厭,就是不讓我出去住……”
宋星一回頭,跟說話的人視線撞在一起,兩個人都是一愣。
帝都市3000萬人口,那兩千九百多萬她遇不上,鐘傾也遇不上!
非要遇見在動物園想退貨的表姐。
她還挎著當天用普通車線縫制的假viria包,濃密卷發跟精致眼睫毛一如在動物園撞見那日般扎眼。
女孩兒很不自然地將身上的包包藏了藏。
說話聲調還是一如既往地高。
“是你?怎么,在動物園沒賣出衣服去,來我們學校推銷了?”
女孩一臉輕蔑,眼神卻流淌出些許不自信來。
宋星仔細看了看她,又看看寢室里幾個床卡上的名字,忽然意識到她為何眼熟。
原來是蔣羅琳啊!
母親是設計師,畢業后并沒有進入娛樂圈而是進了家里的服裝企業,前世蔣羅琳和宋星有過幾面之緣。
宋星在心里笑笑,當年時裝周上你找我簽名合影時可沒這么跋扈。
“我是新生,我住這里。”宋星淡淡回答。
畢竟是來大學的第一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蔣羅琳驚訝的目光中,她將行李放在地上,預備上床默默收拾。
新生的床下面是寫字臺和衣柜,上面是床鋪,宋星才踩在梯子上,就被那女孩兒拽了下來。
“誰讓你上去的,這我的床。”
宋星吃痛,抽回被拽的胳膊回頭看,蔣羅琳感覺好像有幾把冰刀從她眼中射出來。
宋星松動了一下肩膀,強忍著沒發火,指著床卡道。
“三床,表演專業08級宋星,我就是宋星,難道你也是?”
蔣羅琳被宋星的氣勢震住,轉頭對床對面一個模樣和穿著并不怎么出眾的女孩說:“你去跟她說明白。”
那女孩兒肩膀一聳,仿佛已經習慣了被指派,走到窗邊的那張床,把床卡拿下來。
“宋同學是吧?大家都在一個寢室住,蔣羅琳同學怕住在窗邊會曬,她跟你換下好不?“
女孩兒雖然是一臉無奈,但眼角卻有一絲僥幸閃過。
宋星笑了一聲:“謝珊珊?”
謝珊珊一臉錯愕:“你認識我?”
這個長相并不突出的謝珊珊,留給宋星的印象要比對蔣羅琳深刻得多。
畢業之后,謝珊珊做了演員,卻沒演過幾部戲。之后她參加了些綜藝節目,因為能吃苦,也能接住一些大咖的梗,憑借低眉順目,倒也在娛樂圈闖出一番天地。
宋星看過她的節目,吃蟲、被冰水噴、跳泥漿、高空蹦極……這是一個識時務又肯拼的女孩兒,后來在萬人拼爭的娛樂圈里也闖出了一片天,三十歲后嫁給一個武術指導,生了一雙兒女后。
此刻,剛二十出頭的謝珊珊滿懷期待地望著宋星,期待著宋星能答應換床。
宋星本不在乎住哪,可這一次被認定好說話,將來蔣羅琳會什么事都推給謝珊珊,自己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謝珊珊伸出手指了指:“我就是你對床。“
意思是,如果你不愿意換,蔣羅琳就要跟我換。
宋星也不看謝珊珊,只對蔣羅琳微笑道:
”既然安定團結很重要,大家就安安靜靜地在自己床上住,想換床,自己去找宿管。”
藝大雖然是藝術院校,校風卻非常嚴謹,宿管老師更是出名難纏,沒人想剛入學就留一個嬌氣事多的印象。
蔣羅琳不再提無理要求。謝珊珊也走開了,卻暗地里仔細觀察宋星。
眼前這個面容平淡,氣質冷冽的姑娘,雖然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卻沒將問題拋回來而是拋給蔣羅琳。
表面上拒絕,實際不動聲色為自己解圍。
謝珊珊長出一口氣,原來不受氣的感覺這么爽!
寢室平靜以后,宋星去水房洗漱,想起自己沒拿毛巾過來。卻有人遞過來一包面紙,宋星抬頭,正對上一個女孩兒的笑臉。
圓嘟嘟的一張臉,大大眼睛,臉上略微有些嬰兒肥。
“用這個吧。”
宋星還不太習慣有人主動示好,女孩就主動把紙巾塞到宋星手上,然后微笑道:
“我叫安樂,跟你是一個寢室的。”
安樂?
這個名字,她在報紙上讀到過。
她笑容甜美,一進娛樂圈人設鮮明,演過不少小公主之類甜美角色,可一直沒有大紅。
這樣一個可能淹沒在萬千星輝中的二三線女星,后來卻因為一個惡性的刑事案件上了整整一周的熱搜。
雖然是盛夏,宋星卻覺得水管里的水,如寒冰刺骨。
“剛才我都看到了,你別理蔣羅琳。“沒有發現宋星的臉色驟變,安樂繼續說自己的。
“我倆和謝珊珊高中都是藝大附中的,謝珊珊是外地人,父母都為蔣家工作,因為高考前蔣家托人給謝珊珊辦了戶口……”
宋星靜靜地聽著,安樂明顯是個坦率而可愛的女孩兒,也很聰明,能看出自己是在幫謝珊珊。
想到這樣一個可愛的姑娘之后遭遇的折磨,宋星的心像被冷水浸泡一般。
“謝珊珊什么都得聽蔣羅琳的,老是被她欺負。你還是第一個敢幫她說話的人。”
原來謝姍姍處處受氣,只因一張戶口。
宋星用力地關了水管,人本平等,為什么要受制于一張紙?
她擦了擦臉,安樂又遞過來一顆榛子糖:“吃糖么,可甜了!”
十分鐘后,宋星就被動地搞清楚了安樂的家庭情況。
父親是律師,母親是心理醫生,安家可以說是標準的中產階級,可是安樂仍有點自卑。
“小星星啊,我爸媽一心不想讓我上藝大,他們說我不是吃演員這碗飯的。我考進來以后才發現,還真是,咱們班可是臥虎藏龍啊。連少男殺手白斯語都在咱班。將來上起課來一定會競爭激烈的,考不出來好成績怎么辦,被欺負怎么辦?”
她天真的雙眼,宋星不忍直視。
安樂成名后被歹徒綁架,綁架過程中被拍攝了果照。被侵害的安樂在家人的帶領下去報警,卻有人將這件事捅給了媒體,無良媒體得到了照片發了出來。雖然打了馬賽克,可以受害人身份上了熱搜后,安樂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
媒體沒有在后續報道中提過她,是她遭遇了一場意外,還是遇到了不可知的陰謀,宋星也不知道。
娛樂圈瞬息萬變,幾個月就一代新人換舊人,哪里都找得到笑容甜美的小美人,誰還會記得一個安樂?
她的星路毀了,也許人生也毀了……
宋星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將一把小匕首解了下來。
“這個,給你。“
安樂有點被嚇到了:“小星星,這是一把刀?“
鑰匙串屬于前世的宋星,刀應該也是她掛上去的。
宋星點點頭:
“有了這個防身,就不怕有人欺負你。如果遇見壞人,記得狠狠往他身上戳。“
安樂雖然不知道宋星為什么把這把刀送給自己,還是從宋星堅定的眼神中讀出了什么,她接過銀光閃閃的小刀,說:
“小星星,你和我見過的女生不太一樣哎。你好像自己就能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甚至,會照顧其他人。“
“我吃了你的糖,你收了我的刀,咱們就算是互相照顧了。”宋星苦笑。
“就是……還真想不到你會帶刀來上學。”
宋星點頭,其實以前世她閨蜜的火爆脾氣,比帶刀上學更厲害的事她都敢做。把刀給安樂防身正好,不然……她怕自己遇見前世的人忍不住動手。
二人回到寢室時,蔣羅琳正低聲打電話。
宋星見自己床邊擺了一壺熱水,又看謝珊珊的水壺蓋也是濕的。
意識到在洗臉的過程中,謝珊珊到樓下打了壺水給自己。
宋星望向謝珊珊的床頭點點頭,表示謝意。
謝珊珊明明看見,卻沒回應,只是在蔣羅琳打完電話后隨蔣羅琳一起出了寢室。
安樂湊到宋星身邊:
“你猜蔣羅琳剛才嘀咕什么呢。”
宋星抓起抹布開始打掃寢室:“難不成還是不死心,在琢磨換床的事?”
安樂一笑:
“你那么厲害,他們哪敢招惹你。她好像在跟哪個同學打探消息,現在拉著謝珊珊去樓下驗證去了,聽說咱們學校的影視投資專業有三個超級美少年,而且還是豪門貴公子的說,一個陳于是,就是那個名模的男朋友,一個好像是官二代,另一個……另一個姓……”
宋星狠狠將拖把扔進水桶里:
“另一個姓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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