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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清冷的夜,暴雨侵襲著城市的每個角落,破舊的老街,昏暗的街燈早已淹沒在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雨中。這時節的臺風天,街上早已沒了行人的蹤影,周圍除了風雨聲,也就只剩下那些破敗的廣告牌被吹打著發出的“啪啪”聲。
余暢此刻已經在內心把自己和那個吸血鬼般的老板娘罵了百八十遍。就為了一百塊錢,在這臺風天里竟還被要求營業到半夜。只包吃不包住,車費什么的得自己出。一天工作十多個小時工資每個月還不按時發。最可氣的是,臺風“鷹
眼”今天正式登陸威城,滿城都在戒備,公交地鐵都提前停運,可老板娘非得在八點之后又強加了三個多小時。這鬼天氣除了鬼,誰還會上街來買東西。雖然說四小時多給一百塊,可余暢當時內心是拒絕的。
咖啡館外的屋檐完全遮擋不住這來勢洶洶的暴風雨。余暢現在真的是從頭到腳,從外到內全濕了個遍。
“就算現在尿在褲襠里估計也沒人能看得出來。”余暢自嘲地笑笑。
前幾天就在電視上看見新聞報道,此次的臺風可以算是近十幾年來最大的一次。畢竟只活了二十三年的人,記憶中還真是第一次見。真不知道是該高興地說一句三生有幸,還是該無語地道一聲天要滅我。
也不知道在屋檐下站了多久,風雨好像稍微小了一點。余暢想著反正現在已經全濕透了,何不趁著雨小趕緊跑回家。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飛速地沖進了雨中。
“砰!”
剛跑出去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只覺一股大力把自己給彈飛了出去。余暢也沒看清撞自己的是個什么,只感到一陣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就剩下地上孤零零的自己。
剛才那是人還是什么?余暢心里有點怕。要是人的話,怎么著也得出個聲啊。可是要不是人,那軟軟的又會是個啥東西?
余暢越想越害怕,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頭也不敢回地朝自己的出租屋跑。
不管是人是鬼是妖還是怪,只要不跟著我就好了。
可還沒等余暢在心里天靈靈地靈靈啥的念完,卻又被一個東西絆了一下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我去!”余暢感覺自己這么一摔,全身的骨頭都要碎了。
在地上坐了些許,余暢覺得稍微緩和了一下便從地上爬起來,想回頭看到底是什么絆了自己。可當他看清楚時,心下竟是透著涼意。只見一個比自己還要高大的人就那么一動不動躺在滿是泥和雨水的地上。
“不會吧!這人,這人不會,不會死在這兒了吧?”余暢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這是發病了?還是被殺了?應該不會被撞,這條小巷子根本開不進車。
我是不是該報警?
想到這兒,余暢連忙把手伸進背包里翻手機。雖說自己平日里膽子挺肥,但這黑燈瞎火又下暴風雨的街頭,就只剩下你一個人對著一具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涼快了的尸體時,哪怕給你壯十個肥膽恐怕也是不夠的。
“找到了!”余暢從背包里拿出一團用報紙和塑料口袋包裹在一起的東西。
“幸好出門的時候把手機和錢包包起來了,不然現在真的抓瞎。警察叔叔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余暢拿起電話,連忙撥打了報警號碼。可電話卻直接顯示了掛斷。
“靠!沒信號!”
余暢氣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這都什么事兒啊!他又把手機重新塞回了塑料袋里,然后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的尸體。
“要不要上去看看?萬一沒死呢?”
余暢糾結地往前挪了兩步,然后又把腿給縮了回來。
“要是死了,那別人會不會認為是我殺的?人證?”余暢左右瞅瞅,周圍一片死寂,沒人證!
“物證?”他又抬抬頭,這么大的雨,啥都沖掉了肯定沒有。可轉念一想,就是因為沒有,那么殺死他的人肯定找不
到罪證,而自己剛好人贓并獲!
“我還是走吧,大哥,對不住了,小弟也是一個窮打工的,我幫不了你。”
對著尸體作了三個揖,余暢就想著一溜了之。
“咳,咳咳咳。”
沒走幾步,突然聽到身后響起了一陣咳嗽聲。嚇得某人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
“沒死?還是還魂?”
余暢慢慢地把頭轉了回去,就見那人好像動了一下。壯著膽子往回走了幾步,然后用腳踢了踢地上的人。
“喂,大哥,你,還活著嗎?”余暢試探性地問了問,卻見那人又動彈了一下,卻是半個字也沒說一個。
“原來沒死呢。”知道對方還是個活人,余暢瞬間膽子大了許多,他彎下腰,試探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臉,“你是不是受傷了?要不要緊啊?”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拍打,嘴上竟然咕嚕了幾句。
“你說什么?”余暢把耳朵湊到對方的嘴唇邊詢問道。
“馬。。。。。。馬上,帶。。。。。。帶我走。”
余暢心想,自己要嘛就是腦子有病,要嘛就是思想有坑,怎么會帶這么個不明不白不知道傷在哪兒卻又昏迷不醒的人回家。
床上的人就這樣睡了整整兩個小時,而余暢也就蜷在床邊上看了他兩個小時。
別說,這大哥長得真不賴。典型小白臉一個。
“不會是個明星吧?”余暢猜想著。
也不怪他會這么想,因為他此刻租的這房子就剛好在一座影視基地旁邊。當初之所以看中這破房子,一個是離自己打工的地方近,來去車程也就二十來分鐘,一個則是可以在調休的時候到基地去找點臨工活干一干。甚至有時候運氣好,遇上挑角色的導演,還能被看上去當個群演。
當然,余暢向來對演戲、娛樂圈什么的無感,一則因為自己沒天分,二則也是沒什么興趣。唉,真是可惜了自己這張還算帥氣的臉,某人常常會對著鏡子瞎自戀。
正當余暢無聊又不知道該做什么的時候,床上的小哥倒是醒了。只見他緩緩睜開眼睛,那逆天的長睫毛忽閃忽閃的。
“喂,大哥,要不要帶你去醫院看看?”余暢問。
好像是緩了好一會兒,那人才慢吞吞地轉過頭來看向余暢。然后問了一個亙古不變的問題。
“這是哪兒?”
余暢在心里翻了無數個白眼,但還是像在背臺詞似的回答:“這里是我家,我知道,你肯定想問,我是誰,為什么你會在這里。我叫余暢,是這間屋子的租客,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呢是因為我把你撿回來的。那你肯定又要問,發生了什么事,你為什么躺在暴風雨的街頭,而我怎么就遇到你了呢?那,你怎么躺在那里的我真不知道,可能是你突然低血糖暈了,也有可能是你被雷電給劈了,而我呢,剛好下班回家路過,所以把你帶回來的。接著呢,你又該問,為什么我不送你去醫院而是把你往家里帶呢?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圖呢?放心,我不帶你去醫院是因為我沒錢。我會不會對你有企圖呢?當然不會!我可是鋼鐵直男!還有接下來——”
余暢就像在說單口相聲般BALABALA說個不停,而床上的人直接閉了雙眼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喂,你睡了?”
你睡了那我睡哪兒?余暢心下腹誹,這里就一張床,這雨天的屋子都在漏水,地板根本不能睡。
“喂!”
見對方沒理自己,余暢想伸手過去戳。可手剛到對方身前不到半公分,就被對方緊緊握住了手腕。然后男人緩緩睜開眼睛,一臉冷漠地看著余暢。
空氣里瞬間凝滯,兩個大男人此刻的姿勢有點尷尬。
“咳咳,我,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余暢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熱,媽耶,這什么鬼狀況。
男人好像也覺得有點怪怪的,立刻就放開了手,只見他雖然目光清明,臉色卻十分蒼白。
“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看看吧。”余暢說完又干咳了兩聲。
“不用,床,暫用一宿。”
男人立馬回絕了余暢的好意,說完話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還“暫用一宿”!穿越來的吧你!余暢趁著對方閉上眼,直接翻了個大白眼。然后站起身來朝自己的小沙發走去。
這人真奇怪,生病了不肯去醫院,也不叫我幫忙打電話給家人,就這么在一個陌生人家里睡著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腦袋病壞了。
余暢租的這間屋子特別小,也就十五平不到,一室一廚一衛。租金是便宜,可那所謂的廚房和衛生間,也就是一個陽臺擴建而已。而臥室除了放張床和一個衣柜,連他此刻蜷縮著的沙發也只能緊靠著床尾放著。
雖然這一切都是那么的簡陋,但余暢還是挺滿足的,畢竟對于一個無父無母又沒學歷的人來說,這樣的生活已經很不錯了。
他又撐起身子向后瞟了瞟床上的人,剛給這人換衣服的時候,就可以看出對方非富即貴,但為什么會一個人暈倒在路上沒人管呢?明天還是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窗外暴風雨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咆哮,屋內滴答滴答到處水擊盆的聲音,可余暢卻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么多年了,終于不是自己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哪怕對方此刻只是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