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瓷偶

埃文回家時，夜幕已經落下。一進客廳，埃文便聽到維吉妮亞在責罵多拉。

“多拉，馬上就開飯了，不準偷吃！”

多拉笑著跑出廚房，估計是被她得手了。

“哇！埃文，你回來啦！”嘴角上沾著一點紅色的多拉看到埃文，立刻跑向他，躲到他的屁股后面。不一會兒，維吉妮亞拍馬殺到，她身上穿著圍裙，顯然是又從尼娜那兒拿到了進入廚房的許可。

屢敗屢戰，心志堅定，不愧是我姐姐，不過……我得先打聽好哪些菜是她的作品。

“噢！埃文，回來啦，電影好看么？”維吉妮亞先是和埃文打了個招呼，隨后眉頭一豎，沖著多拉吼道：“別躲啦，多拉，我看到你了，敢不聽我的話，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維吉妮亞做出一副要把多拉大卸八塊的兇惡模樣。

多拉聞言，嚇的不行，一把抱住埃文的大腿，叫道：“救我，埃文，維吉妮亞是魔女，是女巫，是最最最壞的女人。”

“什么，我是最壞的女人？”維吉妮亞氣的七竅生煙，一把將多拉從埃文大腿上拉下，拿出二指鉗神功，夾住她粉嫩的臉頰說：“別的不說，今天是誰帶你去看《貓和老鼠》的，是誰給你買爆米花的，嗯？嗯？嗯？”

“是你，維吉妮亞！對……不……起！”既然已經落在人家手里，多拉立刻轉變態度，口齒不清的向維吉妮亞求饒。

“哼！算你識相！”維吉妮亞手上一松，多拉立馬如離籠之鳥，奔向廚房。很快，身在客廳的維吉妮亞和埃文便聽到多拉委屈的聲音：“尼娜，維吉妮亞打人家，你看，我的臉都紅了……”

惡人先告狀，又是這一招！

維吉妮亞無語扶額，從頭到尾沒有插手的埃文這時輕笑一聲，引來維吉妮亞怒目而視。埃文道：“瞪我干什么，維吉妮亞，我只是笑笑，又沒干什么。”

“還有，在這之前，你是不是先解釋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看電影去了？”

維吉妮亞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先前說漏嘴了，隨后她像沒聽到埃文的問題一樣，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向廚房走去：“唉呀，尼娜好像在叫我，我得回廚房幫忙了，否則多拉肯定又偷吃……”

見維吉妮亞居然使出裝傻充愣這招試圖蒙混過關，埃文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心想明天在學校得提前和奧黛麗說一聲，要不然肯定被維吉妮亞臊一臉。

略過州長家熱鬧的晚餐不提，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十月三十一日，萬圣節前夜，鬼怪橫行。

扮演花仙子的多拉和桃樂絲玩的不亦樂乎，口袋里裝滿了各色糖果。羞于開口的羅伯特雖然扮相不錯，但“收入”銳減。埃文習慣性的開口嘲諷，羅伯特紅著臉用公鴨嗓辯解說：“惡作劇是小孩子的專利，而我已經長大了！”

萬圣節過后，氣溫越發的低了。

十一月二號，整整十天沒露過面的卡爾終于出現在埃文面前，按照約定，他帶來一袋現金，整整一沓的富蘭克林（注：面值100美元）。

埃文沒去數有多少張，看著勞累中夾雜著亢奮的卡爾，直接問道：“多少？”

“一萬！”

“買家是？”

“Samsonite（新秀麗）！”

“沒聽過！”

“這是一個專業老牌的箱包公司，總部在科羅拉多州，老板施羅德先生很有眼光，也信守承諾。我是在聯全碳公司的party上和他搭上線的……”

“我沒興趣聽你怎么把東西賣出去的。”

“好吧，總之，施羅德先生出一萬美元買下專利加署名權。今后你不能再宣稱對‘輪式行李箱’的所有權。”

“這是當然，嗯，他知道是我的創意？”

“嗯……是的！”卡爾遲疑道：“所以，施羅德先生想請你共進晚餐，時間隨你。”

埃文并不意外卡爾把自己賣了，畢竟這樣既可以抬價也可以增加成交率。至于給那位買家施羅德一個結交的機會，埃文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推掉吧，我現在不適合親自出面。”

卡爾聞言，無所謂的點點頭，埃文的答復他早有預見，本就不抱半點期待。

之后，埃文沒有對卡爾的任務給出評價就將他打發走了。

順利拿到錢，埃文很高興。如果卡爾失敗，那他只能以公司股份為抵押向艾伯特律師借錢了。如此，雖然也能拿到錢，但必然會影響他和艾伯特的合作。

向州長助理喬打聽過州長先生的行程，確認其周末會在家休息后，第二天，埃文和維吉妮亞借口去參觀學校，在外面浪了一天，很晚才回。說是去帕洛阿圖（斯坦福大學所在地），實際上卻是去了舊金山。

十一月四日，周日，州長先生難得在官邸休息。然而，這一天，州長先生并沒有得到真正的休息時間。

早餐過后，多拉姐妹主動提出為大家表演鋼琴，讓家人當評委品評她們半年來的進步程度。作為一家之主，卻少有參加家庭活動的州長先生自然不能缺席。

音樂大餐之后，維吉妮亞自曝其“短”，正式公布她的作家志向，并拿出一疊文稿給州長先生，希望得到他的指點。

州長很是意外，但他更高興維吉妮亞能夠在他以及家人面前坦誠。小小的批評和勉勵了維吉妮亞幾句后，州長先生面上嚴肅心里樂呵呵的接下了女兒的作品。

維吉妮亞拿出大作，其他人也很感興趣，自然不會讓州長先生獨享，于是這個下午成了一群熱心讀者冒充的業余編輯的作品討論會。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今天蘇珊大嬸“恰好”不在，錯過時間來不及做晚餐的尼娜只好打電話訂餐，在埃文甜言蜜語的攛掇下，晚餐十分豐盛。

送走餐飲的送餐員，一家人入席就座。開動前，以州長先生厄爾為中心，大家大手拉小手，開始閉眼禱告。

隨著一聲“阿門”，禱告結束。厄爾·沃倫收手睜眼，隨即聽到妻子尼娜一聲驚呼，與此同時，一個聲音清澈、透亮，節奏優美的旋律在餐廳中回蕩起來。幾乎同時，厄爾看到了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八音盒，就放在他和尼娜之間的餐桌上。八音盒上站立著兩個人偶，一男一女，手牽著手，伴隨著旋律慢慢轉動。瓷質的人偶栩栩如生。人偶的相貌著裝厄爾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就是他和尼娜二十年前的模樣。

到這會兒，厄爾要還是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是誰弄出眼前這一出，那他就不是州長先生了。

厄爾微笑著看向尼娜，和她深情對視。片刻之后，主謀者與主要實施者埃文和維吉妮亞站了起來。兩人手上各自拿著一個紅色的戒指盒，姐姐來到父親身邊，弟弟來到母親身邊。

兩人一起打開盒子，露出里面的白金戒指。

“沃倫先生，二十周年快樂！”

“沃倫夫人，二十周年快樂！”

厄爾和尼娜結束對視，環顧一圈，羅伯特一臉興奮，雙胞胎眼中星光四射，姐弟倆充當司儀板著臉故作正經，嘴角卻都不自覺的翹起。

“謝謝，孩子們！你們是我們倆的驕傲！”

這一晚，被夫妻倆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