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女律師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公媽廳(二)

一陣冷風吹過,祖厝后面一簇竹林發出如訴如泣的聲音,就象靈魂在哭泣一樣。那衣服隨風飄蕩著,看起來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陳世琴哆嗦了一下,幾乎用了全身力量才忍耐著沒叫出來。

陳世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到里面去看看,還是轉頭就走的時候。

黃小田突然站起來,疾跑幾步,把那件衣服攬在懷里,悲痛欲絕,“這是我媽入殮時穿的壽衣。”

黃小田這么一哭,上次在遷墓的時候和黃一曦等人聊天的黃老師立刻想起來,他那天在黃小田家做功德的時候,別人避之不及,唯獨他懷著對濕尸的極大興趣湊上去,的確是看到黃小田給他媽媽換下來的是這件壽衣,只是這件壽衣他記得很清楚,在送草灰的時候已經拿去燒了,還是他去幫忙點火呢。

他這一說,眾人更害怕了,已經燒掉的衣服又出現在眾人面前,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眾人都看向那件衣服,又看向陳世琴,不由地遠離她,只有黃小田抱著那件血衣沖上到陳世琴面前,“大伯母,是你,是你害死我媽媽?”

陳世琴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只覺得自己的背后冒冷氣。現在又看到的那衣服,臉色微微一變,當下顧不得別的了,嗷的慘叫了一聲,仿若是后面有狼追一樣,用自己畢生最快的速度往外跑著!

她跑到下廳,卻被吹嗩吶旁邊的一個面生的人絆住,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發出尖細的女聲,“陳世琴,陳世琴,我和你前世無仇,今世無怨,你為什么要害我?”

旁邊有個老婦人突然大叫,她的牙齒一直抖,發出咯咯咯的聲音,“是張麗春的聲音,我和她說過話,是她的聲音,她回來報仇了。”

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是歌仔戲團的成員,他擅長口技,歌仔戲團唱戲密集的時候,經常一天有兩三個戲棚,有些演員得客串某個角色,但對臺詞又不熟悉,他就得在后臺幫忙配音,久而久之,練就一身功夫。

這么多年整個村里能記得張麗春的名字很少,就連陳世琴的名字很多人也不清楚,那個漢子的聲音也是按照黃小田聽人回憶他媽媽的話里總結的。

象不象很多人不清楚,只是眾人都是信徒,今天一下陰雨不停,半夜還響了幾聲冬雷,此時老厝周圍水霧彌漫,眾祖宗畫像和相片仿佛也比平時鮮活許多,又被這老婦人一嚷,所有人都象定住一樣,只呆呆地看向陳世琴。

陳世琴自從出現濕尸后,就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內心飽受折磨,此時又經過這種驚嚇,舌頭都像打結一樣,“是….就是我…..我,那又怎樣?你都….都死了,就不要….不要來找我,你走….走啊!”

陳世琴邊說邊打擺子,她硬撐著,頭昂得高高的,但眼底里還是懼怕的。

“閻王爺說我陽壽未盡,不該死呀,你為什么害我呀,又把我活埋呀,還貼上符紙,我都不能投胎呀。”那女聲凄厲,忽高忽低的,挺滲人的,就是知情的黃一曦都有點發抖,還好她早已被商洛宇攬在懷里,林舒芳也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眾人不自覺地靠在一起,原來擁擠的地方空了一大片,黃一曦注意到,俞美清也攬著黃向梅和黃向蘭,斌哥等人無聲無息地出現,正拿著攝像機在拍攝。

“為什么?為什么你還不知道嗎?那三個死鬼沒告訴你嗎?

陳世琴一個踉蹌,來不及逃跑,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臉色慘白的跌在了地上,她反問扮張麗春的男人,陰陰的聲音更是令人聽了心里發寒。

那個扮張麗春的男子眼看陳世琴還是不說,他抽起嗩吶,對著陳世琴冷冷一笑:“你這個老不死的到現在還不說,我當你弟媳的時候,你就欺負我!現在我當了鬼還想欺負我?你當時就是這樣打我的吧,我要報仇,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反手握住嗩吶的喇叭,對著陳世琴就要打下去。

假扮張麗春的男人那殺氣騰騰的樣子,看起來分外的駭人。

據黃小田所說,他媽媽身上都是傷痕,死前肯定被毆打過。

旁邊那個吹嗩吶的無言地抓住嗩吶,他假戲真唱,他可不能讓他真打。

這老太婆年老體弱,嚇一嚇就得了,真打了有個好歹,只怕還得付責任。

到時警察可不管你是真上身還是假上身。

“你這該死的賤人,你活著就會勾引男人,連你的大伯你都勾引,你做鬼還不消停!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陳世琴邊哭邊罵,斷斷續續的把張麗春遇害的真相說了出來。

黃小田的大伯讀過書,有正式工作,工作后不喜歡回家,他父母怕他一出去就不回來了,就在對面溪的村莊時找了一個陳世琴,陳世琴家境好,但人長得一般,她和黃小田的奶奶有點親戚關系,在黃小田的奶奶主持下和黃小田的大伯結婚了。

那時候流行父母之命,黃小田的大伯雖然不滿意,卻也沒辦法。

陳世琴長得不好,又沒有文化,脾氣還暴躁,那性子用白水州話說是很孤拐,婚后夫妻兩個人感情并不好,黃小田的大伯也很少回家,如果不是父母叫回家,他都不會回來。

夫妻倆這樣生活了幾年,直到黃小田的父親娶了黃小田的母親后,他大伯才經常回來。

陳世琴一開始還以為她老公回心轉意,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直到有一天半夜起來,看到自己的丈夫深夜徘徊在黃小田母親的房間后面,回想起這段時間她老公看張麗春的眼神,陳世琴才恍然大悟。

張麗春人長得漂亮,性子也溫柔,嫁的丈夫又沒有文化,難怪吸引黃小田伯父的目光。

陳世琴則不同,她人長得丑,性格也執拗,知道自己的丈夫對弟媳婦有了不良的心思,又不敢對抗丈夫,只能把一腔怒火發在弟媳婦的身上,整天指桑罵槐,欺負張麗春。

張麗春更怕她了,可她根本不知道陳世琴在恨她什么,她對這個有文化的大伯只有尊敬,根本沒有防備。

越是這樣,黃小田的大伯越憐惜她,陳世琴越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