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女律師

第383章 追訴期限

年輕的檢察官還要細說,卻說旁邊中年男子咳嗽一下,他趕緊轉向該中年男子,“這是我們研究室的周主任,這是我們研究室的陳副主任,這是我們李副主任。”

說完年輕人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我叫王俊凱。”

不愧是研究室的,這是三個領導一個兵的節奏呀,王俊凱?黃一曦愣了一下,這不是那個很帥的小男明星的名字嗎?

王俊凱還欲再說,周主任又咳嗽了一下,“兩位律師找我們,不知道有什么事?”

剛才保安已經說了事由,他們一聽就覺得復雜,問了幾句,其實很不想搭理。

黃一曦正要說話,旁邊的陳副主任善解人意地說;“坐下來說吧,小王,你去泡茶。”

商洛宇和黃一曦有點慶幸,或許是年剛過完的緣故,或許是小王一開始對他們兩個人釋放的善意,三位領導對他們兩個人的態度,挺好的。

也算是好的開始。

“兩位過來我們研究室,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喝過三杯茶,陳副主任一看這兩個年青律師,也不是會講天捉皇帝的主,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商洛宇自然是把來意托盤而出。

黃小田媽媽的事情雖然離奇,但除了王俊凱這種新人,另三位檢察官卻沒覺得什么。

工作多年,比這個案件更離奇的情節也不記得見過多少。

李副主任是一位中年男人,天然曲發,長得有點象新疆人,臉色通紅,不知道是性子急還是有高血壓。

聽到商洛宇這么一說立刻回復,“兩位律師也知道法定最高刑為無期徒刑、死刑的,追訴時效的期限為20年。而你們發現黃小田媽媽被害和找到真兇時,已經過了至少40年,也就是說,已經過了法定的追訴時效期限,所以,兩位律師還是放棄這個案件的代理吧。”

在他看來,當律師的,不能送上門的案件都接,有些案件該拒絕的就得拒絕。

人不能為了利益無任何下限。

看來李副主任是前者,脾氣有點急,黃一曦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反應過來,趕緊解釋,“任何一個人,至親的人發生這種事,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吧。而且,根據法律規定,如果二十年以后認為必須追訴的,須報請最高檢核準,我們兩個認為,武榮市檢察院應該將這個案件,上報最高檢察院核準。”

李副主任口氣有點諷刺,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以為想提核準就能提核準呀,本來,他根本沒有義務給這兩個年青人普法,不過怕他們又利用什么網絡呀,什么民情等等,還是耐心普法吧。

“你們兩個是律師,不能當事人說啥就是啥,受害者思維要不得,你們要明白,最高檢核準“必須追訴”案件的標準是什么。”

黃一曦和商洛宇查了這么久,自然非常清楚,不過他們兩個還是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聽李副主任念叨。

“根據《關于辦理核準追訴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和《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的規定,報請核準追訴的案件應當同時符合下列條件:

(一)有證據證明存在犯罪事實,且犯罪事實是犯罪嫌疑人實施的;

(二)涉嫌犯罪的行為應當適用的法定量刑幅度的最高刑為無期徒刑或者死刑的;

(三)涉嫌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后果特別嚴重,雖然已過20年追訴期限,但社會危害性和影響依然存在,不追訴會嚴重影響社會穩定或者產生其他嚴重后果,而必須追訴的;

(四)犯罪嫌疑人能夠及時到案接受追訴的。”

“在我們看來,黃小田媽媽這個案件,就是符合您剛才念的第三款,涉嫌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后果特別嚴重,雖然已過20年追訴期限,但社會危害性和影響依然存在,不追訴會嚴重影響社會穩定或者產生其他嚴重后果,而必須追訴的。”

商洛宇攥著眉頭,嚴肅地指出法律依據。

黃一曦也跟著附合,“如果按照追訴時限不追究陳世琴的刑事責任,對于我們當事人黃小田是不公平的,對他來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

而且,黃小田媽媽并非是在40年前就知道是被殺害的,而是去年才發現在被殺害的,也是去年才找到兇手。”

在黃一曦和商洛宇看來,我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七條規定:訴訟時效期間從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權利被侵害時起計算……

它包括二層含義:一是知道或者應當知道自己的合法權益何時受到侵害;

二是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具體的侵權人。

另外,《行政訴訟法》第39條“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的,應當在知道作出具體行政行為之日起三個月內提出。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

而《刑法》第八十九條追訴期限的計算與中斷的規定,追訴期限從犯罪之日起計算;犯罪行為有連續或者繼續狀態的,從犯罪行為終了之日起計算。在追訴期限以內又犯罪的,前罪追訴的期限從犯后罪之日起計算。

這個規定對受害人是清醒且有能力報案或自訴,或者可以告知他人來說,還算公平,可是對于死者或且植物人來說,則不公平。

試想一下,如果有人重傷于你成了植物人,而大家一直以為是意外,十年甚至十五年后你才醒,這段時間對他人來說是漫長的一段時間,而對你來說卻是睡一覺的時間而已。

然后你要追究傷害你的人,法律卻告訴你,過了追訴期限,這公平不公平?

“我們都能理解當事人的心情,但是,黃律師你做為一個律師,不應該把女性特有的感性和情緒帶到你的職業生涯,這對工作來說有害無益。”

李副主任很不客氣,剛才訓斥受害者思維,現在又說女性弱點。

這要是一般女性,應該早就受不起,就是黃一曦這種想法不多的人,心里都很不舒服。

鄙視鏈子無所不在,學法律的男性大多認為,女性容易被感情牽著走,影響職業判斷力。

說得好象男人就是機器一樣,都忘記了,頂尖的藝術家,大多是男性,個個都有一身怪癖。

李副主任絲毫沒感覺他這話有多傷人,他習慣性的用手指扣了幾下桌子,“黃律師既然是做了這么久的法律工作,那么就應該知道《刑法》為什么設定這個追訴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