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板,現在也沒事,您給我講講剛才您是怎么把支架下進去的好不好?”血管科主任湊過來問道。
他戴著無菌口罩,幾乎遮擋住一大半的表情。
可是從露在外面的眼睛來看,鄭仁都能感受到血管科主任內心的愉悅與期待。
這就是粉絲么?鄭仁有些迷茫。
按說只有那些流量明星才會有粉絲,怎么今兒來到醫大附院,就先遇到了麻醉師找自己簽名,后腳血管科主任還上趕著跟自己聊天。
似乎挺煩的,以后自己出門要不要也戴著口罩?
鄭仁想著想著,想的有點遠,有點飄忽。
“啪”鄭仁手里的止血鉗子一顫。
“老板,想什么呢?”蘇云問道。
“呃……想剛才是怎么下的支架,要怎么說呢,這位……”
“我姓馬,馬良,神筆馬良的那個馬良。”血管科主任笑呵呵的說到。
“馬主任,是這樣。”鄭仁道:“手術做的多了,就會對解剖結構一種感知,這點您能理解吧。”
馬良馬主任想了想,點點頭。
此時他不再開玩笑或是興奮的說著什么,而是仔細琢磨鄭仁說的話。
對人體解剖結構的熟悉么,鄭老板說的應該是這個,馬良假裝明白。
“我進來后,看到手術臺上的情況,腦海里已經對患者的解剖結構有了一定的認知。比如說股靜脈穿刺的位置、距離下腔靜脈的距離等等。”鄭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別說是馬良、詹教授,連特么蘇云都懵了。
看一眼,就能明白解剖結構?還能估算出來距離。跟生化戰士的機械眼一樣,直接透視,各種數據寫的明明白白?
“您已經可以不用在X光下操作了?”馬良愕然問了一個很玄幻的問題。
“我說的是做多了自然就有數,但不等于可以脫離X光。”鄭仁道,“這次是趕巧了,下腔靜脈很直,結構簡單,幾乎不存在變異。所以看患者的身材,就能大約估量出來導絲進入的長度。”
“呃……那出血點呢?”
“腔鏡設備上有啊,雖然血糊糊的一片,但多少還是能辨認出來周圍的組織結構的。密度不同,密度不同……”鄭仁心里開始后悔了。
自己應該扮高冷,一言不發就對了。
這種事兒,也不能說系統空間,越解釋越錯。
想用一個謊言來彌補另外一個謊言,是絕對做不到的。說到最后,自己要解釋的東西越來越多。
何況還有蘇云這貨在一邊,他眼睛可尖著呢。
鄭仁還記得進來的時候腔鏡屏幕上都是紅色,啥都看不見。
算了,信口胡說吧,想不到就是他們水平不夠。
蘇云愣愣的看著鄭仁,這貨水平已經這么高了么?不對呀!當時……
“老板……”
“鄭老板,我把謝小姐帶進來了。”高少杰及時出現,給鄭仁解圍,“器械箱送去再次高溫消毒,要20分鐘。”
“哦,好的。”鄭仁道:“伊人呢?”
“換衣服去了,很快就能到。”高少杰說著,心里感慨,看鄭老板這排場,出門做手術,竟然還帶著助手和器械護士。
這是他沒看見,出國做手術的時候,鄭仁連麻醉師都帶著。
鄭仁打開溫鹽水紗布,真是不愿意聊天,說得越多錯的越多,剛剛的手術,自己根本沒辦法解釋。
那就做手術吧。
腫瘤組織位于右腎門處,瘤體大部分位于下腔靜脈后方,局部粘連嚴重,瘤體侵犯下腔靜脈、右輸尿管,且同周圍臟器分界不清。
用人話來講,就是粘的一塌糊涂。
鄭仁開始游離周邊的部分,這時候手速沒開,蘇云有點悠閑。
“詹教授,你是你怎么想的?看片子看不出來?粘的這么厲害,你還做腔鏡手術。”蘇云道。
詹教授心里苦惱,低著頭,血壓182.
“就這,我估計老板都不能用腔鏡做下來。”蘇云繼續嘮叨,“你的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從哪來的呢。”
詹教授拉鉤,給鄭仁暴露術野,血壓184。
“老板,我覺得從12肋一下切口更好一些。”蘇云看著鄭仁在做簡單的游離,提出意見。
“正常來講是這樣,但這不是有出血了么,腹直肌旁的天地口,你開的這么豪邁,不就為了縫合下腔靜脈做準備么。”鄭仁道。
“我是執行你的醫囑,看看,堅決吧。”蘇云要了一把電燒,開始啪啪啪的止血。
進來的時候太匆忙,很多地兒都在滲血。
尤其是那個時候血壓有點低,有的毛細血管是癟的。但說話說了二十分鐘,血早都輸進去了,現在患者血壓高壓是100毫米汞柱,部分血管重新開放。
“我來了。”謝伊人走進來說到。
“先上臺,林處長,讓你們器械護士先別走,數數太麻煩。”鄭仁道:“看著點器械,手術器械箱消毒完送上來,有半個小時手術就完事了。”
“呃,好。”林處長站在一邊,發生的各種事情早都看的目不暇接。
馬良馬主任直接“倒戈叛變”,林處長也很無奈。
這位鄭老板做什么事兒了,怎么堂堂血管外科主任跟小大夫拍主任馬屁一樣,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唉,林處長嘆了口氣。
“粘的真厲害,能游離開么老板。”蘇云不太有底氣。
“顯微鏡是兩套還是一套?”鄭仁問道。
“肯定是兩套!”
“那就可以。”鄭仁道,“有些地方,我一個人做不下來。”
蘇云的手微微一頓,粘的這么厲害么?竟然還有老板都做不下來的手術。
鄭仁看著右腎腫瘤把下腔靜脈包裹的一塌糊涂,他想起來大豬蹄子剛剛出現的時候的事情。
巔峰級別的普外科手術,根本不需要查爾斯博士的器械,也不需要蔡司的顯微鏡,一切都憑借手感,很順暢的就把不可能完成的手術給做下來了。
但自己現在還做不到。
手感,查爾斯博士說的手感,就是巔峰手術那種感覺。
鄭仁忽然伸手,輕輕的摸下腔靜脈。雖然隔著無菌手套,但他仿佛能感受到下腔靜脈外膜的那種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