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塔……啪塔!
水滴順著蜿蜒遮擋在山洞洞口的蔓藤上低落下來,發出有節奏的韻律,周圍空氣濕潤異常。
下雨了?
袁楹心睜開眼睛,見自己竟然出現在一個山洞里,嚇得就要大叫,是誰?沈秋檀,還是王蘊飛?誰那么有本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魯王府,將自己抓走?
袁楹心害怕起來。
她的手腳都綁的結實,嘴巴里還塞著塊破布,掙扎半天也不見有人進來,可半天也沒能將繩子解開。
忙碌許久,她氣喘吁吁的躺在泥濘的地面上,一雙美目盤桓不定。
自己好歹是魯王府最受寵的孺人,如果是王蘊飛抓了自己,還有回旋的余地,但若是沈秋檀抓了自己,恐怕現在自盡比較好,也免得多受折磨。
為今之計,自己在明,對方在暗,逃不出去又猜不出來,也只能等了。
可她等了一天也沒見有人來。
夜里,肚子餓得咕咕叫,袁楹心心里咒罵起來,她何時受過這等苦楚,無論是王蘊飛還是沈秋檀,等她出去,一定要給她們好看,正在她又渴又餓的當口,一個黑衣人出現了。
袁楹心一臉驚恐,因為尚來不及作為那黑衣人粗糙的手指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還將鼻子湊了過來,仔細的聞了起來。
“嗯,香……”說完,不知從哪里取出一把匕首,先是斬斷了束縛著袁楹心雙手的繩子,就在袁楹心以為自己要得救了的時候,又對著袁楹心的手腕來了一刀。
鮮血立時涌了出來,袁楹心又疼又怕,一時間臉都白了,偏偏雙腳還被綁著動彈不得。
就在她驚慌交加的時候,那黑衣人已經含住了她的手腕,順著傷口吸起血來。
袁楹心完全嚇壞了,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恐怖的事情。
怎么辦?
她寧愿現在對面的是沈秋檀,也不是這個吸血的怪物。
雖然黑衣人蒙著頭臉,但眼睛周圍露出來的皮膚卻像是干枯的樹皮,像是表面不平整的石頭,瞧著就有些惡心。
袁楹心胃里一陣翻騰,想要吐出些什么來,偏偏她一天沒吃沒喝,想吐也沒得吐。
黑衣人吸了血,砸吧砸吧嘴:“味道不對。”
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金屬之氣,袁楹心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恨不得立即暈過去了事,免得還要面對,但偏偏對方可怕的肌膚和手臂的傷口讓她越來越清醒。
黑衣人不太開心,又對著袁楹心的另一只手腕如法炮制,嘟囔道:“怪哉。”
他一把將袁楹心丟在地上,嘴上的破布終于掉了出來,袁楹心臉朝下,正好吃了一口泥巴,正在她心里將這個惡心的家伙罵了個底朝天的時候,那黑衣人嚷嚷道:“臭不可聞!”
“你說誰?誰臭?”她是香娘子,她渾身上下都是香的,怎么會臭?喝了我的血,還嫌我臭,這個惡心吧啦的家伙的鼻子嘴巴是壞了么?
“你!”黑衣人捂著胸口,一副要作嘔的樣子。
袁楹心氣極,反而沒有那么怕了。
“蠢材,偷來的終歸是偷來的,贗品永遠成不了真的。”黑衣人說完,一掌拍向袁楹心的后腦,袁楹心終于如愿以償的暈了過去。
六月廿六,宜嫁娶。
護國公府世子蕭旸迎娶隴右節度使梁翰明嫡次女梁穆歆。
昌壽大長公主破例回京,顯然十分重視長子的親事。
迎親當日,正值酷暑,轎子里的梁穆歆身心舒泰,眉目間一副志得意滿,蕭旸終于是自己的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就在黃昏吉時該行大禮之時,會忽然傳來涼州內亂的消息。
“你不許去。”李慎喝止道。
“我不去誰去?母親,自我懂事以來,在涼州的時間比在京城的都多,那里是大寧的西北門戶,是我要守護的地方,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去那里。”蕭旸寸步不讓,據理力爭。
新婦梁穆歆將團扇一扔,陪著蕭旸跪下:“母親,讓兒媳陪著世子去!”
李慎詫異,便是蕭旸也有些另眼相看:“涼州苦寒,你還是留在京中照看母親父親吧。”
梁穆歆毅然道:“世子莫非忘了,我并非京中嬌女,苦寒之地正合我意。”
“既如此,你們收拾行裝,速速啟程吧!”李慎一錘定音。
“是。”
時節由夏轉秋,秋老虎優待酷熱,沈秋檀的生辰和婚期漸漸逼近。
宮里派來了兩個教養嬤嬤,教導沈秋檀規矩,因為早年的經歷,沈秋檀對這種物種很是抵觸,誰知幾次接觸下來,發現兩人并不曾刻意刁難,直到有一天李琋忽然駕臨,那兩個教養嬤嬤對他一副感恩戴德恭敬有加的樣子,沈秋檀才明白過來。
“你身邊得用的人還是少了些,若是覺得這兩人尚可,可以留用。”這都是他的人,李琋拉著沈秋檀去了水榭:“明日,我們去游湖?”
“你不怕水了?”沈秋檀眉毛一揚,揶揄的看著李琋。
李琋便捏她臉頰:“怕,但湖上的荷花開得正好,我答應過你回京后要帶你賞花,不如就賞這荷花。”
沈秋檀心里高興極了,一雙杏眼波光瀲滟,軟軟的撒嬌道:“不要捏我臉,都被你捏丑了。”
“不丑。”李琋稀罕的不得了,反過來握住她的雙手,將她逼到水榭的一角,低下頭吻了上去。
山奈和秦風對視一眼,各自紅著臉垂下頭去,那兩個嬤嬤倒是見怪不怪,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一般。
“時間過的太慢了。”李琋的聲音沙啞低沉,沈秋檀面紅如血,更顯艷麗:“你……你不能總欺負我。”
說完伸出手,對著李琋的臉一陣揉搓:“嘿,來而不往非禮也也!”
李琋失笑,秦風看的下巴都要驚掉了。
這個笑的和傻子一樣的男人,和那個不茍言笑,連說話都都懶的殿下,是一個人么?
李琋將沈秋檀的小胖手握在了手心里:“最近,京里可能會有些不太平,懋懋那邊我已經加派了人手保護,你出門也要多小心。”
沈秋檀點點頭,今歲伏夏,河北道發生了一場大地震,地震過后緊跟著是水災,太史局閉口不言,但朝臣多次奏疏,稱此次地龍大動是因為“國無儲君”所致,請求皇帝早立太子。
與此同時,受此影響的河北河南道災民紛紛涌入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