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落后一步回到了宴席廳里,沒多久就有下人去請杜恒,說是府里外頭有他的同僚來吊唁,讓他去迎迎。
杜恒立刻起身道歉,“外頭有我同僚過來吊唁大嫂,我去迎接一下,不好意思。”
“你去吧。”
杜昭微微點頭不疑有他,杜恒這才起身去了前院。
在二門處,丫鬟曉紅躲在樹后朝杜恒招手。
“你怎么在這,有何事?”皺著眉頭有些不悅。
“是夫人讓奴婢來的,讓您不管遇到什么阻礙一定要幫大小姐把嫁妝送回楊家去,還有李氏決不能為正室,會影響杜家名聲,且以后兒孫都無法說道好人家的親事。
還有一件事,李老爺子將退仕了,回族中教導晚輩,大小姐同咱們三少爺一向親厚,可以拿到去李家族學的名額。
大小姐只求上面兩件事,也是希望將來有個親哥哥能給她撐腰的意思。夫人讓奴婢等在這里,求您看在三少爺的前程上,定要幫襯大小姐一把。”
杜恒大驚,思索再三后問道:“是靜芙主動找的夫人,還是夫人找的大小姐?”他神色十分嚴肅。
“是大小姐主動攔截了夫人,您不知道大小姐十分冷靜步步為營,真是一下就捏準了夫人的命脈,奴才在旁邊看得清楚,大小姐一步一步算的精準,楊家怎么可能主動幫咱們呢。”
曉紅是錢氏的陪嫁丫鬟,錢家的教養家風清正,丫鬟也有是兩分眼力的。
“竟然如此么?”
杜恒大吃一驚,再沒想到這個大侄女的改變讓人有些吃驚啊。
再一想親娘被人氣死,她再立不起來,怕是要被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再想想大哥的態度,他微微搖搖頭十分不贊同。
曉紅以為杜恒心有猶豫,不愿意得罪杜老太太呢,焦急的勸道:“大小姐言之鑿鑿,像是很有把握的樣。
而且說就算事不成,也一定促成三少爺去李家的事,大小姐可是特別有誠意的求咱們夫人了,三爺您幫幫大小姐吧。”
杜恒回過神來,“哦,我知道了,讓夫人放心就是,再怎么說也是我親侄女,我不會袖手旁觀的。你去找平剛讓他把族長找出來,我有話要說。”
“好,奴婢這就去。”
曉紅一看事情有門,加快腳步飛奔而去。
靜芙算準了只要拿捏了三哥的事,那么三叔一定會盡力的,上輩子三叔和三嬸也幫了自己好幾次呢。
奈何她自己沒能抓住機會,祖母太過強勢,本來也只是叔侄罷了,未能盡全力也不能怪別人。
這一次她可不能再錯失機會了,捏住三哥的前程,那么三叔和三嬸一定會想盡辦法盡全力幫自己的,為杜家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杜恒找借口約了族長出來,仔細的耳語了一番,族長大驚,“昭兒怎么會如此行事呢,真是混賬,他一個人舒坦了,把我們杜家的名聲都落在泥地里?簡直豈有此理!”
杜恒也嘆口氣,“族長,我人微言輕,大哥根本不聽勸,這件事可大可小,一旦做錯了決定,以后我杜家兒郎名聲還有為官之路,可就全都成泡影了啊。”
“你放心,你娘不能一手遮天,李氏決不能為正室,想什么美事呢,嫁妝還給楊家,去衙門給靜芙立個女戶,將嫁妝寫在她的名下,既然要做咱們就要做的讓人無話可說才好。”
族長也覺得十分可氣,這是什么人,哪有這么做事的,把一大家族人的名聲都扔到毛屎坑去么,什么腦子啊。
“晚輩的意思是要防著李氏,到底有了孩子,我大哥一心要接進門呢,大嫂的嫁妝留在杜家,恐怕早晚要被惦記了去。
畢竟靜芙太小怎么樣也守不住的。我們雖然是叔叔嬸嬸,但總不好見天攙和大哥房里的事吧,那也不像樣啊。”
杜恒再度鞠躬加把火,大侄女如此給力夠情誼,他也不能太差了,這樣聰慧有手段的侄女,無論如何也要賣個人情,為以后做打算。
“成,我看可以,就讓楊家拉回去吧,賓客都在正好,這樣辦事大家心里都舒坦,也顯得咱們沒有歪心思。”
族老聽到李氏的名字就覺得很膈應,立刻同意了此事。
杜恒這才松口氣,和族長一前一后回到宴會廳。
他們一回去就發現廳堂中間多了兩個人,一個挺著大肚子,長得楚楚可憐的樣,有幾分姿色是真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比靜芙略小一點,但看著歲數確實差距不大。
“這是誰啊?”
族長一看大家全都靜默無聲,氣氛十分尷尬,他不認識李氏,但聽說過這檔子惡心事是真的。
“她就是李氏,那個小女孩就是杜昭的親閨女,今年五歲,比靜芙小一歲而已,和李氏被養在外面已經六年了,你們杜家好門風啊。
如今肚子里又懷了一個,顯然是我那可憐的女兒擋了人家的路了,我女兒死的冤啊!”
楊老爺子臉色黑沉,咬牙切齒的開口。
李氏母女是被人強行拉上車送到這來的,這是靜芙給二舅舅單獨出的主意,不來就捆了來,死了也要見尸體。
李氏嚇得抱著女兒站在那里十分尷尬難堪,低著頭沒處躲沒處藏的樣。
“這件事其實內子早就知道了,早就準備迎娶進門的。”
杜昭見不得李氏受這樣大的委屈,立刻站起身找借口推脫,反正媳婦死了,我怎么說就怎么算了。
靜芙氣的捏緊了筷子,剛要站起身,卻被二舅母摁住了,嚴厲的瞪了她一眼,她委屈的撅嘴,到底沒有說話,乖乖低著頭。
趙氏這才笑了一聲,開口道:“可惜了,我家小姑子去世了,人死開不了口,不然她得從墳墓里爬出來給你兩個嘴巴子不可,滿嘴胡吣。
要是愿意了這小姑娘怎么養在外面養了五年,這李氏大著肚子做了六年外室,杜昭,朝廷官員篡養外室,是個什么罪名,您清楚么?在這里混淆視聽,你拿我們大家全都當傻子呢。”
杜昭臉登時變了顏色,同時在座的很多都是來吊唁的同僚,為官多年的老相識了,彼此互相對視一眼交頭接耳,很多夫人也極其不贊同的望著杜昭,滿眼的嫌棄和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