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臨近小吃街的地方,赫思白放慢速度問道:“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吃?”
“你還沒吃飯嗎?”吳智慧問。
“沒,你呢?”
“唔,我吃了。”
“還吃嗎?”赫思白把車停在路邊。
“唔……”吳智慧摸摸肚子,搖搖頭說,“不吃了,你吃我看著,那你吃什么?”
赫思白忍不住笑起來:“想吃就吃,你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我吃飽了,晚飯我吃了一大碗米線,剛才在天鵬國府又吃了好多點心,我其實不餓。”
“那你要這么說我就真不管你了。”赫思白停下車四下里張望一圈指著不遠處的拉面店說:“我就吃那吧。”
已經不早了,店里沒什么人,赫思白點了一份大碗的牛肉面,選定一個位置坐下,吳智慧就坐在他對面悠閑的玩著手機,瘋狂打地鼠,手機里傳來可憐的小地鼠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過了一會兒,拉面來了,赫思白也不客氣,抽出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吳智慧原本低頭玩的正投入,突然聞到蔥花牛肉的香味,抬起頭來看看赫思白,果斷地從旁邊拿起調羹,伸到赫思白面前舀了滿滿一勺湯。
“面也可以吃。”赫思白說。
“不要,我吃點牛肉吧。”
“嗯。”赫思白把牛肉撿出來全都放在最上層,自己只挑著面吃。
過了一會兒,吳智慧放下筷子說道:“不行了,不能再吃了,我要節制。”
赫思白看看她:“吃飽了嗎?”
“吃飽了。”
“那我都吃了。”赫思白又看看她說,“你再給我解決掉這塊兒牛肉,剩下的都是我的。”
“好!”吳智慧笑瞇瞇地又多吃了一塊牛肉,心滿意足。
“老板,結賬。”
赫思白起身去門口付錢,剛好一個穿著淺粉色呢子大衣的女孩兒從外面走進來,用方言喊到:“爸,我回來了!”
“哦,怎么那么晚才回來啦,”老板一邊給赫思白結賬,頭也不回地說道,“鍋里面還有面條,餓了自己盛著吃!”
“不餓,我好累了,我去睡覺了。”
“哎呀,你那個工作要不換換啦,錢多錢少不說,你女孩子晚上說出去忙到這個點,不安全。”
“哎喲,現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說換就換!”女孩子有點兒不耐煩。
吳智慧戴好圍巾剛要去門口等赫思白,突然發現眼前的女孩兒有點面熟:“夏麗?”
女孩兒明顯嚇了一跳,驚恐地看著吳智慧。
吳智慧也很驚訝,指著她又喊了一遍:“你是不是夏麗?”
老板愣了愣也看向她們還問自己女兒:“麗兒,你朋友?”
“不……不是。”夏麗臉上滿是倉皇。
“不是,不是!”吳智慧回過神來說道,“我們是……是一面之緣,我只是在她公司見過一次,”吳智慧一邊說著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腕又喊赫思白,“喂,赫思白,這個夏麗就是那天我跟你說的很厲害的那個小姐姐,你不是說還想要請教她嗎?”
赫思白早就已經關注著她們,夏麗就是吳智慧給他看的照片上的女人,只是照片上的女人畫著精致嫵媚的妝容,遠沒有眼前的這個夏麗清純恬靜。
“哦,原來這就是夏麗小姐。”赫思白聞聲也走上前,友好地伸出右手,“夏小姐,幸會,一早就聽說之前夏小姐提出的創意非常精彩,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和夏小姐交流一下,不過涉及到商業機密,不知道夏小姐現在是否方便,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吳智慧瞠目結舌地望著赫思白,這一套一套的,比她說的可專業多了,還商業機密,真是扒瞎話不打草稿,聽上去還怪唬人的。
“改……改天吧。”夏麗臉色蒼白。
“不要吧,這個創意對夏小姐而言沒什么,對我來說可是動輒幾千萬的利潤,夏小姐一改天,我們公司幾個億的利潤都要飛走了。”赫思白面帶微笑,謙遜又不容拒絕。
吳智慧突然腦補了一出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狗血戲碼,想想竟然還有點小激動。
隨即又有點兒遺憾,多好的一張皮,活脫脫就是個斯文敗類,怎么偏偏就當了警察呢?真是令人遺憾呢。
當爹媽的最愿意看見就是兒女有出息,老板聽著赫思白一口一個幾千萬,一會兒又幾個億,臉上早就笑開了花,忙不迭得慫恿他閨女:“麗兒啊,你可不能任性,這么多的錢可耽誤不起,也別改天了,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們這兒地方小就樓上說。”
“不嫌小。”赫思白說,“房間再小也掩不住智慧的光芒。”
我嘔!吳智慧默默在心里吐槽,難怪都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古人誠不我欺,就算是赫思白這種一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為了達到目的一樣也能舌燦蓮花,這浮夸的風格簡直令人嘆為觀止,看樣子自己以前還真是小瞧他了。
吳智慧一臉鄙夷地跟著赫思白他們上了樓,樓上是一個極小的閣樓,小到赫思白這種身高,一旦站直了就會有被吊燈碰到頭的危險。
要說吳智慧也是個蝸居星人,可是這么小的房子,她還真是沒有住過,更何況這屋子還是兩個人住,因為屋子中間有一道布簾,左右各一張床,確切說右邊的也不能叫做床,只是個被壓扁的破沙發,但是看得出來,它平時是被當做床來用的。左邊的床倒是還算規矩,粉色的床單收拾的干干凈凈,床頭擺著一張白色的床頭柜,上面擺著各種化妝品,都很廉價。
關于這一點吳智慧是反對的,她以為女人可以省吃儉用,也可以為了省吃儉用索性不要化妝,但只要畫就要用些像樣的東西,起碼不能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最后反而害了自己,歸根結底就是她很惜命就對了。
夏麗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戰戰兢兢地開口:“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赫思白拿出自己的警員證說道:“別害怕,警察。”
“警察?”這么一說她反而更怕了。
“你不用擔心,你的那些事兒跟我無關,我只是有幾個小問題想問問你。”
夏麗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赫思白四下打量一眼,這么小的地方實在是沒法坐,只好站著說,他向吳智慧勾勾手指:“你手機呢?”
“這。”吳智慧調出照片把手機遞給他。
“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吧?”赫思白不等她回答就說,“你不用否認,我之所以會這么問你,就是我有證據可以確定這個穿著墨綠色連衣裙的人就是你,夏麗。”
“對!我們還知道,你以前是在夢幻春天工作,那個時候你叫小月,在這行里很出名。”吳智慧插話。
這一段是赫思白不知道,不過他也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接著問道:“這個照片上跟你說話的男人你應該認識。”
夏麗見他們似乎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只好點點頭承認:“我認識,他說他叫米玉林。”
“你了解他嗎?”
夏麗搖搖頭:“我只知道他很有錢,而且他們家現在有些麻煩。”
“什么麻煩?”赫思白問。
“好像是他父親快死了,但是繼母不希望他和他姐姐繼承遺產,但是他說他父親早就已經把遺產分好了,遺囑在他姐姐手里,所以只要他父親一死,他就可以有很多錢。而且他說,這只是剛開始,等他繼母死了,他還能再得到一筆錢。”
“他繼母死?他繼母為什么會死?”赫思白問。
“我也納悶,我還說他,我說既然你繼母不喜歡你們,那她也可以立遺囑,一分錢都不分給你們,可是他說她沒機會這么做。”
“沒機會?為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麗回答。
“你和他應該很熟吧?”赫思白問。
“不熟。”
“不熟,他會把這么多事告訴你嗎?如果你們只是一面之緣,他會告訴你這么多?”赫思白又瞇起眼睛凜冽地注視著她,“為什么要假裝不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米玉林現在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激動什么?”吳智慧翻個白眼。
“我……”夏麗緊張地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說吧,現在不說,我只有帶你回局里說,到時候你做的這些事兒就瞞不住你爸了。”赫思白冷漠地威脅道。
夏麗嘴唇動了動,祈求道:“別告訴他……求求你們……我……我知道他在哪里。”
“在哪兒?”
“在我的另一個……”夏麗似乎有些難開口,最后說道,“我的工作室,那天,就是照片上見面那天,我們的確是第一次見,因為聊的投機就決定舞會結束后……本來我說開房,他說他不愿意,怕被狗仔跟拍,然后他說讓我去他家,可是就那么巧,剛去就遇到他繼母,還帶了幾個保鏢看著特別可怕,米玉林一看就沒往前走,拉著我就出來了,這才跟我說了他繼母的事。”
“他繼母帶著保鏢,他們想干什么?”
夏麗搖搖頭:“不知道,反正看上去兇神惡煞的。”
“那大概是什么時候?”
夏麗想了想說:“一個多星期了,或許兩個星期也有了,對了,我有舞會的邀請函。”
“就是舞會當天咯?”吳智慧問。
“對。”
“那是十一號。”吳智慧對赫思白說。
“十一號,然后你們從他那里出來又去了哪里?就去了你的工作室?”工作室,這是一個極其含蓄的說法。
夏麗點點頭說:“是。”
“你的工作室在哪兒?”
“在……櫻花公寓……”夏麗下意識地低下頭。
“櫻花公寓,然后呢?幾號樓幾單元幾號說清楚。”
“一號樓……一單元……201”不知道為什么,夏麗說自己工作室的地址說的特別艱難,這讓赫思白有些好奇,不禁上前一步逼視著她,“你是不是還知道什么?”
“不,不知道了,都說了。”
“他最近一直在你工作室嗎?”
“對。”
“那你每天去見他嗎?”
“不,不去,不一定。”夏麗模棱兩可地回答。
“不一定的意思是有時去?”
“對。”
“他平時出門嗎?你們最近通過電話嗎?一起出去逛過街吃過飯嗎?”
“沒有出門,通過電話但是他沒接,沒有逛街,沒有見面。”
“有沒有見面?剛才說見過,現在又說沒有?”
“沒有,沒有,我沒有!”
赫思白突然凌厲地發問:“他還活著嗎?”
“啊!”夏麗倒吸一口冷氣,定在那里。
“我問你,他還活著嗎?”赫思白的語氣緩慢而有力。
夏麗沒回答,卻捂著臉痛哭起來。
突然“嗵”一聲門開了,是夏麗的父親,拉面店的老板站在門外,他大聲地說道:“麗兒啊!你快說吧!你說吧!你這個孩子說什么去了大公司,你根本就是騙我呀你!現在警察都找上門來了,你還不說!”
“爸!爸你聽我解釋,爸!我不是故意要學壞,我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現在活著有多難,我又沒念過幾年書,我又……我怎么可能找到好工作,我根本就找不到工作!難道你真的讓我去工地搬磚嗎!”
“這都是后話。”赫思白冷漠地打斷她的哭訴,“我現在是問你,米玉林是不是還活著,你有沒有殺他?”
“不,我沒有,他……我不知道!”夏麗抓著頭發,“他……我我我那天,我那天跟他去了工作室,我們做……”她看看自己的父親,當著父親的面她真的說不出口,“我們做完之后,我以為他要走,可是他說要在我那里住一段時間。我本來不愿意,可是他跟我說了很多,關于遺產的事,總之就是他說不會虧待我,就當是租我的地方住幾天,我想反正也不虧什么,這才答應。”
“那天之后,你們又見過幾次?”
“一次,兩次……不,我記不清了,反正有幾次。”夏麗抽泣著說,“第二天我就又去,但是遇到他姐姐。”
“他姐姐?你確定是他姐姐?”
“我確定,他們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而且米玉林還向我介紹,說他姐姐好像叫玉佩,對玉佩,特別好記的名字。”
“那的確是她。”吳智慧和赫思白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