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媳婦兒......”
“不許亂叫!不許賣萌!誰是你媳婦!有話直說!”
“好。”赫思白低頭。
“我問你,你們現在到底是什么關系?”吳智慧的眼睛機會要噴出火來。
“沒什么關系。”赫思白說。
“真沒關系,起碼我沒關系,”武江立刻剖白自己,“我是看他倆抱在一起,我才撲上去的。”
“你倆為什么抱在一起!你倆又是什么時候.......啊啊啊啊!不管了!不問了!”吳智慧猛地跳起來,“撕了你們!”
“你鎮定,鎮定!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要抓兇手!”赫思白一把抓住林東東擋在自己面前,又從林東東身后露出半個腦袋,“真的是抓兇手。”
吳智慧楞了一下,看看眼前的林東東:“你是兇手嗎?”
“不是啊。”林東東說。
“他說不是!”吳智慧剛想發作,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揪住林東東的領子,“那你來干什么?”說著又抄起酒瓶子,往桌子上一磕“啪”一聲摔得粉碎,拿著酒瓶子碴指著林東東脖子,“是不是兇手!人是不是你殺的!說!”
“是!我認!”
赫思白動動嘴皮子,半晌沒說出什么,過了一會兒才望著吳智慧:“你看,沒騙你。”
“哦,好......好吧。”吳智慧瞬間慫了,那感覺就像個隨時會爆炸的氣球,突然撒了氣。
赫思白看著吳智慧有點兒懵,剛才的危險,難道只是他的錯覺嗎?
他又看看林東東,可以看到他背后全是汗,看樣子剛才他是真的怕了。
赫思白稍稍冷靜下來,突然有點兒無話可說,整個房間都被尷尬的沉默充斥著,誰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
“我說,現在的情況是......”武江率先開口,不得不說,此時此刻能夠選擇開口打破沉默的,不是勇者就是傻瓜,而武江很顯然應該是后者。
吳智慧下意識地瞪他一眼,他就又沉默了。
“那......那你們想怎么樣吧。”林東東抬起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赫思白從入職以來見過許多兇手,毫無疑問,林東東是最慫的一個,當然,他也抓過許多次兇手,今天是最慫的一次,總之就是在吳智慧的干擾下,讓原本可以順利進行的抓捕和審訊變得意外的坎坷。
好像也不是,赫思白又看看林東東,人已經抓了,而且罪他也認了,赫思白還從沒遇到過認罪這么干脆的情況,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林東東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竟然突然決定要逃跑,不得不說這個決定非常的倉促也非常的愚蠢,因為他不跑的時候赫思白還沒想好要做什么,但是他一跑,赫思白就立刻明白了,一個帥氣的掃堂腿就把他撂下了。
這使得赫思白又重新找回了作為執法者的自信,按著林東東呵斥道:“跑,往哪跑?橋還沒修好,跑得了嗎?”
然后又把他拎回原位。
“為什么殺人?”赫思白問他。
林東東沒有回答。
“我問你,為什么要殺文盛桉?”赫思白又問了一遍。
“殺,殺我?”文盛桉吃了一驚,又指著武江,“不是殺他嗎?”
武江也很驚訝:“不是殺我的?”
“想過。”林東東抬起眼睛,陰冷地瞟了他一眼。
“想過?”
“也做過。”林東東嘆口氣,“只不過你命好,也可能真的是瑩瑩的靈魂顯靈,這才讓你活下來了。”
“所以你真的是因為葉瑩。”赫思白說。
“哦?這你也知道?”林東東似乎有些驚訝,而后說,“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的。”
“不知道,”赫思白搖搖頭,“瞎猜而已。”
“怎么猜?”
“瞎猜嘛,就好像猜測武江或許見過葉瑩那樣的瞎猜。”赫思白笑了笑然后看向文盛櫻,“文老師,當年您獲獎的那個作品,聽說是鋪滿了九十九朵櫻花?”
“啊,對,”文盛櫻的臉又微微發熱,“其實是東東的創意。”
“那個蛋糕還有一個名字叫櫻花山?”赫思白問。
“那是我給它起的名字。”林東東說。
“嗯,我知道。”赫思白轉頭看了看漆黑的窗外,遺憾的嘆口氣,“可惜天太黑了,看不到了。”
“看不到什么?”吳智慧問。
“櫻花山。”赫思白指著窗外,“如果是白天的時候,從這里望出去,就可以看到對面的櫻花山了,昨天中午的時候,我站在陽臺上看到被雨打落的櫻花落滿整個山頭,的確是很美。”他說完又看向林東東,“在你心里,那應該是無法取代的美景吧,否則之前你不會說,文老師他們永遠不知道櫻花山對你的意義。”
“嗯,是啊。”林東東揉了揉臉說道,“反正我跑不了,可以坐著說嗎?”
“你一個兇手,還想坐著。”文盛桉冷哼一聲。
“你,”林東東有些疲憊的指著文盛桉,“這里任何人都配說我,只有你不配。”
“是,我是偷了你的創意,但我也道歉了,你還裝模作樣說你不追究,可是結果呢?虛偽!”
“文盛桉,你裝什么傻?”林東東笑望著問,“我為什么恨你,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文盛桉的表情有些迷茫,“我.....還有別的原因嗎?”
“我說葉瑩,你不知道嗎?你的高中同學葉瑩,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我說過了,她和我是同學,那又怎么樣呢?”
“她喜歡你,你知道嗎?”林東東看著他。
“我.......”
“你知道,但是你看不上她,你覺得她腦子有毛病,所以你輕視她。”林東東皺著眉頭看著他,“你們都知道,她總是被袁香欺負,可她為什么被她欺負?因為她可笑,因為她好欺負,她為什么那么好笑?就是因為你文盛桉啊!”林東東指著他,“是你!她那么小心翼翼的,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向你表白,可是你怎么做的?你不接受就算了,你在升旗儀式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兒讀她給你的情書,然后義正言辭地說,葉瑩同學對不起,我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你優秀啊!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有個叫葉瑩的傻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地給校草表白!校草啊!多驕傲啊!你!是你讓她成了一個笑話!是你讓她永遠沒有辦法在全校師生面前抬起頭來!”
“我只是......”文盛桉張張嘴,“我只是想讓她明白,我們要學習,我們......”
“不要說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話,你就是想顯擺你的優秀,你就是虛榮,想讓大家知道有人死乞白賴地追你,還想讓老師拿你做榜樣,文盛桉你知道你這是什么嗎?這就跟你們偷了我的創意又跟我道歉,讓我接受你們的道歉一樣,”林東東微笑,然后慢慢的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叫又當婊子又立牌坊。”
林東東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所以我恨你,我恨你們,你還有那個袁香。文盛桉,你當年看著新聞上,葉瑩的那張臉,你覺得愧疚嗎?你沒有,你覺得這事兒與你無關。是,她是神經病,但她神經病是怎么來的?袁香是一個,那天,就是他”林東東指著武江,聲音有些沙啞,“就他遇到葉瑩那天,是誰把她綁在樹上你們知道嗎?是袁香,就是那個婊子!”林東東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那個袁香,”林東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才繼續說下去,“她不止一次地欺負葉瑩,”于是他的目光變得很遠很遠,好像望穿時光,望見了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你們知道我是怎么和葉瑩認識的嗎?那次也是她被袁香欺負,”他笑了笑,“那個時候這里還很荒涼,沒這么多游客,就算是村民也沒有幾個。對了,我為什么知道?因為這個房子,就現在這個,原本就是我家。”
“你家?不會啊,我們打聽過的,這家原來就沒有人住的。”江小圓說。
“跟誰打聽,你那個不靠譜的房產中介嗎?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二手房,哪來的房產中介?”
“呃......好像也對。”
“不過村里的人大概也真的不太清楚,”林東東說,“畢竟我住在這里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了,十二歲那年,我爸媽帶著妹妹去奶奶家,我因為搗蛋被他們罰自己留在家里,可是沒想到就因為這,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我爸媽還有妹妹出了車禍,一個都沒活下來,后來我就離開這里,自己一個人進城,認識你們,”他說著看向文盛櫻,“說實話,我很感謝你們當年收留我,教我烘培,教我做蛋糕烤餅干,當然,當年有多感激,后來就有多怨恨。”
“對不起。”文盛櫻低聲道歉。
“沒必要,其實剛知道你偷走我的創意的時候,我真的很恨,我以為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你們。所以20歲那年,我又回到這里,回到我家,雖然當時這個房子已經荒廢很久,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個地方始終是我的家,充滿了我所有溫暖的回憶,這里的山路,竹林,還有窗外的櫻花山。”然后他轉頭看著文盛桉,“你記不記得,退賽那天我問過你,我問你,如果有人偷走了你的家,你會怎么做?”
“......”文盛桉沉默。
“你忘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可是我記得,你說怎么會有人偷走你的家呢,但是如果有,你一定會狠狠地報復他,燒了他的房子,讓他家破人亡。”林東東說完又勾勾嘴角微微一笑,“說實話,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我不敢。”
他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后來我回來,也懶得裝修,就這么湊合著度日,直到有一天,那天也是像今天一樣,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有個女孩子敲響了我的門,十六七歲的模樣,披肩發,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連衣裙,衣服全都濕透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她好像很怕我是壞人,跟我說‘哥哥,我爸媽讓我在這里等他們,可是我有點餓了,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當時我二十歲,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她很像我妹妹,尤其是她說想吃東西的那個樣子,我一下就覺得很感動,我讓她進門,給她做了幾個菜,她不太敢吃,我就吃給她看,告訴她不用怕,我不是壞人。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到我放在廚房里的平爐然后她很驚喜問我會不會做蛋糕,其實當時我已經很久不做蛋糕了,于是我就告訴她,我說不打算再用這個東西了,可是她一定要做蛋糕給我吃,做的很......”林東東微笑著,一滴淚滑過臉頰,“很一般,后來我把收起來很久的模具拿出來,給她做了一只小小的櫻花蛋糕,她吃得很開心。”然后他抬起頭看著文盛櫻,“就是那一瞬間,我決定原諒你,因為我覺得是你教會了我做蛋糕。”
文盛櫻又一次低聲的道歉:“對不起。”
“我說了沒必要。”林東東冷漠的拒絕,“后來她就經常來,也是那個時候,她告訴我袁香這個名字,她說袁香經常欺負她,后來她又說到文盛桉,我沒有說過我認識她很喜歡的這個文盛桉,”他冷冷地說道,“因為就是這個文盛桉讓她非常難過,我不希望在她的心里,把我和這個令她難過的名字掛鉤,再后來,就在我認識她大概半年之后,有一天她哭著跑來找我,她哭得很厲害,后來我才知道,又是那個袁香,她讓幾個男孩子脫光她的衣服把她關在廁所里澆她冷水,用惡毒地字眼咒罵她,她還想讓那些男孩兒強暴她,可是男孩兒不敢,所以她才把她綁在樹林里,”他看看武江,“就是你遇到她的那個樹林,袁香嚇唬她說,等到了深夜,就會有歹徒撕碎她的衣服,但是你救了她。”他又低下頭說,“我很抱歉,因為我收集的消息有誤,讓我以為你也是欺負過她的人。”
“所以你想殺我?”武江問道。
“對,但好在你沒事。”
武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過,你是怎么知道我們會聽你的,全都聚集在這里呢?”
“這不難,”林東東笑了笑,“袁香的性格,我從瑩瑩的嘴里已經了解到許多了,至于你,”他對武江說,“我一早就知道你的目標是袁香,因為不管你嘴上多么討厭她,但每次上課的時候,你的眼睛從沒離開過她,所以我知道,只要她來,你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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