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不需要聽現場職員的介紹,吳智慧對杰西卡已經足夠了解。
杰西卡,原名李杰希,身高168cm,體重52kg,水瓶座,《beauty》雜志創始人,時尚界最可怕的女人沒有之一,這個可怕在于她視野的高端,目光的銳利,對于時尚風向的精準把握,以及對待工作的嚴苛,但是為人卻很有親和力。
當然最后一條是網傳,不排除有刻意宣傳的嫌疑。
但是最近圍繞在她身邊的幾條新聞無外乎是:
“杰西卡大秀現場呵斥女助理”
“助理女兒去世杰西卡低調出席葬禮”
“杰西卡再陷婚變”
“杰西卡與陌生男子深夜幽會”
“杰西卡再會前夫疑復合”
諸如此類吧。
吳智慧打量著眼前這個辦公室,這個時尚界的最高圣地,原來也不過如此,普通的白色墻壁,黑色的瓷磚,靠近辦公區的一邊是落地玻璃,但內側有百葉窗和紗簾,吳智慧進來的時候就發現,百葉窗和紗簾都是關著的。
杰西卡的尸體已經被法醫從書桌轉移到了地上,吳智慧跟著法醫一起伏在地上細細的觀察,口角有白色泡沫,微微散發著類似苦杏仁的味道。
“這是中毒嗎?”吳智慧問。
“氰化物。”法醫回答。
“氰化物?”
法醫點點頭:“明顯的杏仁味,肯定是氰化物不會錯,但具體是什么什么還不好判斷。”
吳智慧起身在屋子里掃視一圈,桌上擺著一塊小小的巧克力蛋糕,下面壓著一張卡片,落款是“愛你的安”,安是誰?
吳智慧依稀記得,杰西卡的丈夫姓孫叫孫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新聞上經常會有他的消息,提起來就是孫先生如何如何,仿佛是東輝集團的董事。
而杰西卡的前夫,吳智慧就更有印象了,叫林中石,目前是強森集團的執行董事,這位林先生與杰西卡是年少相識,算得上是初戀,兩個人起初都是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沒有太多的背景,只有滿腔熱血和一身才華,就這么相互扶持著一路成長起來,曾經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只不過再深的情誼抵不過歲月的無情,最終還是逃不過離婚這條路。
但不管怎么說,孫先生也好,林中石也好,名字里似乎都沒有一個“安”字,但是之前看報道提到過杰西卡的小情人,叫安什么……吳智慧也不記得了。
就是他吧?吳智慧想。
蛋糕上撒著細細的杏仁顆粒,但是看上去應該是沒有被人動過,那么應該不是蛋糕引起中毒。
倒是蛋糕旁邊還有一杯咖啡,吳智慧下意識地端起來嗅了嗅,也是一股杏仁的味道。
她想起來,曾經在某篇雜志采訪中看到過,杰西卡很喜歡杏仁,因為她小的時候家里很窮,只有考試得高分,或些有什么重要的年節,媽媽才會獎勵她一罐杏仁露,在那個年月,杏仁露是很貴的,也不是人人都舍得每天買來喝,所以對她而言,那就是她年少時青春的味道,貧窮但是快樂,而杏仁是苦澀而清香的,與她的青春如出一轍。
這是非常浪漫的比擬,吳智慧心想,本以為這種事都是瞎寫的,這么看起來竟然是真的,她是真的喜歡杏仁的味道。
“同志,別亂動。”物證科的同事提醒她,“咖啡里面有氰化物,聞多了也會中毒的。”
“哈?”吳智慧趕緊把咖啡放下,發現咖啡杯旁邊還留著口紅的痕跡,一個完整的口紅印記,“這么說,兇器就算是找到了吧。”
物證科的同事回答:“應該就是它,不過還要再化驗一下。”
吳智慧看到收走了咖啡,卻沒有要收走蛋糕的意思,二話不說端著蛋糕追出門去,問道:“那這個蛋糕呢,這個里面也有很濃的杏仁的味道。”
“但是那個蛋糕沒有動過,肯定不會是蛋糕中毒了。”
“你不是說聞到也有可能中毒嗎?”
物證科的同事忍不住翻個白眼,把蛋糕也收起來。
“咖啡?”一個穿著淺藍色戴著眼鏡的矮個子女人經過吳智慧旁邊,剛好聽到他們的談話,“請問,可以確定杰西卡是咖啡中毒的嗎?”
吳智慧忍不住看她一眼:“請問您是……”
“我是杰西卡的助理,那邊那位先生讓我留在這做筆錄。”
“哦!你就是那位……”吳智慧下意識地想說,你就是那位剛剛死了女兒的助理,后來發現這么問人家似乎有些不禮貌,就沒有問出口。
“對,我就是那位剛剛失去女兒的……”女助理推推眼鏡,用來掩飾自己的悲傷。
“對不起啊,提起你的傷心事。”
“請問您的名字是……”
“我叫蘇飛燕,叫我蘇就好,同事們都這么叫我,sun。”她含淚微笑。
“聽說你和杰西卡很要好?”
“當然,我其實一直很感謝她,杰西卡看上去很嚴肅但是她的內心里其實還是一個小女孩……”
她話沒說完,吳智慧就忍不住打斷她:“你剛剛聽到咖啡,好像很緊張,你是她的助理,咖啡應該是你準備的吧?”
“啊!對!”蘇果然又緊張起來,“但是,但是我認為……我認為咖啡應該不會有毒,因為……對,是我準備的,可是我不會傻到去這么做!”她說完大大地吸了一口氣,好像要缺氧了一樣。
“你承認咖啡是你準備的?”
“我承認,當然,我……只有我會為她準備這些,但是我……我沒有殺她!而且她,她是很早就喝了我的咖啡,但是她還是去參加了生日派對,她是派對之后死的。”
“派對?”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因為下周有一個很重要的秀,所以她決定在公司慶祝。”
“派對上她吃過什么嗎?”吳智慧問。
“是的,我已經跟那位先生說過了,她吃了蛋糕。”
“蛋糕?什么蛋糕?”
“就是蛋糕,生日蛋糕,她先生為她準備的。”
“孫先生?”
“對,您也知道孫先生嗎?”
“我知道。”吳智慧又問,“那蛋糕呢?”
“吃了,我們有很多人,大家分了分沒剩下什么。”她又轉轉眼珠說,“但是杰西卡那份沒有吃完,我把她剩下的那份幫她放在冰箱里了。”
吳智慧打開冰箱,里面果然放著一塊蛋糕:“物證!這邊有蛋糕!”她大喊。
姜睿剛好從隔壁走出來:“什么蛋糕?”
吳智慧指指蘇說:“她剛剛說的,杰西卡吃過的蛋糕。”
“杰西卡,李杰希吃的?”姜睿不禁皺起眉頭,“蘇飛燕小姐,剛才您可沒提到這一點。”
“啊,我……我大概……我忘了,對不起,我太害怕了。”
“你害怕,我可以理解,但是因為這個原因,我需要再一次跟你核實一下筆錄。”姜睿說。
“好,好吧。”蘇看上去哀怨又無助。
吳智慧追上物證科同事,急吼吼地追著人家問:“蛋糕有毒嗎?那個生日蛋糕。”
“同志,你是不是有點兒太著急了,這都得化驗啊。”物證科的同事似乎有些無奈。
“我又不是要讓你給我寫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化學元素,就是問你有沒有毒嘛!”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物證科同事把初步得出的結果交給她看。
“蛋糕黑?”吳智慧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就是辦公室那個黑色的蛋糕。”
“哎呦,那是杏仁黑松露巧克力蛋糕啦!”吳智慧滿臉嫌棄。
“同志!我也知道那是黑松露,但是我來得及寫這那么長嗎?明白就完了唄!”
“哦。”吳智慧看他急眼,立刻變得超乖巧,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畢竟看著人家的鑒定結果,不能太過分。
咖啡有毒,蛋糕黑有毒,蛋糕白也有毒,都有毒,都是氰化物。
這就復雜了,到底哪個是致人死命的呢?
吳智慧一轉頭就看見一個穿著絳紫色襯衫的男人,低著頭,有些鬼鬼祟祟似的,走向安全通道的方向。
吳智慧大喊一聲:“先生您好!”
男人聽到聲音立刻跑起來。
“來人啊!抓他!”吳智慧想也沒想就追上去。
不過才跑了沒兩步,就停了下來。
剛好程大黑帶著人在安全通道搜查,這人跟程大黑撞了個臉對臉,硬是被程大黑給拖上來的。
“干嘛的小子!”程大黑頂著一張黑乎乎的臉,瞪著一對白晃晃的眼珠子,就像個活閻王。
那男的看看程大黑,明顯有點兒害怕。
吳智慧也盯著那個男人看,二十出頭,高眉骨,高鼻梁,皮膚白皙,眼窩深邃走神,好一個美人兒啊!
她一拍腦門:“你就是安吧?”
“我……我不是。”
“你是!”
“安是誰?安啥?”程大黑隨身往他身上一摸掏出一只棕色錢夾,里面夾著身份證,“安迪,這小名兒挺洋氣。”程大黑嘀咕一聲,又黑著臉問,“你跑哪兒去?干什么虧心事兒了,你跑!”
“我……我沒跑。”安迪結結巴巴的解釋。
“沒跑,你那是競走啊?在樓梯里頭競走是不?老子打擾你練競走了是不?”
“不是,不是……”
“跑什么!說!”
“下毒了。”吳智慧替他回答,“杰西卡桌子上的蛋糕是你送的,里面有氰化物。”
程大黑一聽,大眼珠子又瞪起來,揪著安迪問:“是不?她說的是不是?說話啊,你!”
“我……我下了,她……她沒吃……她沒吃……”安迪哆哆嗦嗦地回答。
“沒吃就沒事兒了是不?氰化物是啥知道不知道!你以為沒吃就沒事兒?那玩意兒聞一點兒也可能死人!很有可能這人就是聞了你蛋糕一下子就死了!你還想跑,你就是嫌疑人!”
吳智慧看著哆哆嗦嗦被程大黑押上警車的安迪,竟然生出了一絲同情,可憐啊,太可憐了,撞著哪個不好,撞到程大黑身上,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她又想起程大黑最擅長的本領,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再加上他確實給蛋糕里放了氰化物,想都不用想,這一句回去,估計不等回到辦公室,程大黑就得把他嚇得全都交待了。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壞事。
雖然說人不是他殺的,但畢竟是殺人未遂,這是他的幸運,趁著還沒到來不及回頭的時候,使勁嚇唬他兩下,讓他知道犯罪的代價,以后他就不會再敢胡來了。
當然,這話一聽就不是吳智慧能說出來的,這都是姜睿說的。
而吳智慧以為,作用雖然的確是這個作用不錯,但以程大黑的角度來想,他根本考慮不了那么多,他就是單純地想嚇唬人家,想給人家點兒顏色看看,看著人家嚇得一個激靈一個激靈的,他就感覺到工作的快樂,這才是程大黑。
審訊室里,程大黑和吳智慧難得的一本正經,對面坐著安迪,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程大黑和吳智慧對視一眼,率先開口:“死者李杰希跟你是什么關系?”
“李杰希?”
“就是杰西卡。”吳智慧說。
“老板,她是我老板。”
“說實話!”程大黑敲著桌子。
“是老板,工作上和……生活上,”他囁嚅著,“也不是生活上,他就是我老板。”
“什么……什么意思?”程大黑聽著有點兒亂。
“你被她包養?”吳智慧單刀直入。
安迪點點頭:“差不多吧。”
程大黑給她使個眼色,意思是嫌她太直接了,可吳智慧覺得沒什么,包養就是包養,他們敢做,她有什么不敢說。
“既然是包養,一個月給你多少生活費?”吳智慧問。
“不一定,基本工資是三萬,但是也看表現……”
“表現好會有獎勵,表現不好會扣獎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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