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孔順就是為了給蔣小艷報仇，所以就干脆殺了虐待蔣小艷的鄭成。”

“很有可能是這樣。”姜睿說。

“這個孔順現在在哪里？”赫思白問。

姜睿輕輕地搖搖頭：“在逃，之前有人在高速路口見過他，可是等我們過去人已經不見了。”

“這不是問題。”連陰天說，“我已經和交通部門溝通過了，最近這段時間會加強戒備，確保這個孔順堅決不會逃出新陽，只要他還在新陽，我們就一定能抓住他。”

正說著，連陰天接到一個電話，猛地一下站起來：“有孔順的消息了！現在就在路通橋！會議暫停，立刻行動！”

話音剛落，滿屋里都是椅子摩擦地面打出的叮叮當當的聲響，吳智慧手里的水壺還沒放下。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差點兒把熱水都潑出來。

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糗像，趕緊轉過身背對著大家，剛轉過身去又聽到后腦勺掠過一聲清脆的彈舌，扭頭看過去卻只看到赫思白的后腦勺以及那個叫高甜甜的來者不善的眼神。

“奇了怪了。”吳智慧想，自己也沒得罪她，她瞪著自己是什么意思。又一想，不對，自己雖然沒有得罪她，但她卻得罪了自己，自己沒趁機給她杯子里下瀉藥就是同事情深了。

吳智慧端著暖壺慢悠悠走出會議室，辦公室里忙做一團。

連陰天則留在指揮室遠程指揮，程大黑、姜睿、赫思白各領一個行動組對嫌疑人進行圍堵，高甜甜作為網絡信息技術科的精英，負責對整個行動進行監控同時提供相應的技術支持，所有人都有事做，就只有她和魏松，大眼瞪小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什么事做。

魏松眨眨眼：“吳姐，你瞧出來沒有？”

“什么？”

“那個高甜甜，她對那個赫思白有意思。”

吳智慧立刻翻個白眼：“胡說。”

“我沒胡說，赫思白喜歡你，高甜甜喜歡他，整個會上就是他看著你，她看著他，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是嗎？”吳智慧又轉轉眼珠，“那你是怎么看見的？哦！不對，”吳智慧指著魏松，“你喜歡她！你覺得人家好看是不是。”

“這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魏松笑了笑，“再說了，我這不也是為了您嗎我吳姐！你說雖然現在那個赫思白對你比對她在乎，但是以后呢，萬一那個高甜甜特別有手段呢？我是為了給您分擔火力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咯？”

魏松一拍手：“您要愿意，您就是我親姐！”

“嘶，不對啊，”吳智慧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你不是之前和一個叫朱朱的……”

“噓！您小聲點兒，別讓人聽見！”魏松說，“您看您這……”

“不是吧，你腳踏兩只船呀！”

“什么兩只船，那個，朱朱也好，麗麗也好，我們都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就和你跟我，咱們是姐倆呀！”

“別，什么姐姐妹妹的，你以后少那么叫我。”吳智慧翻個白眼兒。

“姐，我發誓，我是真把你當姐姐尊敬著！你就幫幫我唄，也是給你自己幫忙不是？”

“給我幫忙？哼，”吳智慧得意地一笑，“那你可想差了，根本沒必要。”

吳智慧抱著手臂迫不及待地逃離他的口水攻勢。

沒想到他還非得跟過來：“姐，姐！”魏松一臉八卦，“瞧您這意思，您這是十拿九穩啊？”

“還行吧。”吳智慧說。

“您和我以前那姐夫，已經散了？”

“沒有啊。”

魏松聽了豎起大拇指：“高人！不愧是我姐！”

吳智慧實在懶得跟他多費口舌，索性站在高甜甜身后看實時監控。

屏幕上的情況很清晰，紅點是孔順所在的位置，另外三個綠點是赫思白、程大黑和姜睿，看得出來，他們正在不斷地接近孔順。

越來越近了。

尤其是緊跟在紅點后邊的那個，看上去已經漸漸重合，可是另外兩個綠點似乎還有些距離。

也不知道怎么，吳智慧望著那三個綠點，突然緊張起來。

“這幾個點點分別是誰啊？”她問。

可是沒人理她，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連陰天握著對講機說了一句：“小心嫌疑人可能攜帶武器。”

連陰天的對講機里傳來程大黑的聲音：“收到。我現在正在孔順身后，目前沒有發現他有過激舉動。他想上橋了。臥槽！他娘的！”

“怎么了？”吳智慧緊張起來。

“娘蛋的，他突然掉頭了，怎么沒他丫的讓車撞死！”程大黑罵娘。

“走哪？”姜睿問。

“右拐了！上了順河路了！”

“我跟著。”相比程大黑，姜睿鎮定的多了。

吳智慧突然發現，最靠近的紅點的兩個都不是赫思白，而他的那個綠點看上去好像距離紅點越來越遠了。

“他這是去哪兒？”高甜甜也有些不解，下意識地把圖片放大，這才發現赫思白走的是一條小路，“這里什么時候有條路，我都不知道。”

連陰天看了一眼說：“是個胡同。”

“胡同，他怎么知道？”高甜甜不解。

吳智慧明白高甜甜的意思，高甜甜是土生土長的新陽人，她都不知道的路，赫思白卻知道。而且在這么危機的時刻，他敢鉆進胡同去抄近路，這說明他對那塊地方很熟悉，至少他知道自己的車完全可以通過，這件事放在一個本地人身上，又或者是連陰天這樣的老刑警身上這并不奇怪，可是放在赫思白身上就讓人很意外了。

不過吳智慧很快就想通了。

她想起之前剛來新陽的時候，赫思白只要有空就自己開著車出去轉悠，美其名曰了解新陽的發展巨變，其實不然，他是習慣性地習慣性地熟悉環境，以備不時之需的。

很快，赫思白與孔順狹路相逢。

吳智慧的心又緊張起來，她不知道現場究竟是什么場面，內心無數個可怕的念頭滾過去。

譬如那個孔順突然跳下車拿出槍開始掃射，又或者他自己不想活沖著赫思白沖過去，這都有可能。

“我看到他。”對講機里終于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陌生是因為這是吳智慧沒有領教過的狀態，在她的記憶里很少聽到赫思白這樣絲毫不帶感情的講話，冷漠又沉靜。

“只有他自己，不像是攜帶了槍支。”赫思白說。

吳智慧稍稍放心了些。

“他看見我了……”對講機傳來他的聲音，同時還有衣料摩擦聲，應該是已經開始行動了，“下車！孔順！”

突然一聲巨響，對講機里亂作一團，有人大喊著：“小心車！車！小心！”

仿佛有人被車撞到。

“怎么了，怎么樣了，怎么樣了！到底怎么樣了！”吳智慧忘我地大喊著。

“要跑，操！”赫思白難得一見地罵了一句臟話，緊接著又是車子啟動的聲音，又是一聲巨響，這次的聲音與剛才不同，聲音格外響亮，就像是……爆炸。

“怎么了？赫思白！赫思白！”

過了許久，對講機吱嘎了兩聲，傳來赫思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摻雜著巨大的風聲和喘息聲：“救護車…閘北路鳳起路交叉口，需要救護車支援……”

“救護車！他要救護車！”吳智慧扯著連陰天甩來甩去。

“咋呼什么！我聾啊！”連陰天吼了她一聲，立刻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吳智慧見連陰天不理她，索性自己去給赫思白打電話，可是打一遍關機，又打一遍還是關機，連著打了二十多次全都是關機。

冷靜，一定要冷靜，她告訴自己。

對講機里可以聽到他沒事，他還活著，可是他為什么要關機呢？

是不是受傷了，傷的重不重呢？

也不一定，雖然動靜鬧的蠻大，也說不定沒那么倒霉，哪有那么倒霉的事呀！

什么一出警就犧牲了，那都是電視上瞎演的，呸呸呸，他們才不會那么倒霉！

吳智慧坐立難安，悄悄抓住一個人就跟人家打聽：“你有出過這種外勤嗎？需要手機關機嗎？”

可是沒有人能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別人只當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瞎問，甚至沒有人愿意多跟她說兩句話。

兩個小時了，赫思白也好，程大黑和姜睿也好，一個回來的都沒有，連陰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索性去看看好了，半路翹班，這好像蠻嚴重的，自己又剛剛才捅了簍子，萬一再被抓住，開除就是板上釘釘的了，誰也救不了自己。

可是萬一，萬一赫思白出事了，他……死了！呸呸呸，不要想不要想！可是萬一呢，她還留在這里有什么意義！

不管了！翹班！

老娘不管了！

高甜甜剛好端著杯子溜達過來，看到吳智慧張口就問：“那個誰，熱水壺你放哪去了？”

“不知道！”吳智慧憤怒地說，“自己找去吧！”

也不管她在自己身后如何抱怨，吳智慧悶著頭就往外沖，也不知道究竟在氣什么。

才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有人講話，語氣里還帶著些笑意：“……真是夠點兒背的，還不如不跑，我剛上車打算去追，他一頭就撞在馬路牙子上，車頭都撞進去了，你們又都沒來，我那一頓薅，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從車里揪出來。”

“我跟你說這就是命！”這是程大黑的聲音，“讓他跑，娘蛋的橋頭掉頭，他當時就該死那兒！算他命大了已經！”

赫思白滿頭是汗，正一邊和程大黑他們說笑，一邊把手指插到頭發里涼快，一抬頭看到吳智慧臉色青白的盯著自己。

雖說他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心里卻瞬間變得哇涼，總覺得要有什么大事發生。

他笑嘻嘻地從她身邊經過，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地問：“有水嗎？”

吳智慧還沒說話，那邊高甜甜湊過來：“有的有的，這里有！英雄啊，朋友！敬你一杯熱開水！”

那邊兒程大黑吐槽：“小高同志夠貼心的，大熱天給人灌熱水，這是讓哥兒幾個排毒啊！”

高甜甜見赫思白沒什么反應，略略有些尷尬，轉身去跟程大黑拌嘴：“熱水怎么了，你們男的不是最喜歡喝熱水嗎？”

赫思白趁著身邊沒人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怎么還哭了呢？”

吳智慧憋著氣，使勁把臉一摸，壓著聲音說道：“哭個屁啊！”轉身獨自出去了。

赫思白趕緊跟出去：“別跑啊，好好兒的這是怎么了？”

“你還有臉問！”吳智慧火冒三丈，無奈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太大的火，只好壓著火氣質問，“你為什么不接電話！你沒事，為什么不接我電話！我給你打了二十多個電話，你為什么關機！”

“我……沒有啊。”赫思白拿出手機，亮的，“你自己看，一個電話都沒有。”

吳智慧憤怒地奪過手機咬牙切齒地罵：“胡說！放屁！放屁狗！放狗屁！我就給你找出來，我讓你啞口無言，我讓你……”吳智慧氣哼哼地翻了好久，“怎么真的沒有啊，你刪掉了！”

“我……冤枉啊，我真沒有！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我沒有！我打了！”吳智慧拿出手機，“你看，你自己看！二十二個！”

赫思白拿過她手機一看，真的是二十二個未接去電，再點開一看，“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打錯電話了！”

“哈？”吳智慧有點尷尬，氣哼哼奪過手機，“哪……哪錯了？”

“這是榮城的號碼，現在用的是新陽的，你是不是糊涂了，這都換了多久了？你不是都記著的嗎？”

“我……啊？”吳智慧又從手機上翻了翻，突然看到“二聰明（新陽）”這才想起來的確是她搞錯了。

怎么會搞錯了呢，好尷尬。

難怪打了二十幾個都是關機，尷尬。

“我……那個……”吳智慧臉憋的通紅，“誰讓你弄那么多號碼啦！”

“對對對，是，都是我的錯，我不對。”赫思白低著頭笑得停不下來。

“你……就是你不對……”她癟著嘴嘀咕，“人家，聽到那個對講機里面噼里啪啦的又不知道你搞什么，你沒事你不說，哭著喊著要什么救護車，你……你應該先報平安嘛！”吳智慧雖然嘴上那么說，心里卻也明白，隔著對講機報平安這個事的確是有點不合理，但是問題是，她鬧也鬧了，潑也撒了，實在是……臺階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