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佩榮暫時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明好那邊已經喊吃飯了。
李家院子里的人聽說天闊師父到家里來了,也都就來打了招呼,只是怕他們不自在,也沒有留下來吃飯,反正來日方長。
明好打開大圓桌,把菜一盆盆搬上來。
一大盆醬骨蘿卜冒著騰騰熱氣,一盤炸的金黃色的蘿卜絲餅放在一旁,一海碗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蘿卜釀,白的蘿卜粉的肉餡,撒上一把綠蔥,清爽好看,最后是一小盆涼拌的酸辣蘿卜絲。
陳行之跟著忙上忙下,這才不到半天時間,就已經很是熟絡。
“今晚咱們是蘿卜宴!冬天就應該吃蘿卜!我還是頭一回這樣吃呢。”
“老田,我跟你說,這些沒有一樣不好吃的,我要在這住下的!明好可厲害了,我們每天吃一樣宴,吃到過年,不行,過年我也不想回去……”
“我以前呀,就是受苦太多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要我在這補回來才行,老話說在哪吃的虧就在哪補回來,是這個道理吧?還別說,這蘿卜清脆甜爽,都能夠當水果吃了。”
為了滿足陳行之的要求,明好甚至還特意做了一小盆麻辣燙。
陳行之美滋滋要翻跟斗。
田佩榮看了他一眼,老陳這人在熟人面前,就忍不住有些瘋瘋癲癲的。
明好還嫌不夠一般,在一旁說道:“陳爺爺,每天吃麻辣燙腸胃不好,不過咱們可以做不辣版的,麻辣燙還有很多類似的東西,改天我們可以專門吃這個……”
“那更好了!這個賣得好是應該的,有滋味,等我吃上幾天,給你們想幾個主意,我雖然不太會做,吃過的東西可是不少。”陳行之說道。
明好點頭,“那咱們的生意就看您老的了。”
“當仁不讓!江湖人稱金舌頭!”陳行之滿嘴答應下來。
明好哈哈笑了起來。
其余楚天闊等人,也跟著笑了笑,眼底的憂愁卻依舊掩蓋不住。
楚天闊瞧著明好吃著東西,眼神輕柔,左手握緊,像是在下定什么決心。
李秋芳一臉憂愁,原本想著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天闊師父突然就來了,還反對這婚事,這可怎么辦?人師父也是好心,可明好一直都挺好,不過想著不管怎樣都不答應,好像也沒有那么煩惱。
田佩榮也是話不多,心事重重。
阿楚則是懵懵懂懂的,偶爾問一下田佩榮讀書的事情,還有讀書之后的分配問題,就想自己的事了,這上班也沒多少天了,總也要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一頓飯各懷心思吃完,天色已晚。
田佩榮跟陳行之在倉庫這邊住下,把司機打發去住招待所了。
明好笑著跟李秋芳一起忙碌,先是燒熱給二老泡腳,然后又搭了兩張臨時的床鋪,原本楚天闊想著要去李遠航那邊擠著的,后來還是作罷。
用長凳放上木板臨時搭了床,加上兩張被褥,倒是也能湊合。
“這就很好了,以前連床都沒有的時候咱們也是熬過來的。”
忙忙碌碌之后,明好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蓋上被子,睜開了眼睛。
她悠悠然嘆了一口氣。
田佩榮,不喜歡自己,這一點,在看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好像也并沒有想要隱藏。
自己應該沒有招惹到他吧?那么就不是有什么之前的事情,單純的一個長輩對出色晚輩另一半的挑剔?
所以是因為條件不對等嗎?明好嘲諷地笑笑,腦海里給自己列了一個表格。
她想了想,現在她有什么呢?雖然已經瘦了一點,但依舊是一個一百四十斤的胖子,人一胖,自然就不能說好看了,外形,咔嚓。
初中勉強畢業,沒有一技之長,或許牙尖嘴利會吵架不吃虧?學歷,咔嚓。
家世,娘家都是農村人,老頭兒就算是能干,也沒有什么大背景,咔嚓。
個人前途,沒有什么上進心,混吃混喝走著瞧,咔嚓……
腦海里幾乎能夠傳出打叉叉的聲音。
“這么說來,我在外人看來,竟然什么都沒有?”明好嘀咕了一聲。
可是楚天闊呢,站在他師父的角度,就是獨一無二的好徒弟,當兵也是個帶兵的,執行任務不要命,他師父還是什么專家,那么一直帶著他,相當于研究生的水平?
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要不然也不能招惹那些爛桃花了,頂多以前腿腳不好,現在也馬上好了。
家里雖然父親去世早,可是有一個牛逼哄哄沒有兒女的師父呀。
所以,不管是外形,能力、背景,都跟自己不在一個層次。
“這就是他師父反對的原因嗎?”明好心里有些煩躁。
其實傍晚那些話,她準備去問李秋芳做什么菜的時候,已經聽到了最關鍵的部分。
她被嫌棄了!她居然被嫌棄了!
這個認知,讓明好有些哭笑不得。
上輩子,她一個校花學霸,不說只有別人仰視的份,也不至于被嫌棄成這樣吧?
心里怎么突然的,有些泛酸了呢?
明明不需要太過在意的,不是嗎?
因為一開始自己不就是想著隨時跑路的嗎?
現在有人出來反對,是不是趁著機會及時抽身呢?可好像什么都沒準備好。
難道是楚天闊對自己胃口?
難道是婆婆維護自己讓自己感動?
還是自己錢沒有賺夠沒有打算好啊?
明好撓撓頭,最后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憑什么要按照別人的節奏來過日子?
她要走,在自己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
現在這是被趕走,當然不能走了。
嗯,沒錯,不能走!
想明白這一點,明好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明好套好衣服,準備先出門鍛煉然后再去買菜。
她邁開步子往外走,就遇見了在道上踱步的田佩榮。
看來已經起來有一陣子了。
“師父早呀。”明好此時已經沒有太多情緒波動了。
田佩榮看著明好,眼神有些復雜,然后說道:“明好,我想找你談談。”
談就談唄。
“你能離開天闊嗎?”田佩榮盯著她眼睛問道。
明好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