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廠這幾天比過年還要熱鬧。
進進出出的人們，見面都是喜氣洋洋的，討論起某個技術細節，甚至忘了在什么場合。
路上，食堂，車間，辦公室……
“聽說了嗎，小冊子很快就可以發下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咱廠子新的一頁翻開了！”
“我們車間的葛工也是技術小組的，正跟著整理呢！聽說以后還要特別培訓呢！”
“以后再也不需要看那個洪八的臉色了，他……”
自從那天楚天闊修好了設備，洪八再也沒有現身，聽說是真的病了。
臥床不起，也不知道還是真的還是假的，真真假假再也沒有什么人在意。
要沒之前那一出，憑著洪八以前的貢獻，怎么的也說技術小組的領頭人，人楚主任還要管研發中心呢！白白作成這樣！
他那個整天耀武揚威的女人田秀，這幾天也不挺著肚子到處去了，像是鵪鶉一樣，縮在家里根本不出來。
怪得了誰呢？
一直以來被視為傳說的東西，就這么輕而易舉打破了，大家都要向前看。
幾家歡喜幾家愁。
邵廠長聽說之后，拎著東西上了洪八的門。
至于說了些什么，自然也沒有什么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依舊看不見田八。
機械廠門口，漸漸地熱鬧了起來。
“廠子里的大喜事，今天的肉丸子一律八折，八折了！”
“烙餅也是，買五個烙餅，送肉丸子！”
“手搟面！手搟面了——”
阿美和阿巧在廠門口擺攤，兩人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相視就笑了起來。
真是太解氣了！
“阿美，你試試？”阿巧現在賣的是烙餅，主要做的是早上的生意，這兩天經常有人排隊。
“嗯，阿巧你這個好吃，我就說了明好有主意，你還不信呢！”阿美剛出攤，接過阿巧遞過來的烙餅。
阿巧笑得露出了虎牙，她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上一回明好是因為她才被田秀針對的，要是真的要道歉保證的她怎么過意的去。
為此她還特意找過田秀賠罪，被田秀罵回去了，“你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啊，是那個明好讓你來的？真是沒出息，就會被別人當槍使……”
她沒有辦法，還是明好告訴她不需要著急，她會解決的。
沒想到，竟然是這么解決。
阿巧心里有些暢快，上回回家想了之后，她決定做烙餅，方便帶走，也能滿足大家的口味，下夜班的人出門能吃上一口熱乎的，上班的人也能拿著。
這幾天的生意一直不錯，一盆面糊糊已經沒剩多少，她收拾好東西，有些感慨。
一旁又多了一個賣手搟面的攤位，是她的同鄉，和她的情況差不多。
“來個烙餅——”
“不好意思啊，這個已經有人定了，今天都賣光了。”阿巧一邊做著烙餅，一邊答道。
她仔仔細細的把剩下的面糊都做好，放進飯盒里，問過阿美怎么走，往青山村去了。
明好看著依舊溫熱的烙餅，干干凈凈地用芭蕉葉裹著，就連邊緣都切割得整整齊齊，很是有些意外。
“阿巧，你這手藝！真不錯啊！”明好吃了一口，笑了起來，她真的沒想到阿巧會上門道謝。
阿巧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她說道：“明好，多虧了你，之前說那一些，要不然我都放棄了，為此你還得罪了田秀，我差點就害了你。”
想想她都有些后怕。
明好倒是沒想那么多，“你別放在心上，我們兩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沒有你那事情都一樣。”
這個倒是實話。
阿巧還是扯著衣角，有些個不好意思。
明好又問了之后，她才說道：“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我有一個老鄉……她現在擺攤子賣手搟面，也還行……”
明好失笑，總算是明白阿巧的目的。
道謝是真的，說不定也是過來賠禮，之前阿巧賣疙瘩湯的時候，明好還幫襯過，后來跟她分析了一遍，阿巧這才改成了烙餅，那個同鄉怕也是跟她差不多的情況，所以阿巧覺得自己會責怪她？
“這可不就是好事，多一個攤位，廠子里的人也多一些選擇，你們也多一些收入，我也有成就感不是，哪天我過去吃東西，可得打折！”明好笑著說道。
“不，不收錢！”阿巧趕緊保證。
她沒坐多久，就準備離開了。
明好給她裝了一些辣醬，“這個需要吃辣的人，也用得上，你既然決定賣這個也不錯，就是要早起。”
阿巧千恩萬謝地走了。
“真好，都能找到自己的事情做。”玉娟一邊用著縫紉機，一邊感慨。
明好笑了起來，說道：“玉娟姐，你放心，已經送了一些進城了，過幾天就能有消息回來！說不定就能一炮而紅！”
玉娟抿嘴笑了笑，“田秀怕是沒想到有這么一天吧，聰明反被聰明誤，還以為靠上一個老頭子，卻沒想到……”
明好對田秀沒有絲毫同情。
“洪八以為自己獨一無二，其實技術上的事情，總能慢慢地就被取代，就比如舊社會有些行當，慢慢地也消失了，他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聽說現在還躺著呢。”
“那以后？”玉娟問道。
明好隨意答道：“經過這事情，他也不能再吃空餉了，要不然沒人服氣，其實原本不應該，要不然他就老老實實上班，他依舊是頂尖的，只不過怕是受不住。
要不然，他就換一家廠子，接著過他那種日子，誰知道呢。”
要是老老實實上班，洪八也沒什么臉面，要是換一個廠子，誰能保證幾年后又會如何，說不定比這還不如，反正都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怪不得別人。
“那個田秀，以前瞧著倒是像樣，沒想到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造什么孽。”玉娟說道。
“她就更不用管了，整天想著算計別人，你瞧著吧，估計還是不能老實，肚子里的孩子沒出生呢，誰能……”
田秀那種尿性，誰知道又能干出什么事情來。
明好這一次還真的是說對了，李曉玲當天下班的時候，給他們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田秀，把洪八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