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遙怒了,金鑫鑫眼淚流得更兇了,整個人嚇作一團,顫顫巍巍道:“姑娘誤會了,三爺沒這意思,都是我的錯,您別說他。”
邊哭還能吐字如此清晰,人才啊。只不過,姐不陪你們玩這個。顧遙轉身就走,卻叫人一把拽住——鄭智拽了她的右臂,鄭大姑娘拉著她的左手。
“這是做什么!”
顧遙冷冷地看著鄭智,厲聲喝道。鄭智眼神有些慌亂,怒氣沖沖地道:“給鑫鑫陪不是。”
“她撞的我,為何要我賠禮?”
鄭大姑娘根本等不得倆人嘰嘰歪歪吵架,哀求顧遙:“好姐姐,快把她哄好啊,要不,我們全部都得遭殃!”
若是平日里,顧遙定能意識到事情的怪異。畢竟,能叫鄭家大姑娘也這般驚嚇的,那金鑫鑫想來是個硬茬。不過,這會兒,她一肚子憋屈,只想遠離鄭家,便強橫道:“賠禮,不可能。鄭智,咱們今后絕交。”
感謝這位一地金,顧遙恰如其分地鬧僵開來。
一個沒搞定呢,顧遙又鬧起來,鄭智這個氣啊,怒吼一聲:“顧遙你給我收回方才那句!”
顧遙當真看著鄭智,一字一句地說:“鄭智,咱們今后絕交。”
鄭智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捏著顧遙的手,下意識地用力;顧遙疼得眉頭緊皺,愣是一聲不吭;鄭大姑娘也傻眼了,方知自家叔叔為何說顧遙混不吝,果然,這顧姑娘,不好整;幾人身后的下人們,噤若寒蟬,不,確切地說,從那位金鑫鑫出現,這些人已不敢隨意開口。
這會兒,敢說話,還樂意說的話,唯有金鑫鑫自己,她半倚著桃樹,左手捂住心口,痛心疾首道:“不,顧姑娘,我害你和三爺鬧成這樣,您要是走了,我如何能在鄭家待下去?”
顧遙顧不得胳膊的疼痛,冷笑道:“與我何干?”
“顧姑娘。”哀怨地念了聲,金鑫鑫的心口更痛了,還一臉委屈道:“您,怎可如此蠻橫?”
“與你何干?”說完,顧遙不再搭理金鑫鑫,轉向鄭智,冷靜道:“鄭智,別鬧了,放手吧。我去信遼東要銀子的事,你也是知道的。用不了幾日,鳳城必來人的。”
鄭智眼眉一厲,手下更用力了。
“你威脅我?”
“你以為是那就是吧,我只是說了事實。”顧遙滿不在乎地說道。
鄭智定定地看著顧遙,試圖分析她今日忽然暴怒的原因。
金鑫鑫見鄭智重新鎮定下來,慌忙道:“我,都是我的不是,我走,我回家。”
說完,頭也不回地鉆進桃林。
這下,一眾下人終于舍得動了,紛紛上前,口中直呼“金姑娘”,鄭大姑娘則急著喊“金姐姐”。但是喊來喊去,并沒有一個人追上去,紛紛掉頭往外走。
鄭智定定地看著顧遙,才要說話,卻見顧遙忽然挽袖,挽到自己手抓的地方。一截白嫩的藕臂,映入眼簾。在顧遙推鄭智手時,鄭智下意識地松了手。這一次,卻是露出了兩道指印,鄭智下意識地皺眉,不悅之意,不言而喻。
顧遙卻已飛快拉下衣袖,轉身,走人。才走兩步,鄭智已追了上來。
追上來的鄭智,并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時,先前離開的丫鬟回來了一個,催促鄭智:“三爺,快些去見世子!晚了,金姑娘那里要出事的。”
鄭智略猶豫片刻,看著顧遙,丟下一句“回頭與你算賬”,便跟著丫鬟走了。
顧遙跟著倆人一并走出院子,遇到陌生婆子時,攔下那人:“這位媽媽,能送我到客院嗎?”
婆子沒見過顧遙,主子就在前頭,怎會搭理顧遙呢?老婦人臉上掛著非常客氣的微笑,與顧遙解釋:“客院有三座,不知這位姑娘要去哪里?”
鄭智聽見動靜停下腳步。
再生氣,他也記得初衷。顧遙他可以欺負,別人卻不可以。他回首看了那婆子一眼,吩咐:“送顧姑娘到知意院。”
婆子趕忙收起客氣的微笑,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三爺。顧姑娘,這邊請。”
確認婆子待顧遙還算恭敬,鄭智加快了腳步,與鄭大姑娘一行同時趕到正院,帶頭請罪:“大哥,我方才惹了鑫鑫,氣得她要走人。”
鄭大姑娘則道:“不是三叔,是那個顧姑娘和鑫鑫撞到一起,還說和三叔絕交,鑫鑫才嚇哭嚷著回家的。”
“元清!”
鄭智厲喝一聲,確實為時已晚,顧知縣已起身,快步走來,問道:“她人呢?你說的那個顧姑娘。”
“走了啊。”
“一個人走的?”
“嗯。”回答完,鄭大姑娘才意識到不對,忙問顧知縣,“你又是誰?”
顧知縣哪有空回她,當即抱拳對鄭世子道:“鄭世子,顧某告退。今日多有打擾,來日再來賠禮。”
“且慢。”
鄭世子出聲留人,顧知縣再著急,也要給這面子。見他停下,鄭世子便吩咐身邊人:“派人去送顧姑娘,著人去請夫人攔金鑫鑫。”
簡單的兩句話,先就目前形勢,進行了實際問題解決,還特將顧遙的安排放到第一位,顧知縣徹底沒了話,拱手立于一旁,歉意道:“顧某魯莽了。”
鄭世子謙讓:“顧大人不必客氣,誰叫我們都是父親呢?”
顧知縣連聲稱是,對鄭世子的印象,好到了極致。
“顧大人稍作,待我問明當時情景。”鄭世子阻止了閨女張嘴的動作,隨意指了個婢女,最小的那個,吩咐:“你來說。”
丫鬟看了看身邊的婆子,喏喏道:“三爺和大姑娘走在前頭,顧姑娘跟在后頭,同金姑娘撞到了一起。誰撞得誰不知道,金姑娘向顧姑娘賠禮,三爺讓顧姑娘賠禮,顧姑娘自稱沒撞人,不肯賠禮,還說要和三爺絕交。”
鄭世子瞥了沒擔當的弟弟一眼,心說,活該你三天兩頭和小姑娘吵架。話說回來,這個金鑫鑫,自己養著,用處還是很大的。瞧,閨女和弟弟兩個,都還是不行啊……
聽聞鄭世子長嘆息,顧知縣連忙道:“顧某那小閨女,想是又犯了倔,待家去,必押她過來同金姑娘賠禮。”
“不必著急。誰對誰錯,還不一定呢。”鄭世子笑著安撫顧知縣,又問鄭智,“她說的,可是事實?”
鄭智點頭。
鄭世子又問:“那你在她們兩個后頭,能看見后面的情形?”
“不能。”
鄭世子當即斂容,責問鄭智:“既然看不見后面的事,緣何讓顧姑娘道歉?”
問得好啊?顧知縣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