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珺揍了周禮一頓后,顧珍直接讓顧迎和離。
果然不出所料,顧迎拒絕了。出乎意料的是,拒絕之后,眼睛哭得紅腫的顧迎,堅定地對顧珍道:“爹明年便復起,我只要挨上半年,就不怕她一個安蕊了。我做我的大房,她做她的二房,她的孩子越不過我的兒女,哪用和離?”
“你怎么又犯蠢了?周禮那貨不敢休你讓安蕊做二房,你以為是念舊情?就憑顧家的姻親,他敢休棄,二三十年內是甭想入仕了!我就問你,他有多少個二三十年可以等?你不止有爹,還有兄弟姐妹!”
顧迎聽了懷疑地問了聲“是這樣么”,顧家兄妹齊齊頷首后,顧迎選擇了相信,只見她滿目都是歡喜,還道:“既然這樣,夫君一定會敬著我的,就不用和離了吧?”
顧珍冷了臉下來,問顧迎:“你這話什么意思?”
顧迎見她生氣,立即收笑,解釋:“姐姐先前不是說和離么?不是誰養我不養我的問題。憑著爹爹給我的陪嫁,節省一點,我也不缺吃喝。可是我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我得為他們著想啊!大姐兒和二姐兒兩個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紀,有個和離的母親,哪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急切的語言,慌亂的神色,但是,顧迎的思路一如既往地清晰。她要的,就是那個而已。顧遙拉住又爆了顧珍,問顧迎:“只要不威脅四姐的地位、對外甥和外甥女沒有影響,四姐便不在乎四姐夫是否納妾、收偏房,是也不是?”
“還叫什么姐夫,喊名字便是。”至于名字,顧珍都不屑于說出口。
顧迎只當沒聽見,看著顧遙回答:“是,只要他們周家養得起,我便沒意見。”
顧遙又問:“四姐剛才哭,也只是因為自己的正事地位不保?”
顧迎頷首,堅決不承認心底也有一絲不愉。
見她點頭,顧遙對顧珍道:“三姐,四姐自然樂在其中,我們這些外人就別跟著攙和了。誰家不是一堆事?我們總拿著長輩的疼愛,就恣意妄為不與回報吧?”
顧迎心底出現一瞬間的慌亂,但終究沒來得及抓住,顧遙和顧珍便已離去。離開之前,顧遙又道:“路家的宅子,四姐若還愿意租,只管使人與我說去。”
回到家中,顧遙就開始含淚,休息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鄭智下衙歸來,親自伺候了媳婦一番。顧遙舒服得不行,同夫婿吐了點苦水,點名了唐湘湘和顧迎的愁人。
鄭智一聽,自己天天見不著媳婦,竟是因為這兩個拎不清的人,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給顧遙捏肩捶背了,往那一趟,轉而求伺候。可憐的顧遙,撒嬌也不管用,不過成了別樣的藥劑,以至于次日說啥也不肯出門。吃飽喝足的鄭智,心滿意足地去上朝。
今日早朝事兒卻很少,朝會過后,鄭智又去了神機營溜了一圈,回家時都趕上了午飯。顧遙少不得問兩句,隨后全家人一起用了飯。難得的空隙,鄭智考校了鄭宇幾個后,要求武師父為每個孩子各加了不同的學習任務,惹得三小子鬼叫了好一會兒。另鄭智欣慰的是,兒子們一面鬼叫一面認真地執行著。
搞定兒子們,鄭智與妻女道:“收拾一下,我帶你們出門。”
“去哪?”
“去哪?”
顧遙、七七、三小子同時問道。鄭智一眼掃過三個兒子,道:“你們三個不用知道。”
于是,哥三從鄭宇開始,一個一個往下接話。
“偏心!”
“絕對的!”
到了鄭安這里,這聽話的孩子反問兩位兄長:“一直不都這樣么?”
義憤填膺的鄭宇和鄭憲兩兄弟,在父母離開后,立即教育小弟:“三兒,你這樣可不成啊。哪怕整日挨打,也是終有一日要打回來的。懂么?”
不多大會兒,鄭智帶著妻女已到懷化寺胡同。顧珺聽聞鄭智和顧遙到了,笑著問顧遙:“你這是讓妹夫再揍一次的意思?怎樣都行,帶著七七做什么。”
顧遙擺手,推鄭智出來:“是他要帶七七的,也是他要來的,都問他。”
鄭智道:“我帶七七過來長世面,二舅兄,帶路吧。”
周禮昨日才被打,如今躺在炕上下不來。聽聞顧遙帶著鄭智來了,心下一抖。鄭智可是武夫,動起手來,自己只怕一年半載下不了床了!為今之計,只有依靠媳婦了!于是,周禮叫來顧迎,哭訴:“你們顧家的人,這是要打死我啊!”
傻乎乎的顧迎表示:“不會,他們不會讓我做寡婦的。”
氣得周禮差點吐血而亡。
說話間,鄭智并顧家兄妹到場了。周禮一掃,漂亮的外甥女也在,心下稍安。結果,才勉強見了禮,就聽鄭智道:“我聽內子說,你要收安知縣之女做二房?”
“是,可這實在是,迫不得已——”
“這種解釋不必說了,無論如何,正經納二房,不行。頂多,納個妾。”
鄭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替周禮做了主。顧迎很滿意這個,周禮不干了,他強辯:“蕊兒可是安知縣的嫡女!納妾,這置安知縣于何地?”
鄭智道:“無須擔憂,他馬上就不是知縣了。他那閨女,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給你做妾。”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功夫,外頭來人,與鄭智匯報:“原宛平知縣安敬亭已下獄,不日發配遼東。”
這是犯了多大的事,鄭智又是多通天的本領,不過一日,就已經將人給打入地獄了!他們不知道的是,鄭智從周禮和安蕊眉來眼去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盯上安敬亭了。
顧迎面露喜色,周禮則后悔得想抽自己一巴掌。安蕊年輕不假,但論長相,還不及顧迎好么!若非她父親是兩榜進士出身的知縣,他怎會去勾引!
后悔已晚,鄭智與他道:“你還要安姑娘么?要的話,我把她給你弄出來。不過,罪臣之女,你怕你沒法將人收做二房了。”
罪臣之女,倒貼,周禮都不想要啊!
鄭智卻又道:“不管你要不要,你都做了對不起四姨姐的事,二舅兄打了,我還沒打呢。不打,你以為顧家沒人了,當我這個顧家女婿是擺設了。”
說完,鄭智有對七七道:“看好了,今后你受了任何委屈,都要回家告訴爹,爹會像現在這樣,教訓欺負你的人!”
隨手扯過周禮,也不知道鄭智怎么揍的人,只能聽見周禮悶哼,卻聽不見任何撞擊的聲音。不到十息,周禮已經昏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已是三天后。
顧迎第一時間告訴他了個不幸的消息:“安蕊姑娘在發配路上,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