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夢無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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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茶樓密見
陸嘉月聽得心頭一跳。
辛竹仍絮絮道:“也是三夫人院里的丫鬟婆子們傳出來的消息,說黃少爺向三夫人告了一聲別,就要回太原府去,臨去前還說,今后再也不來京都城了...三夫人哭天抹淚的,拉著黃少爺問究竟是怎么回事,黃少爺卻只字不提,竟是逃命似的去了。”
難道那個想要傷害自己的人,竟然是黃思從?
如果不是他,那他斷了胳膊,又落下滿身的傷,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吐露給旁人,不是理虧又是什么?
丁璨說過要為自己將事情料理妥當...
也只有丁璨,才能讓黃思從如喪家之犬一般倉皇逃命。
細細一番思忖,陸嘉月后背上不覺驚出一層冷汗。
還是自己將人心看得太膚淺。
先前只是以為黃思從是個登徒浪子,雖然厭惡他垂涎于自己,卻也沒有加以防備...可是誰又能想得到他竟然膽大包天,妄想對自己做出那等無恥禽獸之事。
丁璨必是想殺了他...不過礙于他是曲家的姻親,才留了他一條賤命。
陸嘉月沉默許久,心頭驚怒才漸漸平息。
被黃思從擄劫一事,雖然驚險,好在自己安然無恙。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見晉王一面。
不多時,兩個小廝進來,因為有些日子沒在陸嘉月跟前露過臉,此時一見面,便要跪下磕頭。
被辛竹給攔下了。
陸嘉月也顧不得計較這些禮數,開口就問兩個小廝:“這京都城里有沒有格外清靜些的茶樓?”
兩個小廝不解何意,卻也思索一番,恭謹回道:“有是有的,聽說宣和坊有一家六羨茶樓,貴得厲害,最便宜的茶也要一兩銀子一杯,平日里就沒什么人去。”
陸嘉月點了點頭,取過一旁早已備下的紙筆,寫下寥寥數語,將紙張疊起裝入信封之中,再以火漆固封,連同袖中的紫玉龍紋佩一起交與兩個小廝。
“拿著這玉佩去晉王府送信,自會有人將信收下。”
兩個小廝聽得晉王府三字,便驚詫得說不出話來,就連辛竹也是一臉茫然。
先前小姐確是暗中與晉王傳遞過消息,不過這段時日,并不曾與晉王再有往來,不知這一回小姐又要做什么?
辛竹滿心忐忑,只是不敢問,兩個小廝更是不敢吱聲兒,將信和紫玉龍紋佩妥當收了,便去辦事。
到了晚間時候,又來回話,說信已送到,將紫玉龍紋佩還了回來。
陸嘉月這才略略放心,信既已送進了晉王府,想必晉王一定會看到。
歇了片刻,陸嘉月就往曲老夫人屋里去問安。
曲老夫人就拉了她的手,細細地問了許多話,都是諸如“丁老夫人是否常要你陪伴?可有曾對你說什么體己話?”之類,甚至還問她有沒有見到丁璨...
陸嘉月只得編了瞎話兒敷衍,因為撒謊,心里實在慌得厲害,扯了個由頭就趕緊告了安出來了。
然后就到孟氏屋里來。
幾日不見,孟氏十分掛念,也詢問了幾句,但見她臉色紅潤,一切如常,自是歡喜。
又閑話一番,陸嘉月就作無意模樣,笑道:“我的脂粉用完了,明日想出去買些,還請姨母準我出門去。”
孟氏聽她又要出門,不免有些擔心。
“打發人出去買就是了,何必自己親自去。”
陸嘉月只得撒嬌哄騙孟氏,“她們買的只怕不合我心意呢,我要自己去挑上一挑,選些好的顏色。”
想要妝扮才會想去買脂粉,孟氏倒是想看著陸嘉月用心地妝扮她自己,于是便也同意了。
又說要讓張嬤嬤陪著陸嘉月去。
陸嘉月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不用,不用,我帶著辛竹和兩個小廝就夠了,坐著馬車去,至多小半日就回來了。”
孟氏又想起近來本有些事情正交與張嬤嬤辦,只怕張嬤嬤一時也脫不開身,便也罷了。
翌日清晨,陸嘉月就帶著辛竹坐了馬車,再讓兩個小廝跟著,往宣和坊的六羨茶樓去。
她對京都城內的景況不甚了解,實在不知該約晉王在何處見面。若是出城相見,雖可掩人耳目,卻未免太過麻煩,直接去晉王府,又實在太惹眼。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茶樓最為合適。
既不顯眼,又人少清靜,最緊要的是來去方便。
馬車里,陸嘉月右手拈著一把白玉綃絲團扇,攥緊了自己左手邊的袖口。
袖中藏著那一把小銀刀,若是晉王再沖動冒犯起她來,她也有個防身的器物。
一切預備妥當,只等晉王如她信中所約,前來相見。
馬車進了宣和坊,兩個小廝就依著陸嘉月一早的吩咐,讓車夫停了下來,告訴他陸嘉月要四處逛一逛,讓他就在原地等著。
辛竹扶了陸嘉月下來馬車,陸嘉月以扇遮面,由兩個小廝在前頭引著,緩步往六羨茶樓去。
進了茶樓,果然客人稀少,甚是冷清。
茶倌兒見陸嘉月是女客,二話不說地便引了她上二樓的雅間去。
正合了陸嘉月的心思。
兩個小廝守在樓下,辛竹守在雅間外面,陸嘉月要了一壺雨前龍井,茶倌兒上了茶和幾樣糕點干果來,就輕掩了門,退了下去。
雅間里開著南窗,憑窗而倚,正可以將整個宣和坊一覽無遺。
雨前龍井泡開了,茶香幽淡,沁人心脾,確是好茶。
陸嘉月自斟了一杯,喝了半盞,晉王就來了。
茶倌兒有眼色,見有女客來早已留了心,待到再來一位品貌瀟灑的公子,便知道是來赴約,見前頭那位女客的。
于是不待晉王詢問,自引了至陸嘉月所在的雅間來。
晉王今日穿了一身質地輕逸的月白平金繡行云紋紗羅袍,手搖著一把湘妃竹柄折扇,面上笑意徐徐,長身玉立于陸嘉月眼前。
看去當真是一位霞姿月韻,俊美無雙的翩翩公子哥兒。
“殿下也喝一杯茶罷。”陸嘉月只看了他一眼,斟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多謝陸姑娘,”晉王收了折扇,端了茶盞,往南窗下的椅子上坐了,目光卻始終不離陸嘉月左右,過得片刻,忽而笑道:“你很好。”
陸嘉月也在窗下坐了,只是刻意坐得離晉王遠些。
“殿下除去了魏王安插在御駕身邊最好的眼線,自然是該高興。”陸嘉月目光沉靜,看向窗外,略壓低了聲音,“我只想問殿下,劉顯的死,可是殿下所為?”
晉王笑道:“正是。”
這也正是陸嘉月最不想聽到的回答。
于是不由蹙眉,語氣有些急迫地道:“魏王與劉顯勾連之事,既已揭破,劉顯便已在御前失去信任,屬無用之人,殿下又何必定要他性命?就算是要他性命,也不該在這個時候...”
晉王長眉一挑,灑然笑道:“這個時候又如何?本王已經探知,父皇有意逐劉顯出宮,取他性命,早一日或是晚一日,又有何分別。”說著,面上笑意漸漸淡去,聲音里透出幾分冷厲,“本王就是要拿他祭旗,讓那些攀附投靠于魏王的人都看一看,來日他們會是什么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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