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林知墨橫死的,是早起來伺候梳洗的婢子,叫小萍的,她按規矩來服侍那人起床,可三喚兩喚無有回應,便大著膽子拍了拍,卻還是不醒。
瞧著林知墨雙眼緊閉,咬著牙關,似乎一副夢魘了的樣子,小萍不安的伸手過去探鼻息,幾秒后,尖叫出聲來。
“林姑娘出事了——”
她這樣一喊,成功清空了林知墨帳床方圓三米的人群,斜對面的程岐聞言,猛地轉頭看過去,厲聲問道:“怎么回事?”
小萍被嚇壞了,臉色要比現在的林知墨還要白,她踉蹌的癱倒在旁邊,眼睛都直了,嘴里嘟囔道:“林……林姑娘沒氣兒了…”
“什么!!”
本來不算遠的眾秀女這下子徹底亂了,林知墨死了!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居然隔一晚上就煤氣兒了!她們和一個死人睡在同一間房里,還是一整個晚上!№Ⅰ№Ⅰ
程岐也迷茫了,下意識的和對面的馮瑟對視一眼,她倆算是這朱雀樓里膽子較大的,遂道:“林知墨…死了?”
那人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林知墨就隔了她兩個床位,那丫頭看了一眼那些維諾的秀女,微咽口水,想要過去看一眼。
“馮瑟!”
立刻有人拽住她,臉上寫滿了晦氣:“馮瑟你瘋了,林知墨死了,你還過去沾那死氣兒做什么,已經有人去通知云姑姑了!”
馮瑟看那人一眼,掙開手臂,一意孤行的走過去看了看。
程岐見勢,也沉穩的走了過去。
“真是膽包身。”旁邊有人嘟囔道,“這都敢上前去。”
程岐充耳不聞,拿出身為刑警的專業度來,她站在林知墨的帳床邊,按住那人的脖頸,神色謹慎,再次確認有無脈搏。№Ⅰ№Ⅰ
“阿岫。”
馬禎在后面臉色怯懦:“那…那可是死人,你可別摸。”
“雖然是死人,但看著也不像是傳染病一類死的,摸一下沒什么。”程岐道,“昨晚還好好的,怎么一早上就挺尸了呢?”
馮瑟也抱臂點頭:“真是奇怪了,難不成是什么怪病隱疾?”
程岐沒回答,仔細端詳著林知墨的死相,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并未有咬唇留痂的痕跡,看樣子死的時候,并沒有多少痛苦掙扎。
馮瑟道:“要不要把被子掀…”
不等她說完,程岐就已經先下手為強了,她利落的掀開錦被,發現林知墨的四肢都繃得筆直,上手點了點,那肌膚也僵硬的如干土一樣。
“沒有外傷。”她低冷道,“或許是中毒。”
“中毒!?”
一聽到中毒兩字,那些在旁心驚膽戰的秀女又炸了一次廟,更有那被林知墨之死嚇破了膽子的,竟然在糊涂之下,說道:“…會不會…會不會是貴妃賞賜的那碗粥里有毒啊?”
旁邊的人猛地瞪大眼睛,恨不得生撕了她:“你胡說什么!”
“這話要是傳出去…”另有人好心提醒道,“別說你了,恐怕咱們整個朱雀樓都得灰飛煙滅,再者說了,貴妃和林知墨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值得這樣大張旗鼓的要她的命,貴妃怕是連林知墨是誰都不知道。”
“許是…”
前者回頭,蚊子聲的說道:“貴妃想要借賜粥要程岐的命,林知墨是倒了霉。”№Ⅰ№Ⅰ
“粥里有毒,分而食之,咱們都得死。”
后者謹慎提醒。
這兩人對話聲音很小,但架不住程岐的耳朵尖,她微微側臉,瞧著那倆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故意避開,深吸一口氣,陷入思忖當中。
林知墨這丫頭雖然勢利,但也沒結過什么仇家,就算是有看她不爽的,最多整蠱教訓幾番,會有誰有膽子,以如此利落的手法要她的命啊。
“云姑姑怎么還沒來?”馮瑟瞧她不說話,索性看去樓梯口,“這都多久了。”
“云姑姑來了!”
馮瑟的話音剛落,身后立刻傳來婢子的通傳聲,而云姑姑那有力迅猛的腳步聲也緊隨其后,眾秀女聽到后狠狠松了口氣,紛紛讓開身子。№Ⅰ№Ⅰ
馮瑟拉著程岐也想要讓開,省的靠太近惹人注目,那人跟著往后退,余光卻瞥見林知墨帳床邊的花案,上面放著的,正是昨晚從自己那里拿走的茶杯。
茶杯空了,茶杯底卻有一抹黑跡。
程岐皺眉,那黑跡看上去像是沒完全化開的小藥丸兒一類。
壞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程岐想出一個可能來。
韓岄那個賤人!
段貴妃賞賜的粥里肯本沒毒,就像方才那人所言,粥是分而食之的,要死大家就得一起死,不能只有林知墨倒霉催的。
這樣千里迢迢的送過來,無非是警示示威,段貴妃想讓她成為自己心頭的流血倒刺,只要想到,就會心生恐懼和慌亂。№Ⅰ№Ⅰ
而喝完粥之后,云姑姑送來的茶也沒問題,除非是受段貴妃指使,借這杯茶來殺了自己,但仔細想想,云姑姑最是審視奪度的人,不會如此冒險站隊。
那么根據排除法,接觸過這杯茶的,就只剩下自己和韓岄。
自己一定沒做手腳。
而反之昨晚,韓岄莫名其妙的來,那杯茶被她掩在袖子里面,很久。
難不成是這人暗中下毒,想要借云姑姑的手殺死自己,但陰差陽錯下,卻讓林知墨橫死,而就算這樣,她也是清白的,倒霉的依舊是云姑姑和自己?
程岐瞳孔微縮,不管怎么說,那個茶杯不能留下!
“馮瑟小心。”
她突然道了這么一句。
馮瑟愣了愣,不知道她說什么,腳下卻突然被狠狠絆了一下,她驚呼一聲險些撲出去,程岐連忙往前兩步拉住她,寬袖順勢掃過那張花案。
衣料掠過,茶杯消失了。
云姑姑也到了。
她的身后跟著不少粗使的女婢,這老姑姑辦事效率高的嚇人,上了二樓之后二話不說,將掀開的被子重新蓋回去,推著一卷,就叫人抬了下去。
一眾秀女紛紛探頭探腦,雖然害怕嫌棄,但獵奇心理還是有的。
“這…這就抬下去了?”
馮瑟有些詫異,看云姑姑的樣子,這件事情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岐沒說話,但她知道,云姑姑這個老少婦,肯定知道內情。
“不抬下去,留著過冬嗎?”
忽然有人幸災樂禍。
程岐抬頭,瞧著在樓梯口抱臂的韓岄。
“韓岄。”
她道:“失手了吧,小心林知墨晚上找你算賬。”
眾人一聽這話,都覺得其中有蹊蹺,目光古怪的回頭看韓岄。
那人面色突變,眼神逐漸變得陰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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