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萬歲

第162章 到底是誰不檢點

韓岄去找了云姑姑后,整個朱雀樓很快就騷動起來,寢樓三層的眾秀女都從睡夢中被吵醒,先前湊熱鬧下樓去看的馮瑟火燒屁股一般的沖上來,拽過背著她站在軒窗前的程岐,剛要說話,一對大眼睛卻莫名其妙的看向她的手臂。

程岐明亮的眸子滿是了然,韓岄果然去告狀了。

“你看什么?”

程岐說著的時候,是用左手捂著右手腕的,這讓馮瑟立刻不安起來,方才她聽到樓下的騷亂,還以為是渾話,這怎么…

“程岐…”馮瑟萬分艱難的說道,“你…你該真不會像韓岄所說,已經不是…不是完璧之身了吧。”

她最后一段說的極其小聲,怕也是打心眼兒里不相信這件事情的。

程岐面無表情,想也沒想就否決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Ⅰ№Ⅰ

馮瑟聽到這話,并沒有多放心,回頭看了看樓梯口,心急如焚:“不是我胡說八道的冤枉你,是韓岄,她和云姑姑造了你的謠,說你…說你深夜不睡去私會了那個叫秦之初的侍衛,還說你早已非完璧之身,要上來查你!”

馮瑟忍不住,聲音稍微大了些,立刻引起周圍一行秀女的注目,類似‘私會,完璧之身’的字眼,瞬間燃燒了她們的八卦之心,左一堆有一堆的議論起來。

馬禎聽完這些,更是嚇得臉都白了,連滾帶爬的從帳床上下來,不由分說就要拉過程岐的手臂查看,她可不相信程岐會做出那等不知羞恥的事情!

“阿岫!阿岫你快給我看一眼!”

她急的紅了眼睛。

程岐皺眉,輕而易舉的掙開她,卻是死不肯松手。№Ⅰ№Ⅰ

因為她這個舉動,馮瑟和馬禎都懸起了心。

怎么回事…

馬禎看了一眼馮瑟,那人也微咽口水,以她對韓岄的了解,那人就算再看不慣程岐,也不會如此空穴來風的誣陷,除非…除非程岐真的和秦之初不干凈。

這人現在膽子那么大…又處處不守規矩。

“程岐…”

馮瑟不安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程岐聽到這話,不知為何心頭趟過一道暖流,深夜如此寒冷,難得馮瑟在如此艱澀的情況下,還不顧一切的想要相信自己,站在自己這邊。

“我知道。”

程岐道:“我程岐,從來都不是任人玩捏的軟柿子。”深吸一口氣,“如果讓韓岄這種雜種踩在頭上,我便白活了。”№Ⅰ№Ⅰ

她的話音剛落,那個所謂的‘雜種’便急匆匆的上樓來,她因著太著急讓程岐墜入萬丈深淵,所以比云姑姑等人都快。

“馮瑟!馬禎!”

瞧著程岐身邊的哼哈二將,韓岄露出大仇得報般的表情,上前幾步,挨個指了幾番,嗜血般的笑道:“你們兩個還敢和她站在一起,你們知不知道,程岐可是極其不檢點,她已經非完璧之身!她就是賤種!”

馬禎自是不敢說話的,倒是馮瑟皺起眉頭,抱臂道:“韓岄,你鬧夠了沒有。”

韓岄冷笑,瞧著云姑姑帶著一行女婢上來,立刻又得意三分。

“程岐,等死吧你。”

她拉過云姑姑的袖子,指著程岐道:“云姑姑,我發誓,我今夜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我的話是真是假,您過去一驗便知!”№Ⅰ№Ⅰ

云姑姑深夜前來,衣衫整齊,只眼底有些沒睡好的紅血絲,瞧著滿寢樓的秀女都起來了,知道此事不能遮掩過去了,遂無奈道:“岐姑娘,老奴有事找你,勞煩姑娘同老奴過來一下。”

韓岄一瞪眼,心說這云姑姑到底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但這怎么行,如果程岐的事情只是被秘密處理掉了,自己今夜的一切,可不救竹籃打水了!

“不行!”

韓岄登即阻攔,但又不知道如何將此事原地爆炸,回頭看了一眼云姑姑,卻被那人的眼神給震懾住了,張了張嘴,底氣快沒了。

云姑姑此刻的眼神,不是對程岐的憤怒,也不是深夜折騰的疲憊,更多是對韓岄的厭棄和凝冷,她在這朱雀樓待了一輩子,還從未見過這般的女孩兒,性格陰狠暴戾,行為駭人聽悚,生怕這朱雀樓多安穩一刻。№Ⅰ№Ⅰ

她只希望,能帶好這一屆一屆的秀女,不希望惹是生非。

“岄姑娘,你說的事情,我自會調查。”云姑姑再次催促道。

“云姑姑。”

程岐終于開口,卻是如了韓岄的意。

“您找我什么事,就在這里說吧,我問心無愧。”她道。

程岐說完,云姑姑眼底閃過些許狐疑,她本意是不想讓程岐倒臺的,但韓岄說的那么言之鑿鑿,她心里又沒底。

可…程岐也是那么的有自信,她一時間不知道相信誰了。

“岐姑娘…”云姑姑遲疑道。

程岐往前走了幾步,臉色平靜道:“到底什么事?”

她現在是中選秀女,待入宮的莊寶林,這個架子端的倒也沒錯,云姑姑瞧著旁邊愈發激動的韓岄,索性全盤托出道:“岐姑娘,岄姑娘方才告訴我,說你手臂內腕的守宮砂不見了,稱你和樓前守夜的侍衛秦之初有染,說你…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Ⅰ№Ⅰ

聽到周遭嘩然,云姑姑皺眉道:“岐姑娘,此事不容小覷,若岄姑娘所說的皆是實情,那姑娘可就是欺君,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馬禎一聽,眼淚唰的就流了出來:“阿…阿岫。”

馮瑟也慌了:“程岐…韓岄卑鄙,你絕對不能被她踩死啊。”

“馮瑟。”

韓岄神氣道:“你還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瞧見程岐捂著自己的右臂,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猛地沖過去,想要將她捂著的左手拽開。

“程岐!你若是心里無愧!就把手給我松開!”

韓岄視線如錐,狠狠的刺進程岐的瞳孔,她在那人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些許無奈和痛苦,這更讓她篤定了自己的猜測!№Ⅰ№Ⅰ

“程岐!你把手松開!”

而那人自打秋后,身體機能開始逐漸向現代的自己靠攏,雖然如今的力氣還是不如巔峰狀態,但對付一個手無寸鐵,只有最硬的韓岄,還是綽綽有余的。

任憑韓岄怎樣抓撓摳掰,程岐的手都捂得死死的。

她越這樣,越是心虛。

韓岄冰冷的笑著,似乎已經看到了程岐頭顱落地的那一瞬間。

“韓岄。”

程岐用更冰冷的眼神看著她,不知為何,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

韓岄聞言一愣,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意思,遂凌然道:“程岐,死到臨頭還裝出這樣一副嘴臉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了。”№Ⅰ№Ⅰ

“好。”

程岐點了下頭:“作死是吧。”

說罷,在韓岄的震愕中,一把握住那人的右手臂,用力一扭,那人的臉色在疼痛的影響下秒趨慘白,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程岐——”

在旁的馮瑟也嚇壞了,她竟不知道程岐有這么大的力氣,那韓岄的小臂在她的手里脆弱的像是一根樹枝,似乎再稍微用力些,就要斷了。

韓岄瞧著自己的肌膚剎那間青紫,氣的快要吐血,厲斥道:“程岐!還不快把我的手臂松開!你…你這是狗急跳墻!”

韓岄想要伸手去抓她的臉,但程岐輕而易舉的躲開。

“韓岄,這些年,你處處凌于我上,事事針對。”程岐微瞇眼眸,無數寒芒在其中化成利刃,“我一再退讓忍耐,你卻得寸進尺不知深淺…”№Ⅰ№Ⅰ

“放肆!”

韓岄再次腥紅了眼睛,只是她感覺到,被程岐攥著的手臂肌膚處,仿佛接觸到了些許詭異的涼,但那涼意也只是出現了幾秒鐘,隨即而來的,是針扎貓撓一樣的灼痛感,這些,她只當是被程岐弄傷了!

“岐姑娘。”

云姑姑還是頭一次見程岐動手,難得擔憂起來,想要叫身后的婢子去將那膠著的兩個人拽開:“有話好好說,岐姑娘您可千萬別傷了岄姑娘!”

她剛說完,就見程岐松開了韓岄,后者狠狠的摔向后面,那噗通一聲摔得周圍人都呲牙咧嘴,但韓岄卻絲毫不在乎,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再次抓住程岐的右手臂,猛地往上一抬,笑的可怖:“程岐!你完了——”

她尖叫過后,寢樓的二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Ⅰ№Ⅰ

韓岄的呼吸幅度極其劇烈,那胸口似乎要被撐爆般,她的眼神像是最鋒利的鉤子般,想要將面前的程岐四分五裂,以至于,她沒注意到那個細節。

而看到那個細節。

馬禎的眼淚一下子卡在眼眶處,猛地松了口氣,跌坐在帳床上。

“阿岫,你真是嚇死我了。”她低低道。

馮瑟看到,心里的大石頭也終于落下,忍不住輕笑。

媽的,可是要嚇死她了。

這人的守宮砂還在,怎么不和自己說一聲,只是回頭看到韓岄,馮瑟似乎又知道了程岐的目的,怕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只是這個餌,實在是太冒險了。

瞧見周遭的秀女神色各異,但多半都是用一種戲謔的眼神看著自己,韓岄臉上得逞的笑容逐漸消失,和程岐對視一眼,眼睛不安的撇過去。

嬌軀渾然一震!

韓岄瞳孔也瞬間縮小成針鼻兒大小,只見程岐那右內臂處,肌膚瓷白,嬌嫩的吹彈兒破,那一點守宮砂的紅跡,雖然較淺淡,但也極其明顯。

韓岄的腦子轟然一炸,整個人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怎么會。

怎么會這樣。

方才她可是親眼所見,程岐是沒有守宮砂的!

沒有!

韓岄如遭雷劈,因著打擊太大,狠狠的往后趔趄了兩步。№Ⅰ№Ⅰ

對面的云姑姑也瞧見了那顆守宮砂,放下心來,道:“岄姑娘,既然岐姑娘的清白已鑒,您還有什么要要說?”

韓岄聞言,知道自己又成了眾矢之的。

“云…”

韓岄幾步過去,想要抓云姑姑的手臂,卻被那人身邊的婢子給攔住了,她再次趔趄兩步,臉色慘白如紙,額角盡是心虛的汗水。

“云姑姑!云姑姑不是這樣的!”

韓岄盡力的解釋道:“程岐…方才程岐的手臂上真的沒有守宮砂!”左右奔波著證明,“她…她真的沒有!剛才根本沒有!”

馮瑟冷哼著抱臂道:“沒有,那沒有的話,程岐手臂內的那顆紅記是什么,難不成是胎記嗎?”接著補刀,“當初你企圖淹死程岐未遂,又處處為難曾經救過她的秦之初,現在倒好,居然用這樣下作的理由去污蔑他們,狠毒糟污之心天地可鑒,你這樣的人,必定會遭到報應的!你會遭天譴的!”№Ⅰ№Ⅰ

“你…你…”

韓岄顫抖著手指著馮瑟,眼睛內快要逼出學來。

“什么時候,輪到你和我這樣說話了,馮…馮瑟,你好大的膽子。”她道。

馮瑟充耳不聞。

“韓岄。”

程岐不緊不慢的理著袖子,低冷道:“我方才可清清楚楚的說過了,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我程岐承諾過的事情一定會兌現,我是想讓你懸崖勒馬,只可惜你自己不要,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韓岄聞言,氣極反笑。

她明白了,她總算是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程岐做好的套,是個布滿尖刀的陷阱,放好了秦之初和守宮砂的兩個誘餌,只等著自己往下跳,跳的粉身碎骨血流成河。№Ⅰ№Ⅰ

“程岐…”

她表情猙獰的笑著:“算你狠,算你厲害。”

韓岄滿腦子都是那日和程岐的對話。

——再來一局,咱們定勝負!

——奉陪。

好個奉陪,還真是奉陪到底啊。

韓岄深吸一口氣。

不過,她還不算輸,她還沒輸,她沒輸!

韓岄三兩步的過去云姑姑的身邊,不顧一切的抓住她的手臂,極其有把握的指著程岐說道:“云姑姑,就算程岐的守宮砂還在,但也不能證明她和那個叫秦之初的侍衛是清白的,我可是親眼所見,程岐深夜不眠,衣著單薄的去門口和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不是有私情又是什么!”№Ⅰ№Ⅰ

“誰看見了?”

程岐目光冰冷的問道。

“我!”

韓岄瞪眼:“我親眼所見!”

“只有你一個人看到,不能算證據。”程岐道,“守宮砂的事情都能胡謅,什么深夜私會想必也是張口就來的謊話,韓岄,你再這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韓岄自然不怕,冷笑道:“不客氣?你能把我怎樣?”

她說完,還不等程岐說話,手臂卻被人攥住。

韓岄不解的回頭,卻見云姑姑舉著自己的右臂,而在自己的臂內肌膚上,十二歲那年點上去的守宮砂,卻不見蹤影了。

“岄姑娘。”

云姑姑冷岑岑的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韓岄聞言,看了一眼程岐。

那人的表情如同在看一只將要被碾死的螞蟻。

韓岄臉上的血色,潮水般的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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