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瓶兒忙端起油燈,金鈴兒推開房門,兩人一起闖了進去。
竇一鳴猶豫片刻,捂著眼睛跟進去,指間悄悄透出一條縫來。
他看到了自家老大衣衫半掩,一身精壯的肌肉……
“豆子,過來。”
竇一鳴嚇得一哆嗦,哭喪著臉低頭跑過去。
晏瀛洲指著枕邊的墻壁道:“設法把這個拓下來。”
他們這才發現,墻上有一個朱紅色的圖案,似乎是用印章蓋的。
印泥還未完全干透。
竇一鳴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嘀咕道:“這是……佛頭?”
阮思輕咳一聲,對金鈴兒小聲道:“取塊帕子給我。”
她飛快地從被窩里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接過帕子又迅速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球。
她在被子里胡亂用帕子擦去手上抹到的印泥。
晏瀛洲看了一眼阮思臊得通紅的臉,站在床邊將她徹底擋在身后。
“嗯,應該是吧。”
銀瓶兒看到墻上有一抹鮮紅的指印,驚異地低呼道:“這又是什么?”
阮思細如蚊聲地答道:“剛才我……”
先前,她迷迷糊糊地被晏瀛洲把雙手按到頭頂,然后她下意識掙扎了幾下。
右手摸到了墻壁,只覺指尖黏黏膩膩的。
這才有了那一聲驚叫。
阮思想起那一幕,還覺得渾身發熱,臉頰好似燒起來了一樣。
她慌忙低下頭,把鍋甩給她夫君,“都怪晏瀛洲!”
雖然床頭的佛頭印說不出的詭異古怪。
但晏瀛洲這個時候偏偏忍不住笑意。
他低笑道:“對,是我。”
竇一鳴悄悄朝金鈴兒做了個鬼臉。
被晏瀛洲冷冷一瞥,他趕緊正色道:“趁著印泥還沒干,我這就去拿紙過來拓。”
阮思問道:“銀瓶兒,今日你一直在家吧?”
“是的,小姐。”
銀瓶兒仔細回憶了一番,答道:“我一直待在后院,半步也沒離開過。”
阮思的臉色一變,追問道:“那有沒有人進過我的房間?”
“小姐早起離開后,我帶人收拾好便關門出去了,后來也沒有人進過房間。”
金鈴兒大驚失色,問道:“那這個會是誰干的?”
阮思搖了搖頭,咬緊嘴唇。
晏瀛洲對銀瓶兒和金鈴兒說道:“勞煩你們將廂房收拾出來,今晚我帶喬喬過去睡。”
阮思受了驚嚇,他不能讓她繼續待在這里。
不過,她的臉紅紅的,低垂著眉眼,怎么看都不像害怕的樣子……
兩人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晏瀛洲道:“不論是誰,我絕饒不了他。”
阮思愣了愣,她家夫君向來是個冷靜自持的。
怎么他這句話里,她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但她很快也氣惱起來。
那個人要是早早潛入房里,那她光著腳堆棉被的蠢樣不就被看到了嗎?
阮思看著晏瀛洲,認真地點頭道:“對!決不輕饒。”
他心中一寬,看來他家夫人也很在意沒完成的事。
這時候,竇一鳴拿了幾張宣紙來。
在他拓佛頭印的時候,晏瀛洲將阮思裹成個團子,連人帶被抱在懷里大步離開了。
阮思躺在廂房的床榻上,盯著豆綠色的帳頂,眉心皺成淺淺的川字。
“夫君你說,那個圖案究竟是什么啊?”
“佛頭。”
阮思不甘心地說:“但那個什么佛頭,嘴巴張那么大干嘛?看著怪猙獰的。”
晏瀛洲沉吟片刻道:“許是取自‘大獅子吼’。”
阮思疑惑地說道:“可是,大獅子吼不是讓人張嘴的意思啊。”
制印的莫非是個傻子?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晏瀛洲為她掖了掖被角,說道:“佛渡世人,非滅世人,這個佛頭也不是真佛頭。”
“好了,喬喬,別想這些了。”
他低頭看著阮思的臉,伸手撫平她皺起的眉心。
“等豆子拓好了,我明天拿去找人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