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厚愣了愣,臉上露出為難神色。
他是知道安念之的真實身份的,也知道她曾經是蕭錦和的妻子,從前蕭錦和去東石莊的時候,他還和他碰過幾次面。
可是如今安念之很顯然不愿意見他,要不然也不會隱瞞自己的身份。
當初云清公主休夫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他雖然不清楚其中的細節,但也能猜出一點安念之的心思。
他作為她手下的人,理應為她考慮。
蕭錦和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動彈,抬眼冷冷道:“怎么?很為難?”
錢德厚被他那一眼的氣勢給鎮住了,不過還是沒有順他的意走,而是低頭道:“我們東家乃一介女子,怕是服侍不好鎮國公,鎮國公若不介意的話,小的可以為您斟酒。”
他是醉仙樓的主事,除了東家之外,就屬他的地位最高了。
而他的這番話也不是毫無根據,蕭錦和不能與女子接觸的傳聞眾人皆知,他也是為了自己東家不出意外才這樣說。
其他人看著房中劍拔弩張的樣子,全都屏住了呼吸。
醉仙樓的主事也是大膽,居然敢和鎮國公討價還價。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其中一位妙齡少女鼓起勇氣站了起來,道:“不知道小女子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為鎮國公斟酒?”
蕭錦和涼涼地瞥眼看向她。
少女見蕭錦和看向自己,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行了個禮道:“小女子是寺令之女,名叫寧若。”
蕭錦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又偏頭看向錢德厚道:“去把你們東家請來,今日我只喝她斟的酒。”
寧若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繼續站著好還是要坐下。
見其余的好幾個人在偷笑,她感覺自己的臉丟大了,整個臉頰通紅。
她很想挖個地洞鉆進去,早知道就不出這個風頭了。
現在倒好,處于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若沒有蕭錦和的示意,她不敢隨意坐下,可蕭錦和明顯沒有理她的打算。
錢德厚見蕭錦和堅持要請安念之過來,知道自己阻攔不了,只好讓他稍等片刻,他立刻就去請東家。
這個鍋還是讓安念之自己背著自己解決比較好。
安念之聽到錢德厚的稟報,一臉不可置信:“什么?要我去陪他吃飯?不去。”
錢德厚一臉為難道:“看鎮國公的架勢,今日你若是不去,他可能會要把整個醉仙樓給掀了。”
安念之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蕭錦和這貨到底想做什么。
為了她的銀子,她只好站起來道:“好吧,我去看看。”
一路磨磨蹭蹭,最終還是到了三樓雅間外。
她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檢查是否戴得牢固,檢查完畢之后,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鎮國公,久仰久仰!”安念之堆著假笑走了過去。
蕭錦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眉間展平了開來,嘴角微微勾著笑,靜靜等待她過來。
卻見她在離他還有好幾個座位的時候停了下來,并且打算入座。
他立即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道:“坐這里。”
安念之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這樣不好吧?怎么說我也是一個女子,還是和鎮國公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蕭錦和不急不緩道:“你坐那么遠,怎么給我斟酒?”
安念之詫異,不是陪吃飯嗎?還要給他斟酒?
她看向身后的錢德厚,只見他朝她點了點頭,并且看了一眼蕭錦和。
看來之前他就提過這個茬。
她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為了醉仙樓的發展,她就暫時忍了。
蕭錦和看著她一步一步往自己身邊靠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總覺得十分詭異。
鎮國公不是不近女色嗎?為何會主動要求醉仙樓的東家坐到他旁邊?
那邊依舊站著的寧若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安念之身上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坐了下來。
一直在那杵著真尷尬。
安念之這幾年強迫自己不去探聽蕭錦和的消息,并不知道關于他的傳聞,對他只有嫌棄,沒有害怕。
當然,即便她聽說過那個傳聞,也不會怕他。
她走到他身邊,拿起酒壺,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酒,便自己拉了凳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鎮國公可滿意?”
蕭錦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著她道:“尤小姐看上不太樂意。”
安念之假裝害怕道:“我這是久聞鎮國公威名,不敢直視,更別提坐在鎮國公身旁了,這不是折煞我嗎?”
表面上雖裝得一副害怕模樣,嘴角卻透出一絲不屑。
蕭錦和看著她的模樣,頓時沒了說話的心情。
她如今對自己居然這么冷淡了。
他不奢求她對他還有愛,可是若連一絲情緒都沒有,那是真的把他當做陌生人。
兩人沉默半晌之后,端菜的侍女把醉仙樓今天推出的新菜品端了上來。
蕭錦和看到小龍蝦的那一刻有一絲詫異,這讓他又想起了曾經和她在一起的時光。
安念之也有一點尷尬,若是別的菜還好,偏偏這小龍蝦是從前和她和蕭錦和一起去災區發現的,還一起吃過。
其他人沒有發現他們倆的異樣,紛紛把目光落在小龍蝦的身上。
“這是蟲子嗎?”
“蟲子怎么能吃?”
在他們議論之際,身后的侍女一人端著一盆清水走了上來,給大家凈手。
安念之為了摒除尷尬,輕咳了一聲,主動洗手開始示范起來。
“各位,這是我們醉仙樓新創的菜品,叫做香辣小龍蝦,大家看著這東西像蟲子,其實它是蝦類的一種,肉質細嫩,營養豐富,十分美味可口。”
說著,她拿起一只面前盆里的小龍蝦,開始演示吃了起來。
小心地剝了小龍蝦的殼,把一整坨尾巴肉放入嘴中,還嗦了兩下鉗子里的肉。
因為是在眾人面前,她不好吃得太過不羈,便沒有嗦殼里的湯水了。
眾人看著她享受的模樣吞了吞口水,卻沒有一個人動手。
也不是他們不想吃,只是覺得這種吃法太過繁復,而且很沒形象。
安念之當然想到了這一點,來這里吃飯的大多是有身份的人,哪會愿意把手弄臟油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