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楊家最近大概會有變動。”
顧韶遲疑了兩秒,猶豫之后還是說了這話。如果艾莎拉大酒店的事情是自由軍搞出來的,他會守口如瓶,但搞事者是裴葉,顧韶擔心二叔顧琞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便簡單提醒了一句。
“楊家?怎么,楊家那個大閨女死了?”
顧琞只是隨口一說,精準猜中了問題的核心。
顧韶隨意道:“多半還真是要死,如果那個叫裴葉的奇怪女人沒有夸海口的話。”
從顧韶口中聽到“裴葉”的名字,顧琞擱在口袋翻轉打火機的姿勢一頓,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這個名字耳熟。”
顧韶心下大驚:“二叔,你認識她?”
難不成裴葉不是什么普通人,也有隱藏背景,是七大家族的人?
顧琞斜了愚蠢的大侄子一眼。
他涼涼地道:“我剛才聽你那個搭檔說的,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還給我找了個侄媳婦。”
顧韶聽得有些懵。
嘛玩意兒?
侄媳婦?
懵逼的他沒注意到顧琞口吻不太正常。
他猜測是傅淼為了圓謊扯了什么古怪人設。
忍不住開腔解釋清楚。
“二叔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我跟她可沒什么關系。”顧韶直言否認,只差搖頭跟撥浪鼓一樣了,二叔這個腦洞有些可怕啊,“那個女人來歷成迷,鬼知道她是哪一方的人,誰敢沾手?”
顧琞也道:“算你還有理智。”
顧韶道:“二叔就放心好了,家族病癥還沒在我身上出現,我腦子清醒得很。”
如果家族遺傳病犯了,沒有及時獲得緩解,的確有可能被折磨得腦子失智
可他現在很清醒,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蠢事兒。
思及此,顧韶忍不住心中一暖。
盡管二叔比他大不了幾歲,但在他心中,二叔更有一個父親的樣子。
顧琞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用一種非常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家大侄子。
“二叔,顧韻……這些年怎么樣了?”
顧韻是顧韶的胞弟,二人是同卵雙生的親兄弟。
除了顧韻,家里還有一個年紀最小的三弟。
顧琞嫌棄地道:“這些年越發不著調了,顧家是絕對不可能交到他手中的。”
顧韶卻無法替胞弟說什么好話。
顧家三兄弟,年紀最大的顧韶現在還沒有發病,而他的胞弟在四五歲就顯露了家族遺傳病。
再加上父親早些年對顧韻的縱容溺愛,顧韻的確是一言難盡。
二叔看不上他也正常。
反正還有三弟,再不濟二叔去結婚,顧家這一代總不會挑不出個繼承人。
“我相信二叔的眼光。”
顧琞倏地問自家大侄子。
“你真不考慮回到顧家?”
顧韶見二叔舊事重提,又一次堅定地搖了搖頭。
顧琞道:“在外漂流這么久,光長個子不長腦子,這點還不如顧韻那個蠢貨靈光。”
顧韶:“……”
二叔今天火氣的確是很大,見面懟了他好幾回了。
但沒辦法,犯病的病人有特權,他會體諒的。
顧琞道:“自由軍太弱,要人沒人、要財沒財、要權也沒權,只靠一群空有想法的人埋頭苦干,根基不牢,隨便一場集中清繳就能讓自由軍數十年的努力功虧一簣。我以為傅淼父母被刺殺這件事情能讓你明白,還欣喜你愿意來見我也是為了給自己找個臺階回到家族奪權。”
看著大侄子搖了搖頭。
嘆息著道:“顧韶,你可真讓我失望。”
顧韶:“……”
自家二叔果然是整個七大家族腦回路最奇怪的人。
“二叔……我從沒想過這事情……”
背叛家族加入自由軍也就罷了,讓顧韶返回顧家奪權,再暗搓搓支援自由軍……他……顧韶頓了一下——這個想法似乎很不錯???為什么二叔會這么熱衷支持他賣七大家族人頭?
他以為二叔放任他加入自由軍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還有如此騷的操作。
顧琞恨鐵不成鋼地問:“你這些年在自由軍都學了什么?”
顧韶:“……”
自由軍又不教這些無恥操作。
顧琞又道:“你這么天真單純,遲早要死在你弟手中。”
七大家族繼承人爭奪永遠充斥著腥風血雨,每一代家主上位必然是踩著其他兄弟姐妹血肉的,顧琞有理由懷疑顧韶會是顧家三兄弟第一個被踢出局的。論心狠玩不過二弟顧韻,論扮豬吃老虎耍不過老三,顧韶這些年又不在顧家,根本沒培養心腹人脈。他的身份在自由軍還是課定時炸dan,一旦被揭穿,自由軍容不下他,下場可想而知,顧琞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
顧韶道:“二叔在,他們兩個掀不起什么風浪。”
雖說他跟兩個弟弟沒什么感情,但也不愿意看到兄弟鬩墻。
只要二叔還能壓著他們,這一幕永遠不會發生。
顧琞笑了笑道:“但我不會一直在。”
顧韶聽后心下駭然。
腦中浮現一個猜測。
“二叔……難道你的病已經到了那種地步?”
七大家族極少有長壽的,特別是遺傳病爆發后,不知哪天就會突然發瘋或者暴斃。
顧韶以為二叔這話是暗示他的遺傳病已經惡化到活不了幾年的程度。
顧琞沒有解釋,任由大侄子胡亂猜測。
“在我離開前,你都有反悔的機會。”顧琞對著大侄子道,“有些事情僅憑一腔熱血是辦不到的,這個世界的病灶已經沉疴到不用重藥治不了的程度,自由軍連緩解病情都不夠格。最重要的是——你如果想守護什么人或者事物,手中沒有力量只能任人宰割,看著他們被奪走。”
顧韶如往常冷著臉道:“二叔很強,小侄不擔心。”
他最親近的親人就是二叔了。
即使在夜風大的天臺,叔侄二人的氣氛還是帶著暖意。
又說了一會兒話,顧琞的保鏢傳來信息,顧韶便借口先離開了。
他前腳剛離開,一片小紙人也躡手躡腳準備溜之大吉。
結果——
溜……
我溜……
小紙人僵硬著挺直身體,渾身僵硬,與捏著它、將它拎起的家伙對視。
顧琞盯了一會兒,將其揣入口袋,隔著口袋拍了拍。
“誰剪的小玩意,怪可愛的。”
小紙人:“QWQ”
放來老紙,它要回到大可愛身邊!!!